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常耀宗走出門,楊廠長臉色鐵青,


    半晌之後,他頹然的歎了口氣,緩緩坐到椅子上,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在林育榮麵前,


    他太渺小了,


    林育榮動動手指頭,都能將他攆得粉碎。


    他不在乎生死,


    但他不能不管廠裏的萬來號人,


    這些人都是有家庭的,他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孩子、有丈夫妻子,


    若林育榮真拿這些人給程治國陪葬,


    那該有多少個家庭破碎,


    他怕是死一萬次都無法贖罪吧。


    深深歎了口氣,


    楊廠長站起身,往外走去。


    秘書兢兢業業的在門口等待著。


    “程治國呢?”


    “被關在他的辦公室內。”


    “外麵什麽情形?”


    “任何可能出入的地方,都被重兵把守著,怕是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嗬!”


    楊廠長冷笑一聲。


    “與敵特比完無恥之後,就與程治國比無恥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往廣播室走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


    “太無聊了。”


    辦公室內,


    程治國躺在椅子上,雙腿翹在另一張椅子上,嗑著瓜子,百無聊賴。


    寧宇坐在他對麵,靜靜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你們委員會有漂亮的姑娘嗎,讓她們來審問我,真要是長得漂亮地話,說不定我還能說點實話,


    要是她們再願意為你們偉大的事業犧牲一下,說不定我就全撂了。”


    寧宇擰眉:“沒有。


    就算有,也不會便宜了你。”


    “便宜誰不是便宜?”


    程治國撇撇嘴,問道,“要不換個地方?咱倆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幹什麽,也不知道林育榮什麽時候過來。”


    “將軍可從來沒說過要過來,眼下的這點小事,沒必要驚動他。”


    “拉倒吧。”


    程治國毫不客氣的揭穿他,“就算是林育榮,拿著幾萬人的性命做賭注,也不是輕易的事情,更何況這裏還是四九城。


    再者說,我就不信在殺我之前,他就不想問問我有沒有救林勳地方法。”


    寧宇麵色沉了下來:“這麽說,你承認那事是你幹的了?”


    “我可沒承認,是你們堅持這麽認為。”


    程治國豎起一根手指頭,說道,“換個地方,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如何。”


    寧宇意外的看著他,沉思起來:


    “如果你還是像之前那樣耍無賴,那還是算了吧。”


    “不會不會。”


    程治國笑道,“你可以先問,然後再視答案是否符合你的心意來決定同不同意我的要求。”


    “哦?”


    寧宇有些意動。


    “當然,你隻有一次機會,所以友情提醒一下,從現在開始,別亂發疑問語氣,例如剛才的‘哦’,例如是不是說真話之類的。”


    寧宇站起身,直視著程治國,


    片刻之後,他問道:“該如何救林勳?”


    “嘖,還真是沒有營養的問題啊。”


    程治國沒急著回答,反而好奇的問他,“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如果你是想通過這向林育榮邀功的話,


    說實話,我手裏掌握著這麽多技術,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這效果好。


    要是單純的想要完成任務的話,難道不應該問一下,怎麽才能宰了我?”


    寧宇麵露譏笑:“我不需要靠著你的技術飛黃騰達,我也不信你真的刀槍不入,所以,我隻問這個問題。”


    “行吧。”


    程治國笑道,“不過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先聲明一下,我真的不是凶手,之所以知道能不能治,是因為我看了韓政文他們寫的報告,做一些猜測。


    所以不要因為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就認定是我害的人。”


    寧宇嗤笑一聲,


    掩飾什麽,


    誰不知道你是凶手?


    “其實還是能治的。”


    程治國這才解釋道,“林勳現在的狀況,就是活死人——身體死了,精神還活著。


    比如病房裏發生的事情,大家說的話,


    他都是能聽見、看見的,就算過了十幾二十年,又或者即便蘇醒了,他都還記得。”


    寧宇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


    他當然不會覺得這對林勳來說是好事,反而看出來是大大的壞事,


    一個一直醒著的人,動不能動,說不能說,


    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情嗎?


    “好狠!”


    他死死的盯著程治國,殺意橫生。


    林勳到底與他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讓他用這麽狠毒的手段?


    “別急。”


    程治國毫不在意,繼續說道,“至於喚醒的方法嘛,就是使用各種刺激性的方法,


    比如電擊,


    比如行刑,


    還是要行酷刑,不斷刺激他的神經,讓他的神經衝擊大腦,


    什麽時候達到臨界點,他也就能蘇醒了。”


    寧宇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套鬼話?”


    萬一這種方式喚不醒林勳,反而讓他遭受那麽大的痛苦,林勳真要是哪天突然醒來了,第一個要宰的就是他。


    “不信啊。”


    程治國笑道,“我是這麽想的,你聽聽在不在理,


    如果我真是凶手,那麽我沒殺林勳,而是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


    但如果林勳一直不醒,那我折磨的意義又是什麽?


    我總得讓世人知道他有多痛苦吧,要不然豈不是錦衣夜行?”


    ”既然我的目的是這麽林勳,那麽在他昏迷的時候折磨著他,在他蘇醒的過程中繼續折磨他,才更符合我的惡趣味吧。“


    “你覺得呢?”


    寧宇當然覺得程治國是在放屁,


    但又不得不承認,單從折磨林勳這方麵來說,程治國確實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行,現在可以換地方了吧。”


    程治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殘渣。


    寧宇皺眉:“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現在當然不知道,怎麽也得試了才行,但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履行你的承諾,總不能你現在去嚐試,我就在這等著你吧?”


    寧宇沉默片刻,咬牙道:“不能離開工廠。”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那你要去哪裏?”


    “嗯——就去放映室吧,看看電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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