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到宿舍,溫聞還有些不知所以。


    好像……他好像開了加速器一樣。


    他的表情太過於悵然,蘇宋看了他一眼,才問:“咋的了?你出去約會失敗了?”


    溫聞和另外兩名舍友關係不太好,有一個聽見這句話輕嗤了一聲:“他能有這種一直糾纏別人的勇氣也是他的一種能力,蘇宋,你管他幹嘛呢?”


    因為溫聞和其他兩名舍友關係不太好的原因,蘇宋平時裏也不會搭理他們,對方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蘇宋平時損溫聞可以,但除了他之外,別人都不能損他,蘇宋笑了笑,說:“是吧?從你口中聽到你承認溫聞有能力真不容易,你也沒必要這麽誇獎他。”


    溫聞也斂眉看向那個男生:“謝謝你的誇讚。”


    他這個時候並沒有笑,凝著眉的時候那股乖巧的感覺會被衝散不少,男生一下子就啞了聲。


    直到另一個男生很輕地碰碰他,他才重新瞪了溫聞一眼:“神經,我誇沒誇你你自己心裏不清楚?人家都不喜歡你,你還非要舔著張臉上去,是我我都要吐了。”


    溫聞表情茫然了一瞬,似乎是很奇怪:“我眼睛也不瞎啊。”


    蘇宋附和:“對嘛,你眼睛這麽好,怎麽可能會看上他?”


    男生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溫聞沒有心思在搭理他,他滿腦子都是離開時陸餘安把帽子戴到他頭上的場景。


    明亮的白熾燈下,刮起一道風,樹葉連同這道風一起吹向遠方,夏日的晚上與白日不同,風都帶上了些涼爽。


    偶爾風中夾帶著幾顆雨滴,是要下雨的前奏。


    “溫聞。”陸餘安喊了聲他的名字,在他轉頭過來看向陸餘安的時候,陸餘安把自己帽子扣在他頭上,他很認真地幫他把翹起的幾根頭發收進去。


    他那個時候沒出息地紅了臉。


    不知道為什麽,從確認關係後,他似乎很容易情緒被感。


    “喊什麽喊?你是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還是怎麽樣?非要喊我?”


    陸餘安問他:“不能喊你名字嗎?溫聞?”


    他的尾調微微上揚,帶著點愉悅的情緒。


    溫聞啞了聲,索性放棄了掙紮:“隨便你吧,你愛喊就喊,不想喊就不喊,一切以你開心就好。”


    雨絲還沒落下,風吹起額前的發絲。


    陸餘安把溫聞的帽簷往下摁了一下 ,遮擋了他的大部分視線。


    “溫聞,下次見麵別被別人欺騙了。”


    溫聞雙眼微微瞪大,似乎是在好奇陸餘安為什麽知道這件事情。


    陸餘安說:“我看見了,你給那個女孩轉了兩百。”


    今天,他剛出校門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約莫著七八歲的樣子,看見他就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哭。


    “哥哥,我今天賣花朵沒賣完,要是被我爸爸知道他會打死我的,嗚嗚嗚,我不想被打死,哥哥你可以買下我的花嗎?”


    溫聞遲疑了幾秒,才給她遞紙巾:“花多少錢?”


    小女孩一邊擦著臉上的淚珠一邊說:“也不貴的,哥哥,花都是我們家自己種的,天然長大的,一朵十塊錢。”


    “你還差多少沒賣?”


    小女孩抽泣著:“隻有20朵了。”


    二十朵,兩百塊錢。


    溫聞生硬地安慰她:“你別哭了,我全都買下。”


    女孩的眼淚止住,眼睛亮亮地盯著他,語氣裏夾帶著一絲希冀:“真的嗎?哥哥。”


    “真的……吧。”


    “那太好了!謝謝哥哥!哥哥你人真好!”


    溫聞付完錢之後,本來想說自己隻要幾朵就好,剩下的可以讓她自己處理。


    小女孩收到錢之後隻是對他笑笑,說:“謝謝哥哥,下次哥哥別這麽相信別人了哦。”


    小女孩說完轉身就跑了。


    隻留下溫聞一個人呆愣在原地,像個傻逼。


    更像個笑話。


    小女孩來到他麵前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帶有花,他怎麽就相信了這個小女孩的鬼話?


