那赤霄軍鐵騎營副統領靜靜地聽完程鋒的回應,微微頷首。


    原本緊繃如弦的麵部線條稍稍鬆弛,冷峻的神色也緩和了幾分,眼眸中並無絲毫為難眾人的意思。


    他身著一襲玄黑色的鎧甲,在黯淡的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腰間束著的寬厚皮帶掛著一把鋒利長刀,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今日你們遭遇襲擊,實屬無妄之災。我瞧那夥黑衣人來勢洶洶,你們能從他們手底下脫身,倒也有些能耐。”


    統領的嗓音低沉醇厚,仿若洪鍾,在這靜謐得有些陰森的山林間悠悠傳開。


    聲波撞在周圍的樹木上,又緩緩折返,令程鋒等人原本高度緊張的神經,如緊繃的弓弦尋得一絲鬆動,稍稍鬆弛些許。


    程鋒見狀,急忙抱拳,身姿挺拔,態度恭敬至極。


    朗聲道:“多謝統領體諒,這江湖向來波譎雲詭,今日若不是僥幸,恐怕我們都得折損在此處了。我等不過是些初出江湖的晚輩,還望統領日後多多關照。”


    他的眼神誠摯,目光堅定地望著統領,臉上雖帶著幾分疲憊,卻難掩那股子不屈的堅毅。


    統領擺了擺手,目光再次如炬般聚焦到程鋒手中的殘刀上。


    那目光似有實質,仿佛要穿透殘刀,探尋其中的奧秘。


    眼中的那絲異樣之色愈發明顯,他微微眯起雙眼,似是陷入沉思,斟酌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這位兄弟,我見你這殘刀頗為獨特,不知是何來曆?我在軍中摸爬滾打多年,各類神兵利器也見識過不少,可你這刀,乍一看平平無奇,卻隱隱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著實讓我好奇得很呐。”


    他的語氣中充滿疑惑與探究,向前邁出一步,身上的鎧甲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程鋒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握緊殘刀。


    他著實不清楚這殘刀的來曆,打從有記憶起,這刀便一直伴在自己身邊,以往在那平淡的日子裏,它就像個沉默的夥伴,沒覺得有啥特別之處。


    可近來卻因它屢屢惹上麻煩,他心裏明白這刀定是不同尋常。


    當下,他如實回答。


    “統領大人,不瞞您說,我真的不清楚這殘刀的來曆,打小它就在我身邊,我一直隻把它當作尋常的防身之物,哪承想如今竟引得那些歹人惦記上。”


    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無奈與困惑。


    統領聽聞這話,頓時皺眉,兩道濃眉擰成一個“川”字,暗自琢磨。


    他久經沙場,見多識廣,這殘刀似乎和那支軍隊的佩刀十分相似。


    若真是那把刀,那這少年的身份可不簡單。


    他心中暗自思忖,麵上倒是沒顯露太多心思,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竟是這般情況,那倒真是稀奇了。江湖之中奇事頗多,或許往後你能知曉它的來曆。”


    他的目光在程鋒臉上停留片刻,似是想要看穿他的內心。


    李伯在一旁不動聲色,看似隨意地站著,實則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眼底光芒閃爍不停,心中已然有了一番思量。


    他雙手負在身後,寬大的袖袍在夜風中輕輕飄動。


    這時,統領又看向眾人,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視一圈。


    “此地不太安寧,你們要是繼續趕路,可得多留幾個心眼。我等還得接著巡查,就不多耽擱了。”


    說罷,便準備率著騎兵隊伍離開。


    他翻身上馬,動作嫻熟利落,駿馬長嘶一聲,前蹄刨地,激起一片塵土。


    程鋒等人趕忙行禮,身姿彎得很低,直至統領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才緩緩直起身來。


    待那隊騎兵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李伯這才緩緩開口。


    “程鋒,今日這事怕是還沒個完,那殘刀恐怕頗有來頭,往後可不要輕易示人,行事也得加倍小心謹慎。這江湖暗流湧動,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的語氣凝重,眼神中滿是擔憂。


    程鋒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李伯,我心裏明白,隻是這殘刀到底牽扯著什麽,我實在是如墜雲霧,摸不著頭腦。但我定會小心,絕不讓它再給大家帶來危險。”


    他的眼神堅定,透露出一股決然。


    李伯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多說,隻是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個信物。


    那信物是一塊質地古樸的玉佩,上麵刻著些晦澀難懂的紋路,仿若古老的圖騰,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在月光的映照下,玉佩表麵的紋路似有微光閃爍,更添幾分神秘。


