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雪河微微一愣, 繼而恭謹地低下頭問道:“陛下怎麽了?”


    李從嘉起身在“釋雪河”身邊繞了一圈,而後退了兩步說道:“不用裝了, 說吧,雪河法師被你怎麽了?”


    “釋雪河”站直身體笑著問道:“陛下是如何看出來的?”


    李從嘉認真打量他半晌說道:“高麗人?雅言說的不錯。”


    “釋雪河”眼中浮現出一抹驚異, 然而臉上依舊是微笑表情,使得整張臉看起來都特別扭曲。


    他問道:“陛下如何看出來的?”


    李從嘉冷笑一聲說道:“你就算易容的再怎麽像,生長過程中留下的根深蒂固的習慣也很難改變,不過這也隻能說明你不專業罷了。”


    “釋雪河”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李從嘉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當然李從嘉也不會告訴他,就是從對方的肢體動作上看出的,高麗人跟中原人不同, 總是習慣性的含胸駝背, 那個姿態用李從嘉的話說就是感覺走路的時候都能隨時跪下一樣,日本人也有這個毛病,隻不過日本人就算是彎腰,腿也是直的。


    釋雪河是什麽人?釋雪庭最信重的師兄, 情報部就算再怎麽邊緣也是一個朝廷的部門, 他在情報部中地位隻在釋雪庭之下,生殺予奪早就培養出了上位者的氣質,釋雪河在麵對李從嘉的時候是謙恭,絕不是卑微。


    更何況釋雪河雖然現在還是一副和尚造型,但據說是因為他頭發根本長不出來了,這才繼續當和尚,否則他都將佛門戒律全部破了一遍了, 怎麽可能還開口就阿彌陀佛?嘲諷自己嗎?


    “釋雪河”看著李從嘉淡定自如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陛下不害怕?”


    “這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麽要害怕?深入龍穴的你……才應該要害怕吧?”


    “釋雪河”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不喊人嗎?哦,你門外的侍衛已經喊不來了,其他侍衛應該在比較遠的地方,你現在喊一喊他們應該也能聽到。”


    李從嘉坐回禦座說道:“你我距離這麽近,喊或者不喊都是一樣,你若動殺心,要麽你死,要麽我死,更何況我還想知道釋雪河的下落,不過,你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道你是誰,說說吧。”


    “釋雪河”說道:“我名韓玄城,隻是個小人物,說了您也未必知道,比起這個,您不應該更像知道我是如何進來的,又有什麽目的嗎?”


    韓玄城此時內心有點繃不住,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綁架過別人也刺殺過別人,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麵對危險還能這般談笑風生的人,更坑爹的是他之前想好的所有的威脅的話似乎都派不上用場,還特麽要自己提醒對方應該問什麽問題,整個綁架的節奏都被打亂了!


    或者說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坐上九五至尊之位?


    李從嘉不知道韓玄城心中的迷茫,他現在隻想拖延時間,對於韓玄城的提醒隻是笑了笑說道:“我對你的目的不感興趣,你既然沒在一照麵的時候就殺了我,就說明你有求於我,就算我不問你也會說,比起這個我當然更想知道釋雪河的下落。”


    韓玄城定定看著李從嘉半晌,這才笑道:“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如果換一個時間地點,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李從嘉一臉鄙視地看著他:“誰要跟你當朋友?想當我朋友的人多了,你夠格嗎?”


    韓玄城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冷哼一聲說道:“皇帝又怎麽樣?你不還是落在了我手裏?”


    李從嘉伸手拍了拍禦案說道:“醒醒,我還在自己的書房呢,怎麽就落在你手裏了?你到底想說什麽?廢話這麽多!”


    韓玄城鼻子差點沒被氣歪,現在說他廢話多了,剛剛不是你東拉西扯嗎?


    韓玄城咬牙切齒說道:“我勸陛下配合一些,否則你的得力助手怕是回不來了!”


    李從嘉十分無辜地看著他:“你讓我配合什麽你倒是說啊?並且,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吧,都出鼓包了,看著就別扭,你們這水平真是太差。”


    韓玄城默念了好幾遍:他還有用,我不能殺他。這才按耐住了衝動,他發誓隻要達到目的一定在第一時間殺了這個狗皇帝!


    韓玄城將臉上的麵具揭下來,李從嘉看到他的臉之後忍不住皺了皺眉。


    韓玄城注意到他這個表情不由得問道:“怎麽?陛下怕了?”


    李從嘉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我怕什麽?”


    韓玄城問道:“見到我你不怕?”