    這是一個最為拙劣的騙局,他卻上當受騙了。


    小女孩的眼睛很亮,裏麵像是裝滿了星星那樣,溫聞從不認為她會騙自己。


    他偶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冬天,街上飄著雪花,他冷的有些發抖,他本來隻是想下樓買紙巾的,在超市轉角卻遇見了一個小女孩。


    那個女孩眼睛也是很亮,盯著他的時候眼睛閃動著淚花,看見陌生人,因為恐懼她還瑟縮了一下。


    “你……”溫聞一個音節才剛發出來,小女孩轉身就想跑。


    溫聞沒有辦法,隻好在後麵追她。


    等追上去的時候,小女孩蜷縮在一起,蹲坐在小巷子的轉角處。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帶著些厚度,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汙垢之外並沒有什麽別的任何問題,她的頭上甚至還別著一個可愛的星星發夾,可以看出她是被家人從小寵溺長大的孩子。


    “你沒事吧?”看出女孩眼裏的戒備,溫聞離女孩有一些距離。


    女孩並未搭理溫聞,溫聞隻好接著問:“天氣這麽冷,你的爸爸媽媽呢?都這麽晚了,讓你一個人出來嗎?”


    小女孩依舊沒說話,溫聞隻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像一個壞人:“……你需不需要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聽到“吃”這個字,小女孩朝溫聞看了一眼,似乎是真的很餓,她沒有剛剛那麽防備,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溫聞,像是在探究溫聞話裏的正確性以及溫聞是好人的概率性。


    “這樣吧,要是我是壞人的話,我的後桌他吃屎!”溫聞越說越大聲,“要是我是壞人的話,我的後桌他吃十坨屎!而且是生吃!”


    不好意思了,陸餘安。


    反正他不是壞人,那你來證明一下清白應該沒問題吧。


    小女孩總算說話:“為什麽是你的後桌吃?不是你吃?”


    “因為我後桌喜歡吃屎。”溫聞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隨後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衝小女孩晃了晃,“冷吧?要是你不嫌棄的話你戴上吧。”


    小女孩猶豫著,沒多久步子朝他邁去。


    “我相信你。”小女孩輕聲說著,“隻有你關心我冷不冷。”


    “怎麽會呢?”溫聞把自己的圍巾戴在小女孩身上,平時裏囂張的性格收斂了不少,“你看,就像我,我第一件事關心的是你餓不餓。”


    小女孩有些扭捏地說:“隻有你對我笑了,你笑的很好看,好看的人是不會騙人的。”


    溫聞衝她笑了一聲:“這是什麽道理?而且你不該誇我好看,我這是帥氣,你快說,哥哥帥不帥?”


    女孩很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哥哥,你最帥了,可以去吃東西了嗎?”


    “行啊。”溫聞笑著應她,“你還記得你爸媽電話不?記得的話,我打電話問問你爸媽有空嗎?”


    “不記得。”小女孩眼底還有淚珠,“我早上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他們了。”


    “得,你別哭。”溫聞生硬地安慰她,“你要是再苦的話,我也要哭了。”


    女孩:“……哥哥,男兒有淚不輕彈。”


    “你懂的還挺多?”溫聞說,“懂得多就多吧,你安慰我兩句唄,說不定我就不想哭了。”


    “你別哭了。”小女孩嚐試著安慰了一句,“你要是哭的話,我也要哭了。”


    溫聞:“……”


    溫聞問她想吃什麽,小女孩猶豫了一會才問:“可以吃麻辣燙嗎?哥哥。”


    “吃唄。”溫聞衝他揚了一下眉頭,“哥哥目前還是能夠請你吃的起麻辣燙的。”


    小女孩吃麻辣燙的過程中,溫聞去搜索了一下離這裏最近的派出所,八百米,也就還行。


    小女孩大概知道溫聞接下來要幹什麽,吃東西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吃的滿嘴都是油。


    “我自己會擦掉的,你放心。”小女孩說。


    溫聞覺得有些好笑,隻給她遞了張紙巾,又問:“你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就和爸媽走丟了?”


