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無力,這些年……他確實沒有擔起作為兒子作為大哥的責任和擔當。


    孫淼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也別覺得你三不五時往這邊塞點錢就是盡孝了。”


    林軍聞言大驚:“你怎麽知道?!”


    他問完,驚覺自己好像不打自招了,整個人僵在那兒恨不得找個借口出去好溜之大吉。


    孫淼冷哼:“我不傻,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我都知道,你藏沒藏私房錢我心裏也有數。”


    但到底這麽多年把人家兒子給搶走了孫淼表現得再驕縱心裏也難免有些虛。


    所以丈夫偶爾用私房錢接濟婆家,她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孫淼:“我沒攔著過你往這邊塞錢,可說白了,現在明白你媽這些年過得有多苦後,我也不覺得你偶爾塞的那點錢頂什麽用。”


    她沒辦法騙自己說這些年丈夫往這邊交錢了所以哪怕他們人不到位也不虧心。


    怎麽可能不虧心?


    孫淼壓低聲音:“你想想我爸媽,這幾年身體再好也難免會有小病小災,那你媽呢?你媽的身體就是鐵打的,就不會生病了?”


    “所以這些年你媽生病都是誰照顧誰管的?那不都是林湛管呢嘛!”


    “你今天說他不著調,他再不著調也給你媽照顧得白白胖胖的,沒讓老太太變成苦瓜臉沒給老太太照顧得躺床上動不了,這不都是你沒做到的?”


    孫淼說著都覺得自己丈夫完蛋,身為大兒子、大哥,一點力沒出,一點心沒用,結果好不容易回來了還上來就訓弟弟,哪來的臉呢。


    看出媳婦對自己的鄙夷,林軍有些偏黑的臉頓時黑紅黑紅的。


    他眼神躲閃滿心的不自在:“可是小湛是不學好啊,你看他都多大歲數了,都成家了,哪能還像以前似的吊兒郎當的當二流子……”


    孫淼拍著枕頭不愛理他,聽他磨嘰起來沒完故意拿話臊他道:“你看不上眼你二弟不務正業,那就別光靠嘴說。”


    “你現在多能耐啊,研究員了,有本事隨隨便便給你弟弟找個正業。”


    潛台詞——沒本事就別叭叭了!


    孫淼:“趕緊睡覺吧,你不困我還困呢!”


    第二天六點來鍾,孫淼打著哈欠端著洗臉盆從屋裏出來,看著剛亮沒多久的天,在心裏暗讚了自己一句勤快。


    她搬回來之前都和她媽商量好了,哪怕是為了讓她婆婆對她改觀,她也得勤快起來。


    像是早上早起幫著做頓早飯,要不就是眼睛裏邊有點活兒,看見哪需要搭把手就機靈點過去幫忙。


    孝順老人嘛,有啥不會的。


    段琴雅對女兒很放心,孫淼對自己也很放心,可等走到自己婆婆屋子前頭,看見自己婆婆房門大打開裏邊好像沒有人……


    孫淼:“……?”這一大清早人跑哪去了?


    正納悶呢,就見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小姑子文慧拎著一兜子東西從前院繞進來。


    姑嫂倆冷不丁迎麵對上……相顧兩無言。


    就好像莫名有一種默契,文慧不多問孫淼這個大嫂為什麽會突然搬回來住。


    孫淼也不稀得問文慧怎麽也搬回來了。


    反正就是莫名其妙住到同一片屋簷下了,沒什麽可說的,互相對對方的印象都不咋地。


    明明該是最親近的關係,可兩個人客套得就像不熟的鄰居一樣。


    文慧:“大嫂起來了。”


    孫淼:“嗯,媽呢?”


    “媽和二嫂忙活早餐鋪的生意去了。”


    ……


    “早餐鋪?!”


    一個桌,四個人。


    林軍夫妻倆和林湛文慧兄妹倆相對而坐,對於家裏什麽時候開了個早餐鋪這件事,林軍大大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不是。


    做買賣這事也沒人和他這個長子說過啊!


    “幹什麽個體,媽要是缺錢可以和我說,幹個體多掉價!”


    挑剔地看了眼桌上據說是出自他弟妹早餐鋪的熱乎包子,林軍感覺自己氣都氣飽了。


    這不是胡鬧嘛!


    林湛卻不管對麵人怎麽想,他那邊還有一攤子事兒等著辦呢,哪有工夫搭理林軍的無理取鬧。


    伸筷子夾了個大包子懟進自己碗裏,冷酷的用老陳醋把包子淹死,他埋頭吃得噴香。


    別說,還得是他媳婦的手藝!他就是天天吃都不覺得膩。


    而且不是他自誇,這麵還就得他和,他和的麵發起來別提有多筋道了。


    一連吃了兩籠包子,林湛才後知後覺的覺察出來不對勁兒。


    一抬頭。


    桌上的其餘兩個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怪滲人的。


    林湛:“看我幹啥?”


    話剛問出口,就見對麵林軍一臉的痛心疾首:“小湛,這你也能吃得進去?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林湛麵上不解更甚,他現在嚴重懷疑林軍在孫家待傻了。


    嗤笑一聲,林湛反問:“我為啥吃不下去?”


    指著桌上剩下的包子,林軍深吸一口氣,再在心裏告誡自己要冷靜,有話要好好說,可看著自己弟弟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他也實在是忍不了了!


    咬著後槽牙,林軍滿眼失望:“小湛,我以前隻覺得你不懂事,可現在……這你也能吃得下去?你還有沒有心?!”


    掙開自己媳婦拉著自己胳膊的手,林軍猛地站起來,義正詞嚴:“咱媽都多大歲數了?你讓她起早貪黑的出去賣包子去?”


    “還有你媳婦,你媳婦可剛嫁給你啊,聽你嫂子說再沒有比你媳婦性子更好的了,那麽個好姑娘嫁給你之後你就讓她累死累活的賣包子養你?”


    指著林湛,林軍牙根咬得生疼:“你可真是好樣的,結婚之前不務正業,結婚之後更可以,直接吃上軟飯了,我怎麽有你這麽個沒出息的弟弟!”


    他要是不把話說這麽難聽,林湛說不準還有心情和他把事情解釋明白。


    可偏偏林軍這人不會說話,在氣頭上說話就更難聽,林湛一聽他這麽說,登時什麽解釋的心情都沒了。


    反正林軍這個當大哥的一直看不起他,那不管他怎麽說,聽在林軍的耳朵裏估摸著都是狡辯。


    既然都是狡辯,他還浪費口舌幹什麽?


    不夠鬧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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