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嘉看了眼師行一, 覺得這位簡直就是他的神隊友,本來他還擔心自己記得的那些詩詞, 可能跟題目不相符,到時候, 他說不得也要剽竊一回。


    萬萬沒想到,居然給出了這樣一個題目,雖然那首詞不太適合今天的宴會景象,但終歸也是以梅花為主題的。


    黎明朗拿著毛筆在那裏冥思苦想,李從嘉看了他一眼,提筆寫下了“梅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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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匡胤光明正大站在李從嘉身邊觀看,在看到李從嘉這筆書法的時候, 不由覺得眼前一亮, 就衝著這一筆書法,他就多信了李從嘉幾分。


    師行一站在黎明朗身邊,見他吭吭哧哧隻寫下了青玉案三個字,不由得搖頭, 黎明朗這一筆字可真不怎麽樣, 他見黎明朗暫時寫不出,便溜溜達達走到了李從嘉身邊。


    此時李從嘉已經寫下了第一句:殷勤移植地,曲檻小欄邊。


    師行一馬上停住,等著李從嘉繼續書寫。


    田通判忍不住也跟著過來看一眼,就連知州都圍了過來。


    李從嘉被一群大佬圍著也不緊張,從容寫完了剩下幾句:共約重芳日,還憂不盛妍。阻風開步障, 乘月溉寒泉。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失卻煙花主,東君自不知。清香更何用,猶發去年枝。


    為了顯得不那麽逆天,每寫一句都會略微停頓一下。


    然而就算這樣,也實在讓人震驚,這樣的速度和完成度,已經幾近出口成章。


    李從嘉放下筆之後,羞澀地笑了笑,對著諸位大佬行禮退後,任由他們品鑒。他瞄了一眼旁邊的黎明朗,嗯,除了青玉案三個字,還一個字沒有。


    這一局,他穩贏!


    趙匡胤念了兩遍之後,總覺得……這首詩跟之前他讀過的都不太一樣,之前凡是以梅花為題,大多為詠誌詩,而這一首……就算是趙匡胤再文盲也能依稀看出,似乎更偏向於敘事詩。


    梅花在這首詩裏,隻不過就是個道具,而這首詩……這首詩尼瑪就是借著梅花來秀恩愛的啊。


    師行一讀完之後放下說道:“少年人,如何寫出這般老氣橫秋之作?”


    李從嘉長歎一聲:“家園盡毀,人未老心已老。”


    這句話說出去,他就覺得自己裝x好像裝的有點過頭,但是沒辦法,隻能繼續硬著頭皮裝下去。


    師行一微微一愣,之前他並不知道李從嘉的“身世”,此時聽到李從嘉如此感歎,又看他麵色黯然,心中略有疑惑。


    李從嘉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隻是快速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黎明朗,而後又收回了目光,心中實在是無語:這位居然到現在除了題目,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不過,現在三炷香的時間……基本上過去沒多少,一群大佬在那裏等著,這壓力非同小可。


    黎明朗本來就心思不定,此時耳中聽得眾人對李從嘉的讚美,心中更是焦急,隻覺腦袋裏一片空白,他已經開始思考若是真被拆穿,結果會如何。


    那時候他很可能會被藍田書院趕出去,成為江都府文人圈子裏最大的笑話。


    黎明朗越想越恐懼,再想到自己未來嶽父家就是看中了他才氣和名氣,若是他沒有這些作支撐,名聲不在,想必一定會被退婚!


    到時候他會比之前還要慘,甚至終生也不可能再進一步,想到這裏,黎明朗不由得眼前一黑。


    李從嘉正在師行一解釋這是在懷念自己亡妻,並且將幾句詩解釋了一遍,很典型的睹物思人。


    師行一剛要點評一番,就聽到旁邊小侍驚呼一聲:“黎郎君?”


    眾人一轉頭發現黎明朗已經撲街,李從嘉頓時目瞪口呆,心中十分鬱悶,什麽時候暈不好,偏偏現在暈了,這算誰贏啊?


    而且黎明朗可以病遁,這件事情拖久了大家自然也不會再關心,到時候……可他又不能逼迫一個病人,那樣有違君子之風,會崩人設的!


    李從嘉滿心鬱悶,表麵上卻還要一臉關切問道:“他這是怎麽了?之前不還好好的?”


    好在知州府裏是不會缺郎中的,知州直接將郎中喚來,然後讓黎明朗平躺在藤席之上。


    郎中來了一把脈,張口就是一句:“心火過旺。”


    師行一問道:“如何醫治?”