    李從嘉嘴角一抽:“我又不認識你,怕什麽?我隻是覺得你醜到我了。”


    那一瞬間韓玄城忍不住抽出了藏在腰間的軟劍,虧他以為是李從嘉認出了他這才表情異樣,結果隻是因為他醜?


    李從嘉看了一眼韓玄城的軟劍,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國王真是的,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他都不能給你好一點的兵器嗎?這把劍一看就不夠鋒利。”


    韓玄城咬牙說道:“殺你足夠了!”


    李從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是嗎?我死了,你的目的不就落空了?”


    韓玄城狐疑地看著他:“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


    李從嘉嗤笑:“你的腦子是真的不好用,我們兩個都說了這麽久的話了,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動手,必然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要不然殺手都你這麽廢話多,還怎麽做殺手?”


    韓玄城深呼吸,他之前聽大唐百姓都說他們的皇帝怎麽仁慈怎麽溫柔,現在仁慈溫柔他沒感受到,他隻覺得這家夥真的欠揍!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韓玄城怒極反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拖時間,等你的護衛趕過來。”


    李從嘉眨了眨眼:“呦,這都知道?嗯,我現在相信你比狗聰明一點了,好了,看在你這麽聰明的份上,說吧,你有什麽要求,如果不過分的話,或許我會同意也說不定。”


    韓玄城陰沉著臉說道:“立刻撤兵!”


    李從嘉立刻說了一句:“你搞錯了吧?我沒有派兵打高麗,撤什麽兵?”


    “撤掉你們派去山東的兵!”


    李從嘉就知道他的目的在這裏,不由得冷笑:“山東跟你們高麗有什麽關係?爪子也伸得太長了吧?”


    韓玄城強硬說道:“盧月安已經向我皇投誠,我皇已封他為膠東王,山東自然也該是我們的。”


    李從嘉差點笑出聲!


    見過腦洞大的就沒見過腦洞這麽大的!


    還封膠東王,不是你家的土地,就敢封?真是臉大膽大。


    很奇特的,李從嘉居然沒怎麽生氣,大概是已經對這個民族有了徹底的認識,隻是問道:“你皇?我記得當年周世宗曾經封王昭為王吧?怎麽?這麽快就稱皇了?問過大唐了嗎?問過契丹了嗎?”


    韓玄城聽到這裏臉色陰沉地盯著李從嘉,將手中軟劍一甩,李從嘉桌上的紫檀木筆架便一分為二,韓玄城盯著李從嘉惡狠狠問道:“退不退兵?”


    李從嘉看著韓玄城半晌才說道:“你怎麽會以為我說退兵就會退兵?看來你對大唐一點都不了解,大唐的臣子一向有氣節,就算你綁架了我,用我的生命來威脅他們,隻要他們覺得會危害到大唐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向你妥協的。”


    韓玄城:?????


    這尼瑪整個大唐朝廷都是瘋子嗎?皇帝的命都不在乎?


    李從嘉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便說道:“不信?不信你試試就就知道了。”


    韓玄城冷哼說道:“如此,我就把你帶走,看他們會不會真的不管你!”


    李從嘉忽然站起身掄起椅子砸向韓玄城喝道:“就怕你沒這個機會!”


    韓玄城的劍法的確不錯,至少那柄軟劍在他手裏舞的還挺好看的,他躲過椅子,順手將椅子劈碎之後,看著李從嘉冷笑道:“皇帝陛下的身手可不怎麽樣啊。”


    李從嘉還沒說話,韓玄城就聽到一個宛若洪鍾的聲音聲音響起:“大膽賊子,納命來!”


    伴隨著這個聲音,李從嘉書房中的書櫃櫃門瞬間四分五裂,從裏麵大踏步的走出一個鐵塔般的和尚,和尚一出來就直奔韓玄城而去。


    李從嘉有些無奈地看著隨後走出來的釋青鬆等人,很想問一句:你們就不能好好走出來嗎?櫃門是可以從裏往外推的啊,這櫃子是紫檀木的很貴的好嘛?


    然而人家來救他,他隻能忍住了吐槽,對著釋青鬆說道:“有勞青鬆大師和諸位法師了。”


    釋青鬆對著李從嘉雙手合十說道:“貧僧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李從嘉笑道:“不遲不遲,來得正好。”


    釋青鬆看了一眼衝過去的釋炎烈,躬身說道:“陛下,此地已非久留之地,還請陛下移駕。”


    李從嘉看了一眼釋炎烈大開大合的風格,頓時深以為然,估計釋炎烈將韓玄城抓到的時候,也是這個書房報廢的時候,估計又要重新裝修。


    李從嘉表示……略心疼。


    李從嘉被釋青鬆等人簇擁著回到了紫宸殿,同時今天值班的殿前都指揮使也過來請罪,皇帝在宮裏差點被行刺,他快要被嚇死了!


