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女人誰又惹她了。】魘在心底暗自誹謗。


    慕寧在屏風後換好藏香閣準備好的衣裳走出了門,魘則撲騰著翅膀一路跟著。


    魘對自己這具身體很滿意,自由得很還能飛。


    “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出屋子?!真拿自己當小姐了?”一陣洪亮又刺耳的聲音穿透整個閣樓,那老鳩不似昨晚待客那般柔和,看著刻薄極了。


    被當成拍賣品而送過來的女子不止慕寧和李念雪,她們站成一排麵向了老鳩。


    慕寧也趕忙站到李念雪身邊。


    “阿寧,你今天怎麽起這麽遲?”李念雪暗聲問道。


    慕寧似乎不願意回想昨晚幻境中的一切,蹙著眉頭含糊道,“沒什麽。”


    那老鳩剜了遲來的慕寧一眼,便開始訓話。


    她叉著腰,來回踱步,“你們被送進藏香閣是天大的福分,想來你們也見過在地牢裏的女子最後的下場了吧,你們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送來為接下來的拍賣做準備的,若是被哪個貴人看上了,做個侍妾,那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被送進來的姑娘早已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也不似剛送進來那般哭哭啼啼,認真的聽著老鳩的“訓話”。


    “做咱們藏香閣的姑娘可不是光靠臉就能行的,沒點本事手藝傍身可不行,琴棋書畫得樣樣精通才行。”那老鳩停頓了一聲繼續道,“接下來這段時間就好好訓練你們這些技能。”


    那老鳩拍了兩下手,身後便走出了幾位身形嫵媚的女子。


    “這是我們藏香閣最出色的幾位姑娘。”


    慕寧看向了走進的幾位身著華服,豔麗萬分的女人,其中竟有昨晚見到的拋屍女子——怡倩。


    那女人感受到慕寧略微驚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悅,趾高氣昂的表情寫滿了不屑。


    “晨兒擅長彈琴,春香的歌兒唱得最好聽……”走到怡倩的身前,老鳩的笑容更是止不住,“怡倩是我們藏香閣的花魁,曾經一舞動京城。”


    老鳩介紹過幾人後朝慕寧等人道,“好了,你們這段時間就跟著她們學吧,想學哪一門就跟著人家認師父。”


    老鳩還在訓話,那“花魁”就打了個哈欠,一副興致乏乏的模樣,在大氣兒也不敢出的一眾人之間突出極了。


    原以為老鳩會盛怒,沒想到她卻一點沒有不悅的神色,反而拉過怡倩的手噓寒問暖,“倩倩啊,是不是沒睡好?昨晚累著了?”


    那怡倩點點頭,“我乏了,就先回去了。”


    她來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業績好就是豪橫。


    那老鳩摟著她離開了。


    慕寧和李念雪震驚的盯著走遠的背影出神。


    原以為可以靠拜師調查清楚怡倩背後的秘密,可顯然不是件易事兒。


    藏香閣晚上熱鬧,白日就清冷些,花魁姑娘們都在屋子裏休息。


    盤旋在頭頂的烏鴉攪得怡倩心神煩悶,她拿起枕頭便向窗外砸去。


    “滾啊!”


    那烏鴉將身一躲,反而叫得更大聲了,似乎在嘲笑著女人無痛無癢的攻擊。


    怡倩是個脾氣大的小姐,看著屋外猖狂的烏鴉咬牙切齒,手不自覺顫抖。


    她下了床,出了屋子,看向天空中的陰魂不散的烏鴉不顧形象的撿起地上的石頭向它砸去。


    自己都快睡著了,這烏鴉一直叫個不停,還特麽就在她這處叫。


    烏鴉敏捷躲閃,似乎在和怡倩逗玩。


    就在此時,一塊石子兒精準的擊打在烏鴉腦門,又快又準,那烏鴉似是沒反應過來,被打暈在地。


    【靠,不是說演戲嗎?真打啊。】魘暗自誹謗。


    “怡倩姐姐,您還好吧。”慕寧適時的站了出來,一臉諂媚的看著怡倩。


    見那烏鴉被打下來了,怡倩心情好了些,看出慕寧的別有用心卻沒戳破。


    “你居然能用小石子兒把烏鴉打下來?”怡倩有些怪異的看著慕寧。


    少女憨憨一笑,“我從小生活在山裏,抓鳥捕魚什麽都幹過。”


    慕寧沒騙人,仙宗不就是在山上,她也經常和師兄師姐一起捕魚抓鳥蛋……


    怡倩微微有些愣神,隨即恢複如常,“原來如此……”


    慕寧總覺得怡倩對自己的態度好了些,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讓她高興了。


    她順勢而上,“怡倩姐姐,我聽說您的舞姿一絕,可不可以……”


    “不行。”怡倩斬釘截鐵道,全然沒了剛剛那副和氣的模樣。


    “……”


    【白挨打了。】


    ——


    夜晚的藏香閣又恢複了往常的熱鬧,前庭推杯換盞的歡笑聲襯得後院愈發清冷。


    一隻撲騰著的烏鴉停在少女肩頭,墨色的獸眼閃著詭異的光亮。


    【魔尊來了。】


    慕寧不是沒有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可還是沒回頭,初開的荷塘間少女的倒影在水麵激起波瀾。


    場麵沉默又尷尬。


    “你來幹什麽?”慕寧依舊沒回頭。


    身後那頭,半晌開口,“托你師哥的話,你在這兒調查到了些什麽。”


    這話實在漏洞百出,江隨之若是想知曉她們的進度直接問李念雪就好了,何必問她。


    而且,陸明燭哪裏會好心到替他帶話。


    劍宗上下不乏有對慕寧暗存情愫的弟子,慕寧並不在意,心中並無波瀾。


    可是陸明燭不一樣,得知他對自己的心意,總讓她心中煩悶。


    惡心。


    她怨恨陸明燭,怨恨兩人前世的孽緣,怨恨他非要向仙宗要自己,怨恨他連自己死後也不放過。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的偏見並不名門正派,光明磊落,甚至是無理取鬧,可是她就是……不想再和陸明燭有任何牽扯。


    這一世,可不可以別喜歡她。


    “藏香閣的事兒我和念雪會解決,等這邊的事兒處理好我們便與你們匯合,拍賣會的事兒你也不必過問了。”慕寧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進一個溫暖的胸膛。


    “你做什麽?”慕寧力氣沒身前的男人那般大,掙紮的瞪著他。


    “你躲我?”他斂眸,臉色陰沉,帶著,些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


    可慕寧被他這麽一靠近卻想起來幻境中的那一幕心中有些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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