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嘉聽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楊新的身份暴露, 被趙匡胤抓起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可能,趙匡胤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又怎麽可能知道楊新?


    他看著芸娘臉色煞白的模樣,溫聲問道:“你先說說, 到底是怎麽回事?誰抓了十一郎?為什麽要抓他?”


    芸娘深吸口氣說道:“抓十一郎的人據說是知州通判,至於為什麽抓他沒說,隻是讓我來通知家裏長輩。”


    李從嘉更是莫名其妙:“知州通判?怎麽還惹上這麽個人物?”


    知州通判在江都府算是二把手了,官位著實不低,之前李從嘉還以為是楊新做生意得罪了什麽人。


    不過若是真的得罪了人,最多也就是驚動縣令,縣尉這一級別, 怎麽可能是知州通判出手?


    不過看芸娘的樣子, 怕也不知道什麽,李從嘉隻好說道:“走吧,我去看看。”


    釋雪庭聽聞之後,站起來說道:“我與寨主同去。”


    李從嘉按住他的肩膀說道:“不必, 你留在這裏好好養傷, 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最多不過是銀錢之事,也不需要別人與我同去,你們都不適合出麵。”


    能讓他放心帶著的就是那些和尚,不過他真要帶著和尚進城,估計還沒進去就要被抓起來。


    釋雪庭想到自己的情況,的確不太適合, 隻好將手裏念珠遞過去說道:“這串念珠便送與寨主。”


    李從嘉也不客氣,接過來說道:“正好我去江都府,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念珠,給你帶回來。”


    釋雪庭搖搖頭,合掌說道:“隻盼寨主早去早回。”


    李從嘉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去換了一套衣服,這套衣服是絲綢製成,之前釋雪庭帶人去泰州買東西的時候給他帶回來的一套,當時他還想在這寨子裏,也穿不著這身衣服,買它做什麽?


    結果沒想到,現在還真派上用場了。


    換好衣服之後,李從嘉想了想,轉頭看了看春生秋收說道:“春生跟我走一趟,記住別亂說話就行,秋收留下來好好照顧雪庭法師。”


    春生聽了之後頗為興奮,他們在寨子裏很少能夠出去,畢竟沒有身份,外麵又兵荒馬亂,現在能有機會出去,自然是高興的。


    而秋收自然是悶悶不樂,應了一聲,然後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李從嘉,李從嘉……當成沒看到。


    他又不是出去玩,春生看上去機靈一些,秋收木訥一些,李從嘉自然是要選擇春生。


    李從嘉換好衣服,讓釋叢雲拿出之前弄好的金葉子,直接包了幾十片,又找了輛馬車,不過車夫問題稍微糾結了一下,最後隻能在寨子裏選出一個比較老實的會駕車的人跟著去。


    路上的時候,李從嘉仔細詢問一番,發現這段時間楊新的確鍛煉的油滑許多,但也沒有太過分,缺斤短兩之類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生意也都不錯,按照芸娘的說法,過不了多久說不定就能買間鋪子。


    可是誰想到天降橫禍,前兩天楊新照常在叫賣,結果就來了一隊人馬,連人帶攤子,全部帶走了、


    芸娘一個弱質女流自然也攔不住,好在那些人還要她傳話,否則隻怕連她一起抓了。


    李從嘉問道:“來的人是周軍?大概有多少人?”


    芸娘這個時候才一臉古怪說道:“不是周軍。”


    “嗯?”李從嘉意外:“不是周軍?那是什麽人?難不成是吳越人?”


    芸娘搖頭:“不是的,那些人都是家丁打扮。”


    家丁?李從嘉頓時放心下來,不是捕快軍隊,最多也就是個私人恩怨,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李從嘉無奈說道:“下次別這麽嚇唬人,家丁就是家丁,你怎麽能說是官府抓了他呢?”


    芸娘訥訥說道:“那些家丁說他們是知州通判家的,這……不就是官府嗎?”


