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跟何燕一起吃了個飯,不管怎麽說,話說開了,自己算跟何燕,跟何院長,在關係上作了一個修複。


    回頭呢,自己還真應該帶著離開尤雅的別墅時,尤雅讓司機給自己拿的好酒好茶葉,去看一下這個何叔叔。


    人家說得也沒錯,你怎麽不知道去看看人家呢。


    你去反思,不管是什麽理由,從自己到自己爸媽,在社交上都是有問題的。


    再細思劉院長那邊,還要去談,隻能成功,不成是敗。


    一旦失敗,自己拉起來小團隊,沒有醫院這個平台就沒有用武之地,意義沒了,而且人不好養得起來的。


    要打動劉院長,按照何燕的參謀,要先說服他女兒。


    因為你隻是個試用期的醫生,他是你領導的領導的領導,你到他麵前談事,他作為領導,帶有天然的蔑視心理,他可以給你機會,也可以不給你機會,就算是給你機會,對他來說,你隻有幾分鍾、十幾分鍾的時間,這短短的時間內,你很難取得他的信任,讓他深入思考利弊……但她女兒不一樣,年輕,同齡人,你約吃飯呀,還是找她聊天呀,容易長篇大論,沈如說服。


    問題是,你想說服她女兒,你得去認識他女兒,你還得有借口去認識他女兒。


    何燕給他劉玥玥的電話了。


    但手放在電話上,不知道該怎麽打。


    想一想身邊那些善於搞關係的人,鄭帥算一個,他就又給鄭帥打過去電話,簡明扼要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鄭帥說:“不是我小看你,你談這個事兒,特別難,表麵上看,院長可答應可不答應,問題就在這兒了,既然可答應可不答應,他為什麽要答應你呢,他有什麽好處呢?送禮都不好送的,你要是禮重了,送錢了,他怎麽想,他認為你拉一個小團隊,你能掙大錢,他能拿捏你他能輕易放過?你要是禮輕了,一旦答應了你,後續會不會出現不可預料的結果,他的隊伍沒法帶了呢。”


    沈在心這是一天兩次,連續在人際關係上向朋友請教。


    他問鄭帥:“如果是你,你覺得這個事情,怎樣才能談成?”


    鄭帥說:“你這樣。現在的醫院,都是行政事業上平調去的人,你在官僚體係中找個熟人打個招呼,你再上門。“


    沈在心問:“這怎麽理解?”


    鄭帥說:“一方麵,這種人他特別在意社會關係,他看不起小醫生,卻願意賣人情給體係內的人,再就是,你等於找了個不在場的人做見證,一旦你送了禮,他知道吃了你的禮,不辦事,不是隻有他知道,你知道,圈子裏的人都知道。”


    沈在心問:“你這邊認識的有人嗎?能夠得著給我們張院長打個電話?”


    鄭帥尋思說:“我老婆她姨夫在衛生部門,但是我不好說的呀,畢竟你這個事情跟我關係不大,牽扯的也不是那種常見的利益關係。要不這樣,我先打電話問一問他的意思,就說我一個同學想見區醫院的劉院長,不讓他知道你跟劉院長認識,隻問他,跟劉院長熟不熟,能不能提前給劉院長打一個電話,這就搭上了。你再去,他會覺得我那姨夫讓你找他的,你這個事兒,他也不好隨便糊弄,還有,要想萬無一失,你再給他準備5000塊錢,不要準備太多,你這個事情的性質在那兒,你等於就是想掙個高工資,你給錢多了,說明你將來掙得多,他心裏就異樣了。”


    沈在心歎為觀止。


    但是送錢?


    沒送過呀。


    沈在心問:“要不不送錢?我買兩瓶茅台,帶兩瓶茅台,那是人情關係,我塞進去5000塊,那是行賄呀。”


    鄭帥說:“那行。但你別買假了,這些人精得很,你前腳送給他,後腳他就找人看是不是真的,甚至隔天就賣出去換錢,一旦是假的,麻煩大了。我給你個聯係方式,你找這個人買,他是咱們這兒茅台酒的代理商,他大姨找我看過病,我都是在他那兒拿酒。”


