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哪知道?”


    於父皺眉,覺得於莉還真是奇怪,


    現在還有空關心程治國呢,


    “不過我們去的時候,有人說程廠長去放映室了,當時我們也不知道放映室在哪,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放映室……


    於莉隻聽到了這三個字,


    程治國去放映室能幹什麽,


    要麽是和女人廝混,


    要麽就是過去看電影,


    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於莉長吐了口氣,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她之前作過很多猜測,


    例如程治國找關係了,但沒有用,


    例如程治國還在積極的救她,


    例如程治國在忙著應付林育榮,暫時沒空幫她。


    但她根本沒想到,那家夥竟然跟沒事人一樣,一點幫忙的想法沒有,


    還有精力跟他的那些女人廝混。


    這幾天,


    她都是為了什麽?


    “小莉,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於母見於莉神情呆滯,擔憂的問道。


    於莉回過神來,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媽,我沒事。


    而且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是嗎?”


    於母一臉驚喜,看向一旁的韓政文,“案子快調查完畢了嗎?”


    韓政文瞥了於莉一眼,笑道:“沒錯,快調查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


    於父於母高興不已。


    探視很快結束,韓政文將於父兩人送出去之後,又折回來說道:“願意講了?”


    “嗯。”


    “是因為程治國沒有出手救你?”


    於莉神色冷漠:“隻是單純覺得不值得,他那種人渣,不救我才正常。”


    韓政文沒再多說什麽:“那將當天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吧。”


    “當時我一直坐在樓梯上,根本沒上過樓,我也不知道程治國是不是在。”


    說完之後,於莉長吐了口氣,就為了這句話,她受了多少苦,“但是馬素芹上去過不止一次,所以程治國究竟在沒在樓上,她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馬素芹確實知情,但你覺得她會告訴我們嗎?”


    於莉沉默,


    馬素芹確實沒道理將程治國往火坑裏推。


    “為什麽沒上去?”


    韓政文接著問道,“身為程治國的秘書,就算你不時刻呆在他身邊,但也不應該那麽久不詢問他是否有事吧?”


    “我不想看到他。”


    於莉歎了口氣,“他曾經威脅過我,事實上,如果能辭職,我早就辭職了。”


    “是嗎?”


    所以於莉對程治國的恐懼,便是由此而來的嗎?


    而程治國威脅於莉,


    是單純的隻想得到於莉,還是為了那天的事?


    “程治國可曾明確告訴過你,不讓你上二樓,


    又或者暗示過你,讓你說謊?”


    於莉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這些都沒有……”


    至於程治國意有所指的說他在樓上那句話,於莉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要是說出來,未免針對性太強。


    韓政文敏銳的察覺出於莉還有話沒說,


    不過到這一步,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再問出什麽事情來,反而不利於他們上報。


    “行了,等你在這封供詞上按下手印後,就可以離開了。”


    於莉看著麵前的紙,一陣沉默,


    她在這裏受了這麽長時間的折磨,就是為了這個。


    “我想問一下,程治國會有什麽下場。”於莉突然說道。


    “怎麽,你很關心他?”


    於莉搖了搖頭:“倒不是關心。”


    如果程治國沒事的話,那說明她說的話是無關緊要的,至少不用一直背負著罪孽感。


    如果程治國有事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就解放了?


    應該為此鬆一口氣嗎?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同樣不是我能決定的。”韓政文說道。


    在這件事中,


    他們都是小人物,


    甚至連事情的真相都沒那麽重要,


    雙方各有所持,就看誰的底牌更大,


    就看誰能放棄的更多。


    ……


    當晚,


    有關林勳受襲擊案件的調查結果,擺到了農夫(周)的桌子上。


    報告上程治國是凶手的概率,占百分之五十,


    程治國有不在場證明,


    但不在場證明又不那麽充分,


    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有關凶手的線索,


    這就是孟少豪提交上去的結果。


    農夫歎了口氣,


    這樣的結果,林育榮肯定不會滿意,


    但是,就算調查出來是程治國,他也需要幫忙遮掩,


    因為程治國不能出事。


    “把這份文件,送到林將軍手裏。”農夫喊來秘書。


    “好的,農夫先生。”


    農夫點了點頭,又道:“給我備車,我要去見李公。”


    ……


    半個小時後,農夫出現在李公的府上。


    “農夫同誌來了啊。”


    李公正坐在躺椅上看報紙,煙不離手,


    他打了個招呼,笑嗬嗬的說道,“快坐,育榮同誌剛過來,送來了一包碧螺春,我嚐著味道不錯啊,你也嚐嚐。”


    “育榮剛來過?”農夫坐下,笑著說道。


    “估計是聽到什麽風聲了吧,比你提前了一步,你們倆個啊,一大把年紀了,還鬥來鬥去的。”


    李公笑著說道,“革·命可經不起內耗啊。”


    聽出他有批評的意思,農夫笑了笑,說道:“但革·命也需要新火種,需要持續不斷的創新。”


    “你們倆個都沒有錯。”


    等農夫坐下,李公抽出一根煙遞給他,隨後又主動給他倒茶,


    “隻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上而已。


    一個是為了公,


    一個是為了私。”


    “但是農夫同誌啊,我可以為了國家,犧牲自己的兒子,你可以為了國家,不辭辛苦,


    但我們總不能讓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


    李公掐掉了煙,坐直身子說道,“無產階級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無論他做了多大的貢獻。”


    “林育榮是這樣,


    我是這樣。”


    “那個叫程治國的年輕人,也是一樣的。”


    農夫深吸了一口煙,


    李公是站在林育榮那邊的,


    而且還很堅定。


    這就讓事情朝著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但是,並沒有證據證明是程治國幹的。”


    農夫做著最後的掙紮,“咱們不能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農夫啊,林勳那個孩子,你也是了解的。”


    李公神色稍顯凝重,“我不覺得他是個會胡來的人,育榮被槍擊的事情,既然他覺得是程治國幹的,那肯定是有證據的,


    所以,對於他現在的遭遇,我感到非常的痛心和憤怒啊。


    同時我也相信育榮的人品,他做事有輕重,


    如果不是程治國幹的,他自然不會拿程治國怎麽樣。”


    換句話說——


    如果是程治國幹的,


    那誰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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