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梭織布機的運用,在陳誌遠穿越到明朝短短數月便實現了。而一旦大規模普及,全世界的傳統織布行業將被飛梭織布機替代。不過,陳誌遠不計劃過快地普及飛梭織布機。因為,當下傳統的布匹高成本和高售價,才是自己獲取利潤的最理想階段。


    織布機廠,已有三十台織布機投入生產,這三十台織布機,采用三班倒工作製日夜不斷地運行,每台織布機兩人操作。織布機薪酬采用計件製,每匹布工價三分銀子。比市場上的工價每匹六分銀子少了一倍。但是,兩個織工,一班八小時織一匹布,完全做得到。傳統織布機,一匹布要四天。所以,工價雖然低,但工錢卻比傳統織布機高了幾倍。


    二十八日,天空零零星星飄了幾片雪花。凜冽的寒風,讓人直哆嗦。但在威海,寒風吹不走人們的工作熱情。威海城周圍,一條條街道基本成型。商鋪、錢莊、當鋪、食肆在不停地開業,街道上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商鋪後麵的街巷,一片又一片的住宅區建成,無數的流民親手建好了房子,一家人又喜氣洋洋地搬進了新居。


    張鐵桶今天也分到了一座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作為軍人,他們是第一批可以分到房子的人。而且,房子裏也置好了基本家具。


    “妹,你看,這房子以後就是我們的新家了,漂亮嗎?”張鐵桶領著自己八歲的小妹,走到了自家房子麵前,高興地對小妹說道。


    “哥,漂亮。我現在就要進家裏看看。”


    “好的!”張鐵桶打開大門,整座房子是三室一廳一廚的小套間。大廳約莫三十平米,廳上擺了一張四方桌和四張二人長凳。大廳左側有一個房間和一個十五平米的衝涼如廁房。大廳後麵有兩個房間。每個房間還有一張床,大廳右邊是一個廚房。有了蜂窩煤灶。廚房可以做得更小,更集成。廚房裏,做了一個7字形集成灶台。短的那一段做了兩個洗菜盤。較長那段是兩個蜂窩煤灶,一個灶上放著一口小鍋,另一人側放著一個煲。對麵是一口水缸和擺放蜂窩煤的架子。


    兄妹倆進新居,張鐵桶買了被服和米麵肉菜之類的東西。他把購買回來的東西擺放好,便開始生火煮飯。小妹也在廚房裏幫忙洗菜切菜。


    張鐵桶放了半斤米進煲裏煲粥。由於陳誌遠購買的糧食基本在南方一帶購買,所以糧食以大米為主。煲了粥,張鐵桶又悶了一條兩斤的鯉魚,炒了一把野菜。這就是他兄妹倆的喬遷飯了。不過,飯菜雖簡單,但他們吃得津津有味。


    吃飽之後,張鐵桶又重新感覺到了家的溫暖。但是,他又突然長歎一口氣。心裏想著,這個家能維持多久。自己一個當兵的,隨時都有戰死的可能,萬一自己死了,自己未成年的小妹怎麽辦。為了這個家,自己以後得省著點花錢,要掙錢娶個婆娘,最不濟,留一筆財富給小妹。自己死了,小妹也不會淪落到做有錢人家的丫鬟或被賣去青樓。


    “小妹,哥明天就要回軍營了,這裏有三兩銀子,五百文錢,你要小心保管。省著點花。”


    “嗯!”張鐵桶的小妹點點頭,她伸出小手接過錢便拿到自己的房間裏藏好。一副懂事又持家的小大人模樣,但張鐵桶還是湧起一股心酸。


    二十九日,黃海上又出現一支船隊。這支船隊由三條小早船,三條福船組成。船隊的目的地,正是威海。


    藤智繩是這支日本船隊的主人,他的船隊每個月都會到朝鮮、威海貿易。但是,他的商隊不和倭寇合作,進行劫掠。因為,自從豐臣秀吉幕府發動的朝鮮戰爭被明朝打敗後,又在戚繼光的戚家軍多次滅倭之後。倭寇之亂,基本上已經消失了。如今東亞的海麵上,能夠橫行無阻的是鄭芝龍。日本此時剛經曆了德川家康替代豐臣秀吉的動亂,國為衰弱,許多有識之士都關注明朝局勢,藤智繩就是其中一個。


