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毒辣,書房內卻冷得像冰窖。林夜白站在梯子上,仔細檢查著天花板上的空調管道。管道的金屬表麵在強光下泛著冷光,像一條蜿蜒的銀蛇。


    \"這裏的設計很特別。\"他指著錯綜複雜的管道係統,\"整個別墅的中央空調都連通在一起,形成一個封閉的循環係統。從技術角度來說,這種設計相當罕見。\"


    白雨竹在下麵記錄著:\"所以凶手是利用這個係統作案?\"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


    \"不完全是。\"林夜白從管道深處取出一個沾滿灰塵的物件,\"看這個。這個裝置的做工非常精密,不是普通人能夠製作的。\"


    那是一個精巧的金屬裝置,大約巴掌大小,上麵還連著幾根細線。裝置的表麵布滿了複雜的電路,一個小型的數字顯示屏已經失去了光亮。技術人員立即將它密封保存,準備送往實驗室進行詳細分析。


    \"這個裝置的用途是什麽?\"沈霜華問,她的目光緊盯著那個神秘的金屬盒子。


    \"控溫。\"林夜白說,\"它可以精確控製某個區域的溫度,而不影響整個係統的運作。這種裝置通常用在精密儀器的實驗室裏,用來維持恒溫環境。\"


    \"在別墅裏安裝這種裝置...\"白雨竹若有所思,\"凶手一定是個專業人士。\"


    就在這時,法醫助手匆匆跑來:\"林法醫,我們在管道的另一端發現了血跡。\"他的聲音因為跑動而有些喘,\"在客房的出風口處。\"


    眾人立即轉移陣地。在書房正對麵的客房空調出風口處,一片暗紅的痕跡格外醒目。血跡呈現出放射狀的圖案,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向外噴濺的。


    \"血跡已經幹涸了。\"林夜白檢查著,\"但從顏色判斷,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他用棉簽小心地采集了樣本,\"送去做dna比對。\"


    \"等等。\"白雨竹突然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血跡的位置很奇怪?它是從裏向外滲的。如果是凶手在管道裏移動時不小心留下的,血跡應該是從外向內才對。\"


    林夜白眼睛一亮:\"把這段管道拆下來。\"


    維修人員很快拆開了整段管道。在管道內壁,他們發現了更多令人不安的發現。除了血跡,還有一些細小的劃痕,像是某種工具留下的痕跡。


    \"繩子、手套,還有...\"沈霜華戴著手套取出一個小瓶子,\"這是什麽?\"瓶子是深褐色的,貼著一張手寫的標簽,但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林夜白接過瓶子,仔細觀察:\"看起來像某種化學試劑。瓶子的設計很專業,是實驗室常用的那種。送去化驗。\"他頓了頓,\"讓他們特別注意是否含有麻醉或者致幻成分。\"


    \"有意思。\"白雨竹說,\"凶手把作案工具都藏在管道裏,但他是怎麽把這些東西放進去的?就算是專業人士,要在這麽窄的管道裏操作也不容易。\"


    \"而且。\"林夜白補充道,\"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些明顯的線索,反而顯得太刻意了。就像是...\"他停頓了一下,\"就像是故意留給我們的麵包屑。\"


    沈霜華皺眉:\"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障眼法?\"


    \"很可能。\"林夜白走回書房,站在案發現場中央,\"想想看,如果你是凶手,你會把這麽明顯的證據留在現場嗎?特別是那個控溫裝置,它的技術含量太高了,很容易就能追查到製造者。\"


    白雨竹若有所思:\"所以真正的關鍵不在這裏。凶手是想讓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精密的作案手法上。\"


    \"對。\"林夜白指著空調控製麵板,\"真正的秘密,可能就藏在這個溫控係統裏。這些天來,陳誌遠一直把溫度調到最低,這本身就很反常。\"


    技術人員開始檢查控製係統的程序記錄。很快,一個異常的數據引起了注意。


    \"這裏。\"楊寒星指著屏幕,\"在案發前後,房間溫度有一個明顯的波動。從二十度突然降到十五度,然後又在一小時內緩慢回升。這個變化曲線很不自然。\"


    \"溫度變化會影響屍體的狀態。\"白雨竹說,\"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最初判斷的死亡時間會有誤差。凶手是在利用溫度來混淆我們的判斷。\"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初步報告傳來。那個小瓶子裏的液體被確認是一種強效鎮靜劑,但濃度被稀釋過。而那些金屬碎屑的成分分析顯示,它們來自一種特殊的合金,通常用在精密儀器的製造中。


    林夜白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的陽光:\"凶手在玩一個很精妙的遊戲。他利用我們對密室案件的固有認知,製造了一個完美的假象。但是...\"


    \"但是什麽?\"沈霜華追問。


    \"但是他可能忽略了一個細節。\"林夜白轉身,\"在這個精心設計的騙局中,有一個環節是他無法完全控製的。\"


    他走到書桌前,開始翻看陳誌遠的個人物品。在抽屜的夾層裏,他發現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印著\"江海精密儀器研究所\",背麵用鉛筆潦草地寫著一串數字。


    \"查一下這個研究所。\"林夜白說,\"特別是...\"他指著名片上一個模糊的印章,\"這個標誌。它和控溫裝置上的標記很像。\"


    \"你覺得凶手和這個研究所有關?\"


    \"不確定。\"林夜白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案子的關鍵,不在那些顯眼的證據上,而是在那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裏。\"


    他走到蝴蝶標本櫃前,注視著那些被固定在針尖上的昆蟲標本。每一隻蝴蝶都被精心保存,翅膀上的花紋清晰可見。在某個角度,陽光透過玻璃,在標本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你發現什麽了?\"白雨竹問。


    \"也許。\"林夜白說,\"這些標本不僅僅是裝飾品。它們的排列方式...有些奇怪。\"


    他仔細觀察著每個標本的位置,突然意識到這些蝴蝶的排列似乎形成了某種圖案。而這個圖案,和那個神秘的控溫裝置上的標記,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陽光漸漸西斜,書房的溫度開始回升。但案件的真相,卻像那管道裏的冷氣一樣,始終讓人捉摸不透。林夜白知道,他們正在接近真相,但真相的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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