    沈在心趕緊把電話記下來。


    這時候看看車後備箱,自己買的一些精品水果,苦笑連連。


    回頭給何燕,或者帶回家給父母算了。


    去買酒還有個過程。


    沈在心聯係上人,到了地方,拿上酒,就過12點了。


    想想自己的行為,真不知道是成長了,還是墮落了,社會的土壤若是不好,好人也會滋生壞芽。


    還沒到劉院長的小區,鄭帥的電話打過來了。


    他那邊,他姨夫打過電話了,說是張院長還問他姨夫跟自己是什麽關係,他姨夫就按跟鄭帥的關係介紹的。


    鄭帥說:“你到他家,你要喊我姨夫喊姨夫呢,知道吧,要先點名,說我姨夫讓你問候他好,突出關係的親近。”


    叮囑了好一陣子,兩人再三演練,覺得沒問題了,鄭帥才掛的電話。


    沈在心需要在車裏激勵一下自己。


    這種事情,第一回,似乎特別難,需要跨越至少十萬八千裏的心理障礙。


    他還硬著頭皮先給劉玥玥打了個電話:“劉醫生。我是外科醫生沈在心呀,哦,你聽說過我,那就好,我有個事,想找劉院長商量,想問一問你,劉院長現在在家嗎?今天中午去合適嗎?”


    劉玥玥在電話裏說:“中午不合適了,他一個老戰友去了,正在家裏吃飯,你要來,我回頭問一問他,具體什麽時間好。”


    沈在心愣了一下。


    看來這個思路是對的,幸虧給劉玥玥打了電話,否則他家有客人,你禮送了,事兒肯定談不成。


    正想掛電話,劉玥玥突然問:“沈師弟,你怎麽有我的電話呢?”


    沈在心差點脫口說是何燕給的。


    但她們曾經是情敵,不能說。


    沈在心連忙說:“仰慕你很久了,都說婦產科有個好醫生,又漂亮醫術又好,還是劉院長的女兒,我就給人要了電話。”


    劉玥玥笑著說:“去你的,哪天我去你們科室,看你認出來我是哪一個不。”


    掛了電話,車掉頭往回走,還沒走出院子,薑惟打電話了。


    沈在心趕緊靠邊一停,接起來問:“怎麽樣了?”


    薑惟說:“沒怎麽樣,算你說對了吧,她勸我要冷靜,不要為所謂的愛情和友情衝昏了頭腦,很多情感上的衝動,後來我都會後悔,將來會覺得自己特別傻,她還說,工作上,她隻是在過渡期,領我們入線下商超而已,我才是傑克楊重點栽培的後生晚輩,我提離職,對不起人家傑克楊的器重……”


    她又說:“你也自作多情了,她是提你了,不是直接提的,講她為愛情衝動過,放棄過很多、很多,結果婚姻一塌糊塗。”


    沈在心說:“我也想勸你,不要辭職,別任性,我們真做大了,你再辭職也行,但現在,你不要在我身上賭自己的前途命運。”


    薑惟說:“我跟尤雅不同,我分得清什麽對我而言更重要,她理性,我也理性,隻不過我們人生的目標大不同。”


    她問:“你在幹嘛呢?”


    沈在心說:“到處鑽營,找劉院長協商,讓他給我更自由的工作方式,到了樓下,他女兒說這會兒去不合適,我給車掉頭,然後回去。我為什麽說,讓你別辭職呢,我這邊我出來得了,你呢,就在滸市遙控指揮,你做大腦,我來執行,等我們做得大了,你想出來再出來,你放心,這邊的事,放心交給我。”


    簡明扼要講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薑惟說:“你看我這一走,把你逼的,逼出來企業家氣質了。你要按部就班,不去鑽營,走不通關係的話,你幹不成事兒,聰明一點呢,就是我們不違法,不踩紅線,蠢貨才悶頭硬幹。”


    對。


    沈在心還要說什麽,薑惟小聲“噓”了一聲。


    什麽意思?


    電話隨後掛了。


    薑惟發消息說:“我跟尤雅,我倆談事,她讓我喝了一肚子花茶,我出來,一邊給你打電話,一邊找洗手間,我進來之後,感覺她也進來了。”


    沈在心給她回信息:“錯覺吧,她能不在外頭上廁所就不在外麵上廁所,她有嚴重潔癖,住酒店,一定要讓酒店配馬桶套。”


    薑惟發消息說:“別給我發消息了,就是她,她在洗臉池那邊,開著水,在抽泣,我好矛盾,要不要出去打招呼?”


    沈在心心裏一緊。


    關鍵是薑惟這消息發的,別給她發消息了?那我怎麽回答她要不要出去打招呼?