    藤智繩認為,日本要想獲得休養生息,就必須依靠和明朝的貿易恢複元氣。更要明朝繼續保持強大的實力,拖住皇太極、朝鮮和李自成等勢力。一旦明朝被推翻,日本就有可能有滅國的風險。為此,他還進入到了遼東,直接抵達清朝核心區進行觀察。在遼東,他觀察到女真人每天都在訓練騎馬射箭,無論老人小孩。女真人全民皆兵,所有青壯都衣著鎧甲,他們用的刀雖短,比不上日本的武士刀,但每一把都是精鋼打造。


    更令藤智繩驚奇的是,他們在馬上能上下翻飛,奔跑傍邊,取箭拉弓,嗖的一聲,箭頭就深深地射入遠方的耙心裏。騎術和武功,有如神人,女真人的尚武精神,比日本武士有過之而無不及,令藤智繩非常震驚。


    藤智繩頭上留著月代發飾,即是地中海,身上穿著紙子羽織服,一副若有所思地坐在船上,身傍有兩個武士伴隨左右。


    了望桶上,一名戴白頭巾的了望手在了望。


    “家主,前方五裏發現一艘明國大型鳥船、一艘葡萄牙加萊船。”了望手稟報道。


    “納呢,明國北方很少出現大型鳥船,更不可能出現加萊船,你給我再仔細地觀察!”藤智繩一臉不相信地對了望手道。


    “嗨!”了望手不反駁自家家主的反駁,趕望再次仔細觀察。


    雙方相隔三裏,已能看清船隻大小和型號,甚至能看到船上的水手在操帆。了望手趕忙匯報:“家主,是明軍大型雙層甲板鳥船和加萊船。他們掛著明國旗幟,每艘船上都有數十門火炮!”


    藤智繩被嚇了一跳,他經常走朝鮮、威海這條航線,以前根本就沒有碰到過大型明國戰船。頂多是碰到二千料福船,船上裝有六到七門火炮。也不知道明軍為什麽突然之間從南方調來如此大型的戰船。


    “快……快發旗號……表示我們沒有敵意……是從朝鮮貿易順路過來的商船,我們沒有敵意。”那種三千料的大鳥船和加萊船,藤智繩是見過的。台灣島上的鄭芝龍,便是依靠雙層甲板的鳥船橫行海上,對日本和明國的商船征收過路費、保護費。如果不給,福船和小早船從速度上跑不過鳥船,而且根本就沒有像樣的火力和裝備幾十門火炮的鳥船抗衡。他藤智繩是商人,不是對生死看淡的武士,所以趕忙朝對方示好。


    陳誌遠站在廣海號上,用千裏鏡觀察著日本船隊的動向。他清晰地看到,這六艘日本船,根本就沒有什麽像樣的防卸火器,也不知道倭寇是如何屢次搶劫明朝沿海勝利而歸的。還是在黃能有解說之下,陳誌遠才總算明白,倭寇在萬曆之後,基本就絕跡了,現在的海上,隻會碰到鄭芝龍的戰船在日本、南洋一帶巡邏,收取保護費。小股海盜,隻敢在近海時不時搶一票。


    “黃叔,倭人發出的旗語,是什麽意思?”陳誌遠對航海不是很了解,對旗語也是一竅不通。於是,隻好讓黃能有番澤。


    “少爺,他們表示自己是日本貿易商隊,剛才朝鮮趕往威海貿易,並無敵意!”黃能有解釋道。


    “發旗語,我方是威海水師,正在例行巡邏,要求他們領頭坐小船過來接受詢問。”


    “諾!”