    不僅殿前都指揮使到了,內閣輔臣以及李平朱元全都趕了過來,皇宮裏出現刺客把這些人嚇得夠嗆。


    等他們都到的時候,釋炎烈已經像拎著雞仔一樣將韓玄城拎在了手裏,他還對著李從嘉笑道:“陛下,這人有點意思,他腳下居然踩著高蹺。”


    李從嘉一看發現韓玄城本身的個子並不高,至少比釋雪河要矮上兩個頭,想要扮成釋雪河,當然要踩著高蹺才行了,高跟鞋都拯救不了他。


    然而李從嘉卻笑不出來,他低頭看著已經半死不活的韓玄城問道:“釋雪河在什麽地方?”


    韓玄城閉著眼睛不說話,李從嘉目光一冷,抬頭說道:“送到刑部去,想辦法讓他開口!”


    尼瑪,這一個不注意釋雪河就生死未卜了,釋雪庭回來李從嘉要怎麽跟他交代啊?畢竟釋雪河算是整個師門內跟釋雪庭最親近的人了。


    釋青鬆見到李從嘉臉上不見剛剛的輕鬆,全是一派凝重便問道:“陛下為何如此憂心忡忡?”


    李從嘉歎了口氣:“雪河法師下落不明,我是真的擔心。”


    釋青鬆念了一聲佛號說道:“陛下不必如此憂心,想必雪河若有機會定能脫身。”


    李從嘉沒敢說出來,他記得曾經在什麽書上看到過,有些喪心病狂的人易容的話,是將要易容的那個人臉上的皮取下來做成易容麵具,這樣最逼真,李從嘉是真的怕釋雪河被剝皮,當然如果人還活著就好,萬一……


    一想到這裏,李從嘉覺得他真是一息的時間都忍不了,就想馬上派兵弄死高麗。


    既然大臣們都來了,李從嘉就直接轉戰宣政殿,坐在正殿禦座上,李從嘉還沒開口說話,下麵就跪了一圈請罪的。


    李從嘉頓時無比頭痛:“你們這是做什麽?刺客來不來跟你們有什麽關係?都起來都起來,有這個時間不如商量一下誰去統領水軍。”


    眾人鬆了口氣,當然隻是以內閣為首的文官鬆氣,畢竟他們的確是沒什麽太大的責任。


    隻不過李從嘉最後一句話讓他們都麵麵相覷,卻誰也沒再說出反對的話,高麗都派刺客打上門了,他們若是還繼續忍下去,那下次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派刺客上門刺殺!


    然而打高麗的話,從陸地上暫時行不通,除非他們能夠將檀州拿下來,這樣就隻能走海路。


    李從嘉覺得世界上的因果真是挺有意思的,他之前訓練水軍原本是為了打南周用的,結果南周自己崩盤,幾乎沒有怎麽動用水軍的實力,大部分水軍都以為今後再沒有出路,當時就連李弘冀和李景達都來問要不要裁撤這一軍。


    畢竟大唐如今實行的是專業兵製,隻要開始服兵役,除非到了年限,否則是不能回家種地什麽的,而軍隊的各種待遇和例銀在李從嘉的要求下十分優渥,養一軍也非常燒錢。


    當然這也是李從嘉的“陰謀”,他有錢,所以他就任性的多給士兵一些錢,這樣等大家都習慣了之後,就算是想要造反的人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養不養得起這些兵,想要降低士兵生活水準?可以啊,就是會有多少人追隨就說不準了。


    當時李從嘉堅持沒有裁撤水軍,因為他的目光一直都不僅僅困於亞洲大陸,他還想展望一下非洲美洲呢,畢竟這年頭還沒有的東西比如說玉米辣椒西紅柿這些都在那片大路上,有機會肯定要去看看的。


    現在這不派上了用場?內閣見李從嘉鐵了心的要打,轉頭就開始去籌備糧食,然而清點之後,他們是真的擔心,之前李從嘉為了不讓關中百姓因為蝗災而家破人亡,除了一些固定數目的軍糧沒用,其他幾乎全用來賑災,而現在這些軍糧……實際上已經不太夠了。


    李從嘉看到魏仁浦發愁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算上山東了嗎?”


    最近因為範質生病,魏仁浦就成了內閣頂梁柱,此時聽了李從嘉的詢問不由得苦笑:“陛下,沒辦法算了。”


    李從嘉頓了頓才想起來,山東那邊已經被高麗禍害了個夠,頓時怒從心頭起,轉頭看向身邊的釋炎烈問道:“那個人開口了嗎?”


