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達乃是後族,當今大遼王後的弟弟,名義上也是兩位王子的舅舅。


    此刻也幸好是他來了,否則沒人能攔下二人。


    看著滿身是血,幾乎隻剩一口氣的大王子,燕達不善的目光落在老三耶律靖可身上。


    燕後無子,隻育有一女,大王子和三王子雖都與他無血緣關係,但私心裏,他卻是支持耶律蒙可的。


    因為他夠蠢,好拿捏,反之,若是老三耶律靖可繼位,他這個大將軍的位置可就不好坐了!


    “舅舅,他要殺我……”


    “惡人先告狀,這裏可是本王的地盤,是你帶兵殺了進來,我隻是自保而已。”


    “夠了,你們眼裏可還有可汗?”


    “可汗他……如何了?”耶律蒙可有些心虛的開口,內心帶著一種說不清的隱秘期待。


    燕達瞪他一眼,目光落到一旁的烏斯力身上。


    “來人,將烏斯力抓起來!”


    “小人可是哪裏得罪了燕將軍?”烏斯力一開口,巴圖便叫嚷了起來。


    “就是他,沒錯,就是他的聲音。”


    “大膽烏斯力,偷盜藏寶閣,引開護衛,暗殺可汗,其罪當誅!”


    烏斯力一頭霧水,但他是三王子身邊第一人,怎會束手待擒,長槍立於身前,將捉拿他的遼軍統統打倒在地。


    “燕將軍,這怕是有什麽誤會,烏斯力一直在本王身邊,又怎會是你口中的盜賊?”


    “不見得吧,我們也就一刻鍾前才見到烏斯力,他之前幹嘛去了,誰能證明?”耶律蒙可開口。


    “王子,那是因為屬下一直在外殺敵。”


    “所以你的意思是隻有死人能證明你在王府?”


    “三王子,他可是刺殺可汗的同盟,你真要包庇他?”燕達顯然是更相信耶律蒙可。


    “你們又有誰能證明烏斯力犯下的罪,總不能隻憑巴圖的猜測!”三王子擋在烏斯力麵前,力保之意展露無疑。


    “身形和聲音都對得上,還有他的槍法,這些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自然不能,你可有親眼所見?”


    “他蒙著麵,我如何親眼所見!”


    “既是如此,那便算不得證據!”


    巴圖氣得漲紅了臉,提著武器就要硬來。


    “抓起來審,我就不信審不出來。”


    “無憑無據,我看誰敢抓本王的人!”三王子一聲大喝,院中四麵八方再次圍上一批軍士。


    “南征軍,三王子竟然將南征軍帶回了府裏,這是要造反!”


    耶律靖可掌管著大遼三分之一的軍隊,都是他憑著戰場實力一步步收攏來的。


    可這些軍隊是用來南征大盛的,他如今竟帶回了王庭,帶進了府裏,這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燕將軍說錯了,他們不過是得知大王兄帶兵進城,恐城中危險,這才趕來平亂而已!”


    耶律靖可眼底帶著嘲諷和嗜血的光,“要說不臣之心,那也是我的好王兄才是!”


    “放你娘的狗屁!本王帶兵進城,那是可汗允許了的!”


    “可汗如今生死不明,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兄弟倆大吵起來,隻有燕達意識到了三王子這是故意帶偏話題的把戲而已,無奈大王子太蠢,被人牽著鼻子走還不自知。


    “我想到了,迷藥,那私闖藏寶閣的奸賊袖中藏了迷藥,烏斯力,你敢不敢脫下衣服自證。”


    “沒錯,若真是你,即便換了衣服,身上也會有藥粉殘留,叫醫士來檢查一番便可知道!”


    燕達大手一揮,帶來的騎兵紛紛亮出了武器,與三王子的南征軍相互對峙。


    “三王子,你可想好了,如今這時機你真要為了一個烏斯力大動幹戈嗎?”


    可汗生死不明,他如今的確不宜暴露底牌,也不能白白浪費了人力!


    “我相信烏斯力,他若是清白的,你們誰也帶不走他!”


    耶律靖可發了話,烏斯力便也不再反抗,直接脫了外麵的袍子,露出裏麵的一身黑衣來。


    “還說不是你,夜行衣!”巴圖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哼!裏麵衣服不是黑便是白,你還能穿紅戴綠!”


    事實上,他這一身黑衣也是有緣由的,是三王子要他偷摸著出城,帶南征軍進來。隻是這事不能宣之於眾,但他沒有幹過的事,巴圖也休想誣陷他!


    燕達親自上前,朝著烏斯力袖中搜去。巴圖遞上火把,火光驅散周圍的黑暗,映照出斑駁的白色痕跡來。


    “這是什麽?醫士,讓醫士來!”


    “不,不可能……”烏斯力看著自己袖中的白色粉末,如同見了鬼,他怎麽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耶律靖可也皺了眉,理智告訴他,烏斯力是被陷害了,可另一邊,懷疑的種子也在不斷發芽。


    或許這本就是針對他的一場局!


    “醫士!”


    有醫士跑來,撚起白色粉末又聞又嚐,“回三王子,是迷藥。”


    “不,不是我,王子,我沒有……”


    “證據確鑿,還敢狡辯!跟我回王庭,向可汗請罪!”燕達上前押著烏斯力的手臂。


    “烏斯力,本王會查明真相,還你清白的。”


    這便是要將他交給燕達了!烏斯力不可思議的看著三王子,想不明白,自己可是他手下第一武將,怎就被輕易舍棄了?


    心灰意冷之下,烏斯力哈哈大笑,他知道這一去就再沒什麽清白可言,更不會有命活著。


    三王子的政敵如何會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我烏斯力從未背叛王庭,從未背叛可汗!”


    大掌拍向腦袋,笑聲戛然而止。


    “烏斯力!”耶律靖可跑上前接住自戕的勇士,眼底有欣慰,有讚賞,也有惋惜。


    烏斯力知道,他這一死,三王子必定不會再懷疑他,他的家人和部下也不會再受牽連!


    可終究是不甘啊!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大王子,看到了他身邊的人,帶著嘲笑和得意……


    原來如此!


    烏斯力的死,讓本就勢如水火的雙方越發劍拔弩張!


    “燕將軍,王後讓你速速回王庭,二王子和四王子帶兵強闖王庭,還有部落首領也都得到消息,朝著王庭而去!”


    這一夜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夜!王庭內外硝煙四起,王子之間,廝殺不止,部落衝突此起彼伏!


    而大遼可汗是死是活,也成了一個謎!


    始作俑者江晚此刻早已換了一身衣服,蹲在一處牆角,時不時摸一下棉襖裏裹著的冰盒。


    好似隻有這樣,才能平息她此刻的激動和焦急。


    三更了,再不來,她可不等了!


    “站住,做什麽的,舉起手來!”一隊騎兵行來,馬蹄聲碾碎了寂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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