    尤雅在哭。


    這幾乎碰觸到沈在心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依照唐娟她們的看法,你一個男的,你能忍她?


    但這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呀,隨便你一個正常男的,聽自己老婆傷傷心心哭一個試試。


    兩年來,從她雙腿不能走路的時候精心嗬護,到後來怒其行為,再到現在想擺脫,至始至終,愛未消失呀。


    她除了陰險狡詐,任性刁蠻,控製欲強,有潔癖,過於不講理,瞎講究,霸淩自己之外……


    似乎也沒別的問題了呀。


    沈在心輕拍自己的臉頰。


    聽聽自己這話,不知道的呢,還以為自己要誇她隻有一點小瑕呢。


    但是吧。


    聽說她在哭,心裏就不好受,覺得她應該快樂,覺得她那麽強大的人,要是哭了,一定是極傷心、極傷心。


    強忍著駕車回去,離自家小區並不遠,到了自己小區,還沒下車,電話就響了。


    震驚了。


    是尤雅。


    尤雅聲音糯糯的,帶著一點鼻音,很柔,她說:“在心,我今天見薑惟,我沒為難她,我隻是想不明白,你用什麽手段欺騙了她,她為什麽?為什麽一個勁兒要辭職,陪你創業去?”


    沈在心警惕道:“你什麽意思?”


    還有?


    尤雅是在洗手間打的電話?


    薑惟還在洗手間嗎?


    尤雅說:“如果她不離職,你在餘市,她在滸市,你們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保持不了多久,所以我要留住她。你說的沒錯,她特別好,又溫柔又漂亮,性格也好,我沒有信心,我擔心她在你身邊,怎麽辦呢?”


    哭了。


    沈在心心都碎了,連忙說:“我也希望你能留住她,她這個人確實特別好,她想幫我,但跟我一起創業,不應該是她的選擇。”


    尤雅問:“你肯定她不是愛上你了?”


    沈在心問:“怎麽可能?我這樣的屌絲,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生氣,我就給你講一下她為什麽會在我這兒。”


    尤雅說:“好。如果她愛上你了,你怎麽辦呢。”


    沈在心說:“她被停職之後,她還要為你保密,她身邊的人,能給誰講老板讓她休息的原因呢,但這件事呢,我曾知道,她隻能給我說,她說她想出去走走,我覺得該這樣,我就說,你可以到我們這兒來玩,她說她要帶著朋友和同事來,我一想,你安排我,不能讓人知道我家是餘市的,我信任她,我不信任別人呀,我給她說,我不想讓尤雅身邊的人知道我是哪裏人,我怕這些人告訴尤雅,尤雅來鬧我家。你要來,我信任你,你一個人來,我給你指定個城市,然後我接你。”


    尤雅問:“然後她真的去了?”


    沈在心說:“對。然後我沒有錢,我總要給人家付個房費,吃個飯吧,我就去美容醫院兼職,她來了之後,就發現了商機,說給我,我既然那麽缺錢,我們可以一起創業呀。”


    尤雅脫口道:“你個傻瓜。我問你,一個女人,單獨去見一個男人,還是去外地,她哪來那麽大的信任?”


    沈在心說:“我們之間就是有這種信任呀。”


    尤雅說:“也就是說,你也愛她?”


    我?


    沈在心動情地說:“我現在能愛誰?我他媽的都成了你的奴隸,我連請人家吃個飯都沒錢,我上次帶你去找鄭帥檢查身體,過後我請不了別人吃飯,我連個人情我都沒法還,這麽苦逼的一個人,我有資格愛誰?你還要給我簽各種合同,又什麽信托,又什麽觸發條件,你搞這些放我身上,我想算了,反正你就是想控製我,也不會弄死我,都麻了,你還想怎麽樣?你還不放心我?沒錯。我就是覺得薑惟人好,特別好,但不意味著,她愛我我愛她,你明白不明白?”


    尤雅說:“我不明白,一對比,我特別壞,尤其對你壞?”


    沈在心說:“不然呢。但我沒怨言,老婆是自己找的,自己選的,自己得負責到底,除了那時候,怕你婚內出軌,我沒有給你提過什麽要求吧,到後來,我都收回了離婚的想法,你為了錢,為了利益,你義無反顧離非要離婚,我配合你,離了之後,我成了你用過的東西,你不讓我再婚,看在你懷孕的事情上,我也配合,同意。但你是變本加厲……”


    尤雅問:“我為什麽要變本加厲呀?你還愛我對嗎?你不想離婚,我就想離婚嗎?隻是我不得不跟你離婚,我怕我後悔,可以嗎?還有,我懷孕了,你要是有了別人,不要我,我怎麽辦呀?”