    釋炎烈搖了搖頭,臉色有些黯然,他現在也覺得釋雪河可能凶多吉少。


    李從嘉歎了口氣,緊緊握拳錘了一下禦案說道:“那就先等等,無論如何,先將山東拿下再說!”


    魏仁浦和李平對視一眼,都覺得心中十分愧疚,他們心裏都清楚,李從嘉是妥協了,至少到明年有收成之前,李從嘉不會對高麗動手,這是讓皇帝忍一年的節奏,太委屈他了!


    可是沒辦法,李從嘉就算這輩子再怎麽一帆風順,也總要麵對這些無奈,當然對於高麗派人來刺殺他這件事情吧,他其實還挺理解的,如果是他手下有這麽一個人……咦?高麗都有這樣的人才,難道大唐就沒有嗎?


    李從嘉轉頭對釋炎烈說道:“無論如何都要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雪河法師的下落,若是能夠從他嘴裏知道他那易容術到底如何操作就更好了。”


    釋炎烈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最近就是他在跟進,刑部那邊自然是沒膽子拖,可韓玄城到底有幾分骨氣,死活不肯說,刑部又不敢真的弄死他,他似乎也知道大唐不會真的殺了他,所以頗為有恃無恐。


    李從嘉覺得刑部真的不太行,難道就沒有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刑罰?如果這些人不知道的話,李從嘉還真想告訴他們,想當年後世的什麽老·虎·凳、辣·椒·水之類的,除非這人有地·下·黨一般的信仰,否則李從嘉就不信他能撐過去!


    隻不過作為皇帝,李從嘉的形象必須正麵,哪怕誰都知道他可能沒那麽光明,也不能表現出來,所以他隻能遺憾的將自己知道的悶在心裏,轉頭鬱悶的給釋雪庭寫信。


    之前跟山東士族以命相搏的事情他是不敢跟釋雪庭說的,那個自然能拖就拖,而且他沒出事就不算有問題,但是遇刺這種事情必須在第一時間跟釋雪庭說一下,免得他道聽途說聽到謠言,尤其是……釋雪河還沒找到。


    李從嘉寫完信之後反射性的想喊釋雪河,結果出現在他麵前的是釋炎烈,他不由得有些惆悵,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釋雪庭師兄弟們那麽多,他偏偏隻看重釋雪河了。


    論能力,剩下的和尚真的比不上釋雪河,釋青鬆為人太過狡猾,李從嘉也可能完全相信他,釋炎烈……不說他更相信釋青鬆,更願意聽釋青鬆的話,他就一根筋,除了練武之外,其他都不怎麽感興趣,讓他管理情報部?怕是情報部門都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


    李從嘉發愁啊,釋雪河之後,下麵不是沒有人,隻是都不曾獨當一麵,李從嘉很難相信他們。


    好在送信的信使還是能找到一個的,隻是最近沒有情報部的各種消息,李從嘉變得十分不自在。


    就在這個時候,釋青鬆忽然找到釋炎烈,讓他通知李從嘉說:“釋雪河找到了。”


    李從嘉頓時一臉驚喜問道:“他還活著?怎麽樣了?在哪裏找到的?”


    釋炎烈唉聲歎氣說道:“燈下黑啊,就是在他自己房間找到的,現在狀態不是很好,若是再晚兩天,隻怕就要被活生生餓死了。”


    李從嘉追問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傷?”


    釋炎烈搖了搖頭:“身上有一些輕傷,不過不礙事。”


    李從嘉頓時鬆了口氣說道:“那我給釋雪庭的信可以改一改了,幸好已經找到,否則我還不知道怎麽跟國師交代。”


    釋炎烈冷哼一聲說道:“小兔崽子學藝不精,自己著了道還險些連累陛下,若不是看在他身體虛弱的份上,真應該罰他去麵壁思過!”


    李從嘉此時整個人都十分放鬆說道:“人能找回來就好了,隻不過……那人武功看起來的確不錯,居然能潛入國師府,唔,國師府也該加強守備了,要不回頭炎烈大師去跟國師商量一下吧,看能不能選出幾個伸手好的法師去國師府。”


    釋炎烈頓時喜笑顏開問道:“陛下看我行嗎?”


    釋炎烈是真的喜歡國師府,首先國師府清淨,第二演武場夠大,器械夠全。


    李從嘉說道:“這事兒要看國師。”


    他這句話剛說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什麽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複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長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長歌並收藏複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