    李從嘉啼笑皆非,這個誤會完全是芸娘太文盲而引發的,看來掃盲這件事情是要提上日程了。


    接下來他就詢問了一下這位知州通判的名聲,芸娘知道的也不多,關於這位通判,江都府也沒什麽不好的傳言。


    李從嘉心中有數,這個人要麽是別有目的,要麽就是個偽君子真小人,不過不管是哪一種,也不是沒辦法對付。


    既然知道是私人所為,李從嘉就更淡定了一些,大不了要方子給方子,要錢給錢,隻要能把人撈出來就行。


    到了江都府,這次進城他們完全沒有受到為難。


    李從嘉進城之後並沒有忙著去知州通判家,而是直奔當鋪,將手裏的金葉子一部分換成銅錢,然後又跑到專門賣玉器的地方買了一對玉白菜,讓店家用上等漆盒裝好。


    芸娘有些著急:“寨……郎君,買這個是要做什麽?你若喜歡,等救出十一郎我們陪你過來再買便是。”


    李從嘉哭笑不得:“你是怎麽長這麽大的?我們這樣貿然前去讓他們放人,隻怕沒那麽容易,財可通神,看在這對玉白菜份上,這位通判也不應當再過分苛責我們。”


    芸娘還真不太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李從嘉這麽做,一來是用錢收買,二來便是警告對方他身價不菲,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李從嘉提著東西,讓芸娘帶路,一路直接到了城東通判府上,別說,通判門房居然認識芸娘,見到芸娘又看了看李從嘉,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李從嘉拱手說道:“在下李煜,泰州人士,聽聞表弟楊新得罪府上,特來賠罪。”


    門房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估摸出李從嘉這一身少說也值個百十來兩銀子,態度便沒有那麽蠻橫,隻是說道:“既然上門拜訪,也不知提前遞上拜帖,怎得這般不懂規矩?”


    李從嘉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在下疏忽,隻是聽聞表弟闖禍,心急如焚,還請見諒,若是通判不方便,我改日再來便是。”


    門房立刻說道:“你且別走,我去通稟一聲,若通判心情好,就會見你了也說不定。”


    李從嘉連忙上前兩步,塞給門房幾枚銅板說道:“如此,有勞老翁。”


    門房捏了捏手裏的銅錢很是滿意,關上門轉身去通稟。


    李從嘉若有所思地看著大門說道:“這通判……怕是有問題。”


    芸娘茫然:“什麽?”


    李從嘉說道:“若是我府上有人這樣貿然求見而不遞拜帖,我家門房話都不會多說一句,更不要說去通稟。”


    春生忍不住問道:“那……會不會是這門房有問題?”


    芸娘一臉若有所思:“門房是沒問題的,怕是通判早就有所吩咐,否則借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替主人家拿主意。”


    李從嘉把玩著手裏的折扇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芸娘長長出了口氣:“隻要還有轉圜餘地便好。”


    李從嘉沒再說話,過了沒一會,大門重新打開,出來一個侍童,看上去與春生差不多大,客客氣氣說道:“通判大人尚有公務,先隨我到偏廳等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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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從嘉看了一眼春生,春生會意又是幾枚銅板送上,李從嘉這才拱手說道:“有勞小郎君。”


    那位侍童也很滿意,帶著李從嘉一路去往偏廳,在過去的時候他也稍微打量了一下李從嘉,見李從嘉豐神俊朗氣度非凡,一時之間還有些搞不清楚他的身份。


    李從嘉在偏廳裏,一坐就是半個時辰,芸娘和春生漸漸都變得略帶煩躁,隻有他一個人依舊喝茶賞字,悠然自得。


    李從嘉心裏剛估摸著他們被晾的時候差不多了,就見到一中年男人一身常服自外走來。


    李從嘉放下茶杯,對男人行禮說道:“這位想必便是江都知州通判了,草民見過通判。”


    知州通判和藹笑道:“李郎君果然一表人才,無怪乎令表弟也不同凡俗。”


    李從嘉微微歎氣:“我表弟年少無知,若是衝撞通判,還望通判高抬貴手,此份薄禮,不成敬意。”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放在小茶幾上的盒子,知州通判看到漆盒之後,心中十分驚訝,對李從嘉的身份評估也變得高了一些。


    這漆盒他是知道的,城西那家最有名的老玉器店出品,那家店是百年老店,賣的東西也不錯,但價格十分昂貴,一般人連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李郎君太過客氣,何必如此破費?請坐請坐。”


    李從嘉沒有座隻是嚴肅說道:“我表弟闖禍便是我教導不嚴,賠禮道歉自然要有誠意,隻怕通判看不上這賠罪之禮。”


    知州通判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咳,這個嘛……李郎君怕是誤會了,貴表弟如今是在府上做客呢。”


    李從嘉轉頭看向芸娘:這跟你說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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