    沈在心震驚了。


    這是尤雅?


    這是尤雅口中說出來的話?


    他喃喃道:“對呀。你為什麽要變本加厲?是因為這些呀。”


    尤雅問:“你剛一回家,就有人給你介紹對象吧,你媽都給我說了,就是你們那個何醫生?”


    沈在心問:“那是我能左右的嗎?”


    尤雅說:“所以我需要你能左右自己呀。你可以拒絕呀,你爸媽讓你找,你可以一哭二鬧三上吊呀,你可以守貞潔呀。”


    沈在心又心疼又想笑,是氣笑了,脫口道:“去你大爺的。”


    尤雅說:“我都這樣限製你,可薑惟還是飛蛾撲火,跑到餘市找你,你還不拒絕。你告訴,你現在告訴我,你能不能讓我放心,直接拒絕她?”


    她說:”我現在再問你一遍,香奈兒邂逅柔情是不是薑惟在用的,這個香水不算貴,但在餘市,在你一個屌絲的人際圈裏,它不便宜,如果你們不心虛,為什麽薑惟今天見麵,還噴了另一種香水?你知道一個女人跟你上床的時候,聞到另外一個女人的香水,是什麽感覺嗎?“


    沈在心問:”你肯定?你鼻子就那麽靈?“


    尤雅說:”不僅如此,我談到我的婚姻,說我遇人不淑,她都快恥笑出來了,為什麽會這樣的?那是她無聲地告訴我,她比我了解你。你現在沒錢,你什麽都沒有,你都到處勾搭,你要有錢了呢?男人有錢就變壞,我爸就是例子,有錢之後,他就到處亂搞。“


    沈在心冷靜地說:“你要把你的家門不幸也要算在我的頭上嗎?因為我到處勾搭,所以你爸背叛你媽?”


    尤雅說:“我算你頭上又怎麽樣呢?你要敢亂來,我保證,我們一家三口同歸於盡,你都要跟別人跑了,還想要孩子?”


    沈在心愣了一下:“我沒有。我沒跟別人跑。我和薑惟,我們隻是朋友!”


    尤雅說:“我特別想回到從前,那時候我腿有傷,你對我柔情似水,從來不嫌棄,我說什麽你都聽,從來不忽視,你向我保證,你一心一意隻對我好,你給我擦洗,給我剝雞蛋,給我喂飯……”


    沈在心兩個肺快成風箱了。


    他身子都麻的,連忙說:“那時候,你也沒現在這麽蠻不講理,再說了,我也得哄你配合治療,結果治好了,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們不要再相互傷害,我盡量會顧及你的感受,我們都應該從這場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我也會盡全力配合你,可以嗎?尤雅,我對你的放手,也是對你的愛,雖然我想要那個孩子,但我知道你會很難,所以,我會把選擇權交給你,我不會非讓你生,你自己根據自己的情況做決定。但薑惟,我不希望你傷害她,至於我和她,我也希望你成全,真的,我不敢告訴你,我跟她在一起,我特別、特別地放鬆自在。”


    尤雅說:“我不需要你為我作想,我就問題,她重要,我重要,你愛我,還是愛她?如果我一個不夠,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


    沈在心說:“老實說,我也會勸她不要管我,離我遠點,好好幹她的工作,但最近幾天,我還是希望你給她點時間,我們合夥的生意我運轉不過來,我不懂,我就是一個醫生,你看你能不能高抬貴手,等她把框架搭好,能經營了,再讓她回去上班,然後我們往來也少了,這算不算是對你的交代?”


    尤雅說:“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你少哄我,你知道她家世好,你希望用她來擺脫我,你也想要她的錢,對不對?”


    這是什麽話嘛。


    尤雅抽泣了。


    她問:“要再簽一個協議嗎?你和薑惟之間隻做朋友?”


    沈在心說:“我不認為協議能解決任何問題……”


    尤雅打斷說:”滾。我10億白給你了?“


    掛了。


    什麽意思?


    她給我10億,也不是我要的,而且那是信托,錢還在她那兒呀,10年內我不跟她複婚,還會拿來補償她。


    白給我?


    我沒收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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