    “沒什麽,就是我喜歡聽八卦。”小女孩心中那股恐懼衝散了不少,“有兩個阿姨在聊驚天大瓜,我聽著聽著就已經沒注意到我爸媽已經不見了,等我去找的時候,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喜歡聽八卦?走丟了第一件事情應該是尋求幫助啊,你那麽小萬一遇見危險了怎麽辦?你應該等著你爸爸媽媽來找你的。”


    小女孩有些心虛地咽了口唾沫:“因為他們說爸爸媽媽最討厭亂跑的小孩,如果我要是亂跑他們找不到我的話,爸爸媽媽肯定會生氣的,他們要是生氣了,就會找山上的野豬來把我給吃掉,我不想被吃掉,所以我就去找他們了。”


    “沒事,你吃,你慢慢吃。”溫聞不太習慣地作出一個請的動作,現在已經到了淩晨十二點,他們吃麻辣燙的地方在一處路邊攤,街上的風還帶著涼意,街上行人逐漸減少,隻有凜冽的風。


    溫聞的本意隻是想下來買個東西就回去的,他穿的衣服並不厚,在風中沒忍住吸了吸鼻子。


    那個晚上,他淩晨三點才回了家。


    在派出所的時候,小女孩不見他就哭,他沒辦法隻好陪著她一起在派出所等著。


    第二天得上學,六點的鬧鍾,而他回到家洗漱完已經四點多了。


    他都覺得自己真是個老好人。


    麵對小女孩父親的連連道謝,他很裝逼地說了一句:“沒事,幫助別人是美好的品德。”


    那句特別裝逼的話至今縈繞在他耳邊。


    他摸了摸鼻子,算了,總歸是做了一件好事情。


    騙了他之後,就會少一個人上當受騙吧。


    但總歸,那麽相信一個人,最後卻被欺騙,總歸是有些難受的。


    溫聞把帽簷往上拉了點,以便他能看清陸餘安的神色以及周圍的世界。


    他特別裝逼地來了一句:“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騙我嗎?那個錢是我自願給她的,那麽小一個小孩,我樂於助人。”


    “挺樂於助人的,你做的很好。”陸餘安說,“但下次不要這麽容易相信別人了,這個套路不僅楊管上當過,我們一個宿舍有兩個都上當過。”


    陸餘安往兜裏掏了一下,掏出一個掛件來:“你不太會照顧花,剛剛看見有人賣編織的,順手買來了。”


    陸餘安給他遞的是一個向日葵小掛件,溫聞在路上確實看見有人賣,他覺得挺貴的,15塊錢一個,他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不太感興趣了。


    而如今他沒說出拒絕的話,接過那個小掛件看了會,說:“順手呢?陸哥,你真的是順手買的嗎?還是特意給我買的?”


    見陸餘安不說話,溫聞很輕地推了下他的肩膀:“你怎麽還害羞上了?”


    溫聞晃了晃手中的掛件,笑了笑:“謝謝陸哥,我很喜歡。”


    “溫聞。”陸餘安隻說了個名字就閉了口,他停頓了很久,才笑笑說,“回去吧,別等會下雨了。”


    溫聞一臉莫名其妙:“你停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大事要說,我以為你要說點什麽大的,結果你是拉了一坨大的?”


    陸餘安有事情,並沒有回宿舍,他把溫聞送到宿舍樓下,溫聲和他告別:“回去吧,早點睡,晚安。”


    溫聞腳步沒挪,停下來看著陸餘安。


    “怎麽了?”陸餘安問他,“要我送你上去嗎?”


    “……倒也不是這個。”溫聞說,“我就是覺得你怪怪的,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做夢了,感覺一覺醒來這一切就又發生改變了。”


    “哪裏奇怪?”陸餘安問。


    “說不上來。”溫聞說,“感覺你哪裏都怪怪的,尤其是聲音,感覺你有點夾了。”


    回去的時候,溫聞發現微信和支付寶都收到了一筆200塊錢的轉賬。


    微信上還有一條附加消息:


    ang:【不知道你支付寶還是微信付的錢,都發給你,餘額沒變,你也沒被欺騙,所以,別不開心。】


    溫聞彎了下眸子,今天本來就好的心情更舒坦了幾分。


    我放了個p:【陸哥的話我收到了,陸哥的心意我也領略到了,我絕對不會讓陸哥失望的,陸哥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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