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略顯陳舊的筆記本上,一行行字跡歪歪扭扭地排列著,由於時間的侵蝕,有些字的筆畫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墨跡淡化了許多。不過,從整體上看,這些並不影響內容的連貫性,依然能夠較為順暢地理解其中所記錄的信息。


    在這個偏遠的山村裏,我察覺到這些村民真是狡猾得很。早在多年前,他們就未雨綢繆,偷偷地修建了地下避難所。


    避難所裏麵生活的村民,他們的境遇也實在是可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空間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看著他們,不知為何,從他們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自儀式之後,便一直活在淵裏麵,五年才有一次出去的機會,這樣看來他們比我還慘呢。


    而避難所的這些村民,他們並不參加儀式。看來他們也知道了隻要不參加儀式就不會染上赤目病。可是,對避難所外的人而言,儀式又不得不進行。因為赤目病一旦爆發難以收拾,還是需要依靠儀式來進行壓製。


    既然他們選擇這樣可憐的活著,倒不如就讓他們幫我做事。我告訴了他們外麵的慘相,有幾個男人居然不相信我,既然他們不相信我,就讓他們自己出去看看吧,嘻嘻,他們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這下好了,就沒有人不敢不相信我的話了。


    我去了那個女人家裏,把他老爹鑄造“厭心”時剩下的材料帶回了地下避難所,命令那些村民按羊皮卷上記錄的來打造“厭心”。仿造的“厭心”看上去沒有一點光澤。


    假貨雖然不如真貨的能力強大,不過壓製那些愚蠢的發病者綽綽有餘,說不定我可以憑著這個假貨走出這個村子。


    我走不出這個村子,我走不出去,雖然發病者不會攻擊我,但我每次踏上出村的路都好像是進村的路,不管怎麽走,都回會到村子裏麵,我以為假“厭心”可以照出真正出村的那條路,真是可笑,假貨就是假貨。


    我發現我這個假貨“厭心”可以把別人的生命轉到我的身上,這個發現真是讓我驚喜,這個能力恐怕真“厭心”也沒有吧。愚蠢的村民們,既然你們不敢走出去,與其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不如讓我代替你們好好活著吧。


    到此為止,蘇朦月心裏清楚,這大概率是那個白發小女孩所寫的。她緩緩合上筆記本,眉頭微微皺起,因為裏麵的內容對她和她的夥伴們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她原本滿懷期待,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一些提示,可如今希望落空,她的眼神裏不禁流露出一絲失望,輕輕歎了口氣,將筆記本放在一旁,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思索著接下來該從何處尋找突破困境的方向。


    蘇朦月正欲放下筆記本,卻在不經意間手指一滑,又往後翻了幾頁。原本以為已經結束的記錄,竟意外地還有內容。她定睛一看,那筆跡與之前的相比顯得十分清晰,墨跡濃鬱,仿佛是才剛剛書寫上去不久。


    在這與世隔絕的偏僻之地,時光仿若停滯,每一日都在單調與孤寂中緩緩熬過。我被困於此,不知度過了多少漫長的歲月。直到今天,我感知到了,是外來者,這麽多年了,終於盼來了外來者,我期待已久的終結儀式可以開啟了。


    “朦月!”郭文一邊打開宿舍門一邊大喊著,打斷了了蘇朦月,進門看到蘇朦月還坐在床上,接著說:“梁宇輝失蹤了!今天他的專業課他都沒上!”


    蘇朦月沒有像郭文那樣,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淡淡的開口說:“他一直在研究的對象終於有了進展,說不定現在正把自己鎖在家裏寫論文呢。”


    郭文若有所思,覺得蘇朦月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作為一個老師課都不上了,幸好自己不是他的學生。她想了想還是把昨天看到的梁宇輝異常的表情告訴了蘇朦月。


    蘇朦月此時腦袋裏麵一團亂麻,她滿心都被筆記本裏新出現的內容所占據,根本無暇顧及梁宇輝那邊究竟有怎樣異常的舉動。她衝著郭文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先別打擾我。”


    郭文見狀,雖有些擔憂,但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書桌前。蘇朦月則重新將目光聚焦在筆記本上。


    我知道,這所謂的終結儀式,其作用僅僅是讓那些發病者們的肉體徹底消失罷了。一旦毀掉這仿造的“厭心”,我也會隨之回到自己真正的年齡狀態。可我在這萬籟俱寂中實在是待夠了,這樣的生活早已讓我心生厭倦。哪怕死亡即將來臨,我也覺得無所謂了,在我看來,或許隻有死亡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解脫。至於他們在儀式之後會產生什麽樣的怨靈,那已經與我無關了。不過,依據我多年來在這裏的深入研究,我發現“離人別”其實還存在著下半段,那便是“歸魂來”。說不定這“歸魂來”能夠將那些怨靈徹底消滅,隻是這終究也隻是我的推測,一切還都是未知。


    至此,這上麵的內容才算是真正畫上了句號。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終於收獲了一點對她和夥伴們有實際幫助的信息。


    可這“歸魂來”到底是何種模樣?究竟有著怎樣的形式與內涵?更棘手的是,她甚至連與之相關聯的“離人別”的具體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可這也算是邁出了一步,可以晚上回到緋月村的時候詢問一下宛花看看。


    蘇朦月把這一發現告訴了郭文,郭文原本略顯黯淡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亮光。她接著拿出了手機,想要聯係梁宇輝,把得知“歸魂來”的事告訴他,可是梁宇輝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通。


    “難道他還在奮筆疾書的寫論文?”蘇朦月正想著,突然聽到了宿舍外的走廊上有人在叫她,那正是梁宇輝的聲音。


    她來到走廊上,那人正朝著她輕輕招手,動作幅度不大卻很明顯。此時是白天,可走廊裏卻比較陰暗,燈光也並未開啟,周圍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昏暗中。蘇朦月隻能勉強看清那是一個身材又高又瘦的身影輪廓,她心裏推測應該就是梁宇輝了。


    沒有絲毫猶豫,蘇朦月立刻朝著那個身影快步走去。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身影在看到她走過來後,竟然瞬間轉身,拔腿就跑。蘇朦月看著突如其來的反常的一幕,停下了腳步,思索片刻回到宿舍拿上了“厭心”這才再次回到走廊。


    剛剛那個人影又回到了一開始站立的地方,依然同蘇朦月招著手。蘇朦月試探的用“厭心”照了一下黑影,似乎並沒有什麽反應,再次走了上去,黑影如剛剛一樣,轉身就跑,蘇朦月也撒開腳丫子跟著黑影來到天台。


    天台上空空如也,什麽人都沒有,蘇朦月走到邊緣往下看去,雖然梁宇輝應該不會從這裏跳下去吧,但她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下。


    突然身後有人推了蘇朦月一把,蘇朦月整個人翻出了防護欄,差點掉下去,一隻手緊緊的扒著防護欄邊緣,另一隻手趕緊把“厭心”扔回天台,也緊緊扒著防護欄邊緣,嘴裏大聲呼救著。


    很快,宿舍樓下就聚集滿了人,所有人都在對蘇朦月指指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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