    明軍戰船發出旗語後不久,兩艘巨艦已經分左右兩側,包夾追上日本船隊。藤智繩不敢表示任何不滿和反抗,他帶著兩個隨從,劃著小船登上廣海號。


    “日本商民藤智繩拜見天朝將軍!”登上船,藤智繩趕忙恭敬地朝陳誌遠跪拜。他心裏在思考,威海衛怎麽突然之間出現一位如此年輕的指揮使?


    陳誌遠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跪在船上的藤智繩,曉有興趣地打量著藤智繩的月代地中海。良久,才開口道:“你就是經常去威海貿易的日本商人藤智繩吧?本官是剛上任的威海衛指揮使,以後這生意就由本指揮使主導了!”


    藤智繩本來以為這年輕軍官是明朝派來禁海的,今天自己的貨物恐怕不保,還要花費一筆錢財行鬱才能脫身了。但聽他這麽一說,敢情是威海衛換人了,而且生意還能繼續,心裏突然間就如悉重負。


    隻見藤智繩滿臉堆笑,態度親呢地用標準的漢話回答道:“回天朝將軍的話,小人正是經常到威海貿易的日本商人,小人不知道將軍初任威海衛的喜迅,沒帶上禮物表示慶祝。不過小人身上帶了些銀票,今天特意獻上一份薄禮,以示敬意,還望笑納。”


    陳誌遠接過一千兩銀票,才客氣地道:“好,你藤智繩以後就是我陳某人的朋友,你們可以放心地在威海做生意。不過,以前的規矩改了,在威海衛做生意,雖要交貨物價值一成的關稅,你能不能接受?”


    “將軍,我等是薄利買賣,交一成關稅,小人就要虧本了,能不能再優惠點?”藤智繩一臉心痛地說道。


    “不能,而且和你交易的大明商人,也接受了一成關稅的規定。你不同意,不僅你的貨賣不出。而且也不能在威海購賣任何貨物!”陳誌遠直接回絕道。


    “這……此次……小人就按將軍要求交易,但下次小人可不敢走這條線路了,這大明國,可沒有收關稅的規劃,將軍三思啊!”藤智繩用略帶威脅的語氣道。


    “哎呀………藤桑,你要去那兒貿易是你的自由。但是,南麵不收你關稅,你覺得鄭芝龍會讓你把貨物運到南方,你覺得你有能力對付南麵的海盜?不過,本指揮使當你是朋友,讓你的船隊進入威海衛直接貿易,減少中間差價,你不領情,本指揮使算是白費好心了!”陳誌遠一副好心地說道。


    藤智繩暗道不好,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老辣,竟抓住鄭芝龍獨霸南方的明國以日本的貿易線路,又抓住自己實力有限的痛處,被反將一軍。要是丟了這威海貿易線路,自己的生意利潤就大不如前了。這一成的關稅,比起鄭芝龍強買強賣的定價溫和多了。想通這點,藤智繩趕忙叩頭求道:“陳將軍,咱們是好朋友,是小人被繩頭小利蒙蔽了。這一成關稅,小人接受。”


    “唔,識事務者為俊傑,歡迎你來到威海貿易!”


    ……。


    藤智繩隨陳誌遠進入威海港,港口裏密密麻麻地停靠了數十艘大船,劉公島上,數十門火炮組成炮陣,防守著海港。一隊隊裝備精良的士兵在港口各處巡邏。碼頭上,幾百上千的碼頭工人在卸貨裝貨。藤智繩驚訝無比,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威海竟變了一副模樣。


    下了船,陳誌遠又帶領他參觀了商品展覽館。館裏的肥皂、精鹽、農具等貨物讓他目瞪口呆,沒想到威海竟然還有如此新奇的產品,要是能夠運回日本銷售,想不發財都不行。要是這些商品隻有自己一個人代理,簡直就是富可敵國。


    於是他懇求陳誌遠將雪花鹽、肥皂的日本代理權交由自己。陳誌遠卻沒有答應,隻是承諾他。雪花鹽和肥皂等產品的產量有限,以後日本商人來貿易,可以優先供應他。不過,得到這條回複,藤智繩也是開心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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