    他將玉佩遞向程鋒。


    “拿著這個,要是往後遇到棘手的事,或者碰到有人識得此物,或許能幫你們解一時之困。這玉佩雖小,卻也承載著一些過往的淵源。”


    程鋒趕忙伸手接過玉佩,雙手微微顫抖,滿臉疑惑地看著李伯。


    “李伯,這是……”


    他仔細端詳著玉佩,試圖從那神秘的紋路上找到一些線索。


    李伯目光深邃,望向遠方,眼神中帶著幾分感慨與追憶。


    “這世間因果循環,皆有定數。


    我與你們相遇,也是緣分所致。


    如今我有要緊事得去查證一番,關於這殘刀的秘密,我或許能探出些門道來。


    隻是這一路怕是布滿荊棘、險阻重重,你們可要多多保重。


    待我有所收獲,自會再來尋你們。”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決然與不舍。


    蘇沫在一旁忍不住問道:“李伯,那您要往哪去?這一走,何時才能再相見?”


    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不舍,向前一步,發絲在夜風中輕輕飄動。


    李伯微微一笑,笑容裏卻夾雜著一絲無奈。


    “這天下如此廣闊,我要去的地方充滿了未知,可即便如此,我也非得走上這一遭不可。至於何時再見,那就全看緣分了。”


    “你們千萬記住,無論如何,都要護住那殘刀,莫要輕易讓別人瞧見,它或許關係著許多人的安危。”


    說完這些意味深長的話,李伯身形一閃,瞬間便沒入夜色之中。


    他的身法輕盈迅速,如鬼魅般消失不見,隻留下一陣微風拂過,吹動周圍的草叢。


    程鋒、蘇沫和沈星文望著李伯消失的方向,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


    這一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先是遭遇黑衣人的突然襲擊。


    接著又碰上赤霄軍的巡查隊伍,局勢一波三折。


    現在李伯也走了,隻留下他們三人,還帶著那不知來曆卻惹來諸多麻煩的殘刀。


    沈星文小聲嘀咕道:“程鋒,李伯走了,咱們接下來可咋辦呀?”


    他撓了撓頭,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不安。


    程鋒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那玉佩收好,放入貼身的衣袋中,又看了看手中的殘刀,目光變得越發堅定。


    “不管怎樣,咱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再慢慢探尋這殘刀的秘密。李伯說得對,既然這刀在我手上,那我就有責任弄清楚它背後的事,絕不能再讓大家陷入危險之中。”


    他挺直腰杆,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蘇沫也握緊手中長劍,微微頷首點頭。


    “你說得對,我們要盡快搞清楚殘刀的秘密,這樣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危機。隻是這江湖處處暗藏危機,往後咱們可得更加小心謹慎。”


    她眼神中透著警惕,環顧四周,觀察著周圍動靜。


    三人商議過後,便借著月色,朝著山林外走去。


    一路上,他們腳步很輕,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枯枝落葉,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而另一邊,李伯一路風馳電掣般疾行,身影在夜色中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他的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勁風,吹得路邊的樹枝劇烈搖晃。


    他心中不停地思索著那殘刀的事以及鴻蒙組織的意圖。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憤怒與決然,多年來的隱忍在這一刻即將爆發。


    他心裏清楚,自己這一去,必將暴露,但是他不在乎,因為心中某些事情已經確定,是時候準備反擊了。


    想到此處,饒是以他超然的心境,竟然也激動不已,因為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


    而為了這一天,他忍辱負重,已經付出太多。


    月色如水,清冷的光輝灑在他身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仿佛在默默見證著他這充滿未知的旅途。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隱忽現,漸漸消失在遠方的黑暗之中。


    程鋒幾人繼續趕路。


    夜色下,不知從哪兒飄來幾朵陰雲,緩緩遮住那輪月。


    程鋒探頭看向天空,隻見星星點點的雪花開始從空中飄落。


    起初,隻是零零散散的幾朵,似是羞澀的精靈,在空中打著旋,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肩頭、發梢。


    漸漸地,雪越下越大,如鵝毛般紛紛揚揚,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這漫天飛雪籠罩起來。


    呼嘯的風聲也隨之而起,吹得那雪花四處飛舞。原本靜謐的山林被這風雪攪得一片混沌。


    而平靜的江湖在這風雪交加中開始微微起風,也在這一夜之後,愈發變得詭譎莫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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