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知音起床,看了眼霍君夜已經不在房間了。


    她盤算時間,隻有五天了。


    想起昨夜霍君夜那個問題,當時把她問的一激靈。


    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還會直接問出口……


    他問完以後,葉知音卻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直接告訴他自己隻有幾天的時間,她覺得那樣對他實在太過於殘忍了。


    知道自己愛人的死期,卻什麽也做不了,那種絕望,就像是鈍刀子磨肉一樣,一邊痛著,一邊又無法得到解脫。


    她長達幾分鍾的沉默倒像是一種答案,霍君夜沒有強迫她回答。


    他們兩人仿佛形成了某種默契,對於即將到來的事,都心知肚明。


    等她起床收拾完,下樓就看到霍君夜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他背影,應該是站了很久。


    今天外麵的天氣不是很好,沒有陽光熱情無私的散熱,反而刮起了風,烏雲壓下,仿佛暴雨即將傾盆而下。


    葉知音隻覺得站在窗前的男人,高大的身形盡顯落寞,與外麵被風卷彎的枝幹一樣,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壓力肆虐著,得不到解脫。


    葉知音心中其實無比清楚,所以她才會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因為他們兩人都在苦苦熬著得不得解脫。


    雖然都不肯放棄,但是命運已經在幫他們做出取舍了。


    她抬步走過去,走到他身後,輕輕將他環住。


    哪怕世界怎麽變化,但是他們起碼真真切切的愛過。


    霍君夜感覺到她的靠近,沒有回頭,低下頭看著她的手環在自己腰間。


    大手覆在上麵,“醒了?”


    “嗯。”


    “飯已經做好了,我這就去端出來,你等我一下。”


    葉知音臉靠著他的背,搖搖頭,“不急,讓我再抱一會。”


    他沒有再動,視線看著外麵,大掌緊緊扣著她的手背。


    兩人都格外珍惜這與室外形成鮮明對比的靜謐時刻,仿佛外界的惡劣天氣都與他們無關,隻想尋求著難得的慰藉。


    不知不覺外麵已經開始下起了雨,大顆大顆的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蜿蜒的水印。


    看著外麵的樹枝在大雨的衝擊下彎折的不像樣子,葉知音淡淡開口,“京城好像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了。”


    “是不是覺得很反常?”


    “有點。”


    就在葉知音以為這雨應該下不了多久的時候。


    多地已經開始發布暴雨黃色預警,甚至於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出現了洪澇災害。


    等到了晚上,葉知音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就看到新聞頻道正在報道最新的動態。


    雨勢非但沒有停下來,還在猛漲,持續十二小時的降雨,地麵水位直線上升,已經讓大眾苦不堪言。


    車輛被淹,大量地鐵站被水入侵,地下商場和通道更是苦不堪言。


    甚至於有些市民下班回家路上失蹤,家人正在緊急發布尋人啟事。


    看到這,葉知音的眉頭緊緊蹙起,打了個電話給小朱。


    小朱那邊隔了很久才接起,“葉總,什麽事?”


    “小朱,總經辦發條通知,明天開始公司給員工放假,具體複工時間,等雨勢停下來再說。”


    小朱聽完,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葉總,太好了,我還正發愁明天該怎麽去上班呢。”


    “公司今天大家都平安到家了吧?”


    小朱似乎也是剛回家,還沒去了解,“葉總等下,我去問問,我今天回來都是挽著褲腳,脫了鞋渡河一樣回來了,就這都差點栽水裏,還好我反應快。”


    一聽她這話,葉知音就清楚外麵的情形很不樂觀。


    兩人掛了電話,葉知音等著小朱去問情況,心裏希望大家都是平安到家的。


    她又給葉家打去了電話,聽到家人都沒事,她才放心。


    看了眼窗外的雨勢,實在是太反常了。


    正在這時候,霍君夜從樓上下來,他去洗了水果端到她麵前,“吃點水果。”


    葉知音抬頭見他穿著灰色的浴袍,腰間一根帶子束著,胸膛的肌肉線條都露在外麵。


    今天他沒有出去,一直在家裏陪著她,兩人倒像是過著普通人的夫妻生活。


    “怎麽了這是?”見她發呆,男人在她額間輕輕敲了下。


    順勢往她嘴裏塞了個草莓。


    葉知音細細嚼著,甜甜的果肉溢滿口腔。


    “你看新聞。”葉知音指了指電視上正在報道的畫麵。


    霍君夜在她身旁坐下,“嗯,我知道。”


    “你說這雨好奇怪,怎麽說下就下,還沒個停的。”


    葉知音看了眼手機,等著小朱消息。


    霍君夜隻顧著往她嘴裏喂水果,“這是老天爺決定的事,我們也控製不了。”


    他的話說的也對,天災誰也控製不了,隻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樣的事。


    等了會,小朱終於回過了消息。


    說公司的人都平安到家了,隻是有些人的車報廢了,還有幾個員工的家人遇難了。


    看到這消息,葉知音心底也很是沉重。


    在這樣的天災麵前,人就顯得格外渺小,渺小到宛如世間的一粒塵埃,風輕輕一吹,就落入了泥沼,毫無生還的可能。


    雨勢持續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


    還是沒有停下。


    葉知音看著外麵的情況,恐怕今天的情況更加糟糕。


    等她打開電視的時候,就看到果然今天的形勢非常嚴峻。


    道路癱瘓,物資運送艱難,超市基本被洗劫一空。


    失蹤的人也越來越多,到處都是民眾叫苦連連。


    到了今天,她的時間就隻剩下四天了,她忍不住在想,這樣下去,倒真像是大家一起等著末日來了一樣。


    希望隻是她想多了。


    看了會電視,葉知音覺得越看心裏越沉重,就將電視關了。


    她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


    那會吃完飯,霍君夜就進書房了,估計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裏麵傳來他的聲音,“進來。”


    葉知音推門而入,就聞到了空間裏的煙草味,雖然開著窗散味,但還是可以聞得到。


    她視線往煙灰缸看去,裏麵已經累了不少煙頭,看得出他抽了不少。


    “你……抽煙了?”


    霍君夜坐在真皮座椅上,正抬頭看她,沒回答,而是低啞開口,“過來。”


    葉知音走過去,就被他一把拉到大腿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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