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懷夕用的並不是神丹妙藥,是沐家老方製出來的“清心散”,也是爺爺藥箱裏的常備之一。


    要是上次救助王老大的時候有清心散,她也不會貿然動針。


    爺爺留給她的木箱裏並沒有清心散,這是她才配出來的,沒想到就用上了。


    沐懷夕瞧著女同誌清醒,迅速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比出幾個數字讓她辨認,看她雖然答得很慢但都對了,終於放下心來。


    她朝小高點點頭,小高立馬向前挪了兩步,亮出招牌笑容問道,“同誌,我們路過發現你倒在這裏,你現在怎麽樣?你住這附近的麽?麥地坪?上岩溝的?”


    “我......”,女同誌剛剛在沐懷夕的攙扶下換成了坐姿,她眼神迷茫地掃過三人,在瞧見小高他們穿的軍裝時顯然鬆了口氣。她聽到小高一連串的問題直皺眉,又扯到額頭上的傷疼得直吸氣。


    沐懷夕阻住她向上摸的手,指了指她的額頭,“你撞了個大包,不要摸,會感染。”


    “撞了...”,這姑娘迷茫了一會兒,突然四下尋找,“羊,我的羊,大黑,大黑!”


    “大黑在這兒呢”,小胡往旁邊讓了下,露出仍在淡定吃草的羊大爺,而這位女同誌看到大黑後徹底放鬆下來,“謝謝謝謝,謝謝你們,大黑丟了我來找它,它受傷了也不肯回家,我一路追過來,就...就不知道了。”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摸了下臉,可看到自己手的瞬間,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胡大驚失色,看向沐懷夕問道,“嫂子!她這是怎麽了?”


    沐懷夕拿著她的手,看到上麵沾著的一抹血,又摸了她的脈,“沒事,可能是暈血昏過去了。”


    “那趕緊在給她嗅一下啊”,小高也很著急,這姑娘一天昏兩回,身體看來不大好。


    “這會兒睡著對她也是好事”,沐懷夕見她脈象平穩,不打算再用清心散刺激她,指了指旁邊的擔架,“抬回去吧,等她睡著了再問清楚吧。”


    將女同誌抬上擔架不難,難的是把大黑也帶上。


    小胡瞅著這位羊大爺直發愁,誰料人家看他們將主人抬走了,便溜溜達達走到了沐同誌麵前,扭過身朝她晃了晃自己挺翹的屁股。


    “你還炫耀上癮了?”


    小胡簡直要氣笑了,沐懷夕卻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了別的意味,她看了眼紮進羊屁股上的羊角,遲疑問道,“你想讓我把它拔下來?”


    黑山羊往前幾步又後退回來,回頭看向沐懷夕,又衝她晃了晃屁股。


    山羊的瞳孔是橫著的,看上去很是怪異,沐懷夕努力與它產生眼神接觸,又嚐試問道,“你想讓我給你上藥?”


    黑山羊高昂地叫了一聲,似乎在讚揚她的上道,還往她這邊退了幾步。


    “這是真的成精了啊”,小高攔住了要上前的沐懷夕,朝她伸出手,“嫂子我來,別傷到你了。”


    沐懷夕想了想,取出懷裏另一隻玉瓶遞了過去,這也是金瘡藥,不過不是給應明誠用過的爺爺製的那瓶,而是她用別的方子才做的,藥效自然要差上不少,但給山羊用肯定是夠的。


    可大黑卻不領小高的情,瞧著他要靠近,立馬抬起蹄子就往後踢,要不是小高躲得快,身上肯定要印上一對兒月牙。


    “哎喲,大黑你還怪凶”,小高訕笑幾下,沒辦法又將玉瓶遞了回來,“嫂子你小心點兒,要是這大黑還凶你,咱們就不管這沒良心的玩意了。”


    沐懷夕謹慎地朝黑山羊那邊挪了一步,見它並不抗拒,便快步走上去為它處理傷口,靠近了她才發現大黑身上的傷口不少,而那支羊角紮得不淺,若是貿然拔出來反而不妙。


    上過藥的大黑很是歡樂,特意跑到小高身邊,一掘屁股掉了一堆羊蛋蛋,然後在他氣急敗壞的罵聲裏溜溜達達,跟著擔架上了車。


    由於不清楚這位女同誌的家在哪,軍卡隻能繞路去了最近的麥地坪,將人送到了大隊裏。


    大隊長也不認識這位女同誌,倒是大隊長家的兒子認出了她,“這不是唐大樹家才找回來的女兒麽?我記得,是叫唐小娟。”


    “成天別的不記,女娃們的名字你倒是記得清!”大隊長瞪了他一眼,沒辦法隻能讓兒子去喊唐大樹,心中直歎氣,唐大樹也是個可憐人,隻是他家那個婆娘太攪纏。


    他不記得唐曉娟的長相但認識大黑,原想著讓唐大樹去部隊領人,諒唐家婆娘也不敢在部隊鬧,此時見軍人們要走,趕忙出言挽留,“解放軍同誌,你看我們大隊也沒個大夫,要不你們等唐家人來了,說說情況再走?”


    麥家坪大隊原先有個赤腳醫生,可他女兒嫁去臨鄉後總是生病,他就跟著搬過去了,大隊裏誰有個頭疼腳熱隻能自己扛著,再不行就跑去隔壁大隊。


    祝副連長這邊兒商量了下,留下了小胡跟小高,沐懷夕也主動留了下來,她怕再發生什麽意外。


    三人就在大隊長家院子裏等,可等了好一陣也不見有人來,小高惦記著車鬥裏的東西,跑去門口張望,小胡守在廳堂門口,沐懷夕去廳堂裏瞧了瞧唐小塘的情況,又在大隊長家院子裏逛了逛。


    過了好一會兒,大隊長的兒子才麵紅耳赤地跑了回來,“唐大樹家打起來啦!”


    原來他一去唐家,說了唐小塘帶著大黑從山上滾下去暈倒了,唐大樹就惱怒地罵起他婆娘,說她要害大女兒姓名,可他婆娘也不是吃素的,兩人罵著罵著就打了起來,大隊長的兒子上前要勸,差點被抓破了臉。


    “怎麽會有母親要害女兒?”小胡大為不解,他看了眼躺在廳堂裏的女同誌,心裏升出一絲憐惜。


    “後娘”,大隊長隻說了兩個字,卻解釋了一切,他抽了口煙,“沒辦法,解放軍同誌,麻煩你們將人送過去吧。”


    原本他想著把唐大樹叫過來,要是女娃有什麽不對勁,也好讓解放軍同誌再幫著送去醫院瞧瞧,可這唐大樹隻顧著跟婆娘打架,也是個拎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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