    師行一心中也略不高興,還沒分出勝負,自家弟子居然先暈了,在場若都是正人君子還好,就怕有些心思陰暗的小人,到時說一句黎明朗胸無點墨,寫不出好詩詞,故意裝暈,那他怎麽丟得起這人?


    郎中幹脆說道:“放心。”


    然後一伸手,在人中用力一掐,生生把黎明朗給掐醒了。


    黎明朗一睜眼看到所有人都圍著自己,一開始還有些意外,等想明白之後,一看計時用的那三炷香還剩下一炷半,頓時想死的心都有。


    他反應倒也快,眼見自己寫不出來,根本不是李從嘉對手,隻好裝出一臉虛弱的模樣喘息問道:“我……我這是……怎麽了?”


    一邊說心中一邊暗暗發狠,決定隻要躲過這一劫,回去必定要找人打斷李煜的胳膊不可,你不是能寫嗎?我看你胳膊斷了,還怎麽寫!


    李從嘉見到他眼神陰暗,就知道這位是恨上了自己,他倒也不在意,黎明朗既然已經抄襲,那就肯定恨不得原作者快點去死的。


    師行一喝道:“為師說過遇事不能急,要沉穩有度,你偌大年齡,還不及一少年郎鎮定!”


    李從嘉環視一周,發現除了小侍,在場的年紀最小的就是他,不得不認下了少年郎這個稱呼,隻覺得師行一真是幫他拉仇恨的一把好手。


    黎明朗口中唯唯,掙紮著要站起來說:“學生知錯,學生馬上去寫。”


    結果還沒完全起來,就又摔了回去。


    李從嘉忍不住將頭一扭,這演技實在是沒眼看。


    黎明朗的智商真是低到一定程度了,他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誰,一個定國節度使,一個知州,一個通判,還有一位年紀很大的書院山長,他們哪一個不是人精?一眼就能看出黎明朗是在裝!


    趙匡胤嘴角微勾,頗帶嘲諷之意,知州臉上看不出什麽,倒是田通判,看上去鬆了口氣的模樣――如今幾乎已經可以證明那首詞的確不是黎明朗所寫,他兒子沒說謊,隻是過於耿直,還好還好。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師行一,黎明朗如此怯戰的表現,直接將他架在了牆頭上。


    師行一想到自己一生高潔。結果臨了臨了,被個剽竊者給掛在了恥辱柱上,簡直憤怒的不行。


    他是非常想要讓黎明朗別裝死,趕快去寫,隻要寫出一首,哪怕寫的不怎麽好,也有生病做借口。


    然而他也明白,黎明朗這般做派,怕是一句都寫不出來。


    師行一麵沉如水,黎明朗看得心驚膽顫,大廳之中居然一時安靜了下來。


    李從嘉看了看眾人,這個時候,他不確定應不應該出麵表現一下自己的大度。


    說實話,他是一點也不想管,黎明朗這般作死,他不落井下石已經很有風度,還要去幫忙?


    就算幫忙,以對方小人心性,想必也隻會更恨,才不會對他有任何感激。


    不過他考慮的其實是師行一,這位大儒,不好得罪啊,得罪了他就等於得罪了他的所有弟子,到時候聲望值沒刷上去,怕還要一落千丈。


    李從嘉思考半晌才說道:“黎郎君既然身體不適,便休息一會吧,反正時間還早,依君之大才,想必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足夠,哪裏需要那麽久?”


    黎明朗麵上一僵,而此時他旁邊的郎中已經開口說道:“這位郎君身體並無宿疾,隻是一時之症,料想休息一會定然無礙。”


    郎中很不滿,剛剛他才說了黎明朗沒有什麽問題,黎明朗就裝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這是說他醫術不精,要砸他飯碗啊!


    師行一眼見有梯子遞過來,立刻說道:“如此,你便休息一下再寫吧,若在三炷香燃盡之前未曾寫出,就算你輸。”


    黎明朗心中一慌,對師行一也恨的不行,隻好說道:“弟子遵命。”


    他說完看了一眼李從嘉,此時李從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黎明朗就是覺得對方在嘲笑自己,不由得咬牙切齒說了一句:“李郎君如此大才,三炷香的時間隻寫一首,怕是不夠吧?”


    李從嘉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多寫幾首?”


    黎明朗剛剛隻是隨口一說,不過話出口之後,腦子裏轉了幾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如今他隻能狗急跳牆,反正自己眼見是得不到好,那也不能讓李從嘉脫穎而出!必須要將此人拖下水不可,隻要他寫不出第二首,那自己就咬死他也是剽竊了別人所寫之詞!


    黎明朗一臉理所當然:“不錯,否則誰知道,李郎君所寫是否為自己所作呢?”


    李從嘉: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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