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漫拉了拉林渝的袖子,“爸爸,要鬧饑荒了。”


    林渝揮舞著鏟子的手一頓,“這是聽誰說的啊?”


    “夢裏夢到的。”林漫漫又看向一旁的鬱蘭,“媽媽,咱們買點糧食吧,漫漫不想挨餓。”


    鬱蘭微笑不語,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


    見夫妻倆不相信自己林漫漫隻好作罷,怎麽著也不會餓死的。


    “漫漫不用擔心,爸爸廠裏的糧倉多的是糧食,夠全廠人吃兩年的了。”說到這鬱蘭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


    林漫漫一臉疑惑。


    林渝笑著解釋,“當時采購糧食的活是你媽媽做的,一不小心填錯了數字多買了好多,想著糧食放著也不壞就沒有退貨。”


    後來鬱蘭深知自己不適合工作就辭職了,在家裏當起了家庭主婦,整日逛街喝茶打牌,家裏的衛生都是二十四孝好老公林渝在做。


    七月中旬,全華國鬧起了饑荒,對於鋼鐵廠倒沒有多大裏影響。


    這邊林大靠著糧食賺了不少錢,剛準備買個小院子家裏卻被小偷光顧了。


    原來是林大這陣子選擇了把糧食賣給左鄰右坊的人,這被有心人看在眼裏便起了不好的心思。


    掙的錢全部被偷了,林大夫妻倆報警也沒用,根本就找不到小偷。


    家裏沒有錢在城裏租房,一家三口灰溜溜的回了村。


    不久後,林大媳婦果真生了一個男孩,作為女孩的林珠珠地位直線下降,整日要照顧弟弟不說還要做家務。


    至於頭花生意,總共就那麽幾個款式早就被別人模仿走了,關鍵人家做的還更精致漂亮。


    1968年7月


    林珠珠麻木的洗著手裏的衣服,聽到屋裏哇哇大哭的弟弟頭疼極了。


    她不想待在村裏,她想進城,因為自己學習好林家兩口子讓自己繼續在村裏小學上學,但是寒暑假就要在家裏幹活。


    “珠珠,弟弟哭了,你快去看看。”林大媳婦嚷嚷道。


    林珠珠忍住不耐煩回了屋,7個月大的弟弟被養的白白胖胖,林珠珠怒從心起狠狠的捏了一把弟弟身上的軟肉。


    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林大媳婦急忙走了進來,“你怎麽做姐姐的啊?一個孩子都哄不了?要你有什麽用?”


    誰稀罕你們要我啊,巴不得你們把我也送出去呢,留在這裏活受罪,林珠珠暗自腹誹。


    隔壁傳來熟悉的聲音。


    “村長奶奶,我來看你啦!”


    林漫漫撲進村長媳婦的懷裏,林家沒什麽親戚,林漫漫想著村長媳婦那幾天對自己的照顧便想著過來看看。


    “小漫漫真是越來越漂亮咯!”


    張鳳挽著丈夫的胳膊眉開眼笑,“小漫漫真乖巧,可惜生了個臭小子。”


    張龍媳婦抱著剛剛滿月的兒子一臉豔羨。


    今天是村長家的大孫子滿月,能收養林漫漫多虧了村長一家,林渝便帶著一家子過來祝賀一下。


    “來就來嘛,還帶什麽東西,這一路上拎著累壞了吧。”


    村長媳婦將這些東西放到桌上。


    剛經曆過饑荒,年頭不好,滿月酒並沒有大辦,隻是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頓飯。


    午飯過後林漫漫便想著出去轉轉。


    “不要亂跑,早點回來知道嗎?”鬱蘭不放心的叮囑著。


    “知道啦~”


    林大跟一個胖女人躲在樹後麵鬼鬼祟祟的說著。


    “100塊。”


    “80塊。”


    “不行,必須100。”


    “女孩子不值錢,要不是我看你家閨女長得漂亮我頂多出40塊。”


    顧徐眯著三角眼四處打量著,看到遠處蹦蹦跳跳跑來的女孩她伸出胳膊杵了杵林大。


    “你家有兩個閨女?”


    林大:“你怎麽知道?”


    他撓了撓頭,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家裏都快拮據死了,隻能把珠珠給賣了,說不定還能找個好人家呢。


    之前林漫漫還被賣了一千塊錢呢,想到這林大還覺得自己有點虧了。


    “這個閨女真漂亮啊,這個賣不賣,我出200。”顧徐眼裏充滿算計,思考良久後給出了這個數字。


    林大回頭,“林漫漫?”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穿梭在田野小路上,穿著一身粉色蓬蓬裙,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頭,白白嫩嫩,就跟商店裏的洋娃娃似的,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見林大不回自己,顧徐咬咬牙,“最多二百三!”


    “賣賣賣!”林大急忙答應。


    “不過這孩子被我給送人了,有點難抓,你到時候跟我配合著點。”


    顧徐黑了臉,“你都送人了你還賣給我?”早知道自己拐走得了。


    “就算送人了那也是我親閨女,我做得了主!”


    林漫漫微勾嘴角,小綿羊快來上套吧。


    顧徐出馬,肥胖的身子格外敏捷,扔出一捧迷藥撒在林漫漫鼻尖。


    林漫漫順勢倒地。


    顧徐心疼的抱起林漫漫,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這漂亮小臉蛋可不能碰花了。


    見事情成了,林大回去抱著林珠珠出來了。


    林珠珠已經昏睡過去,看著她有些粗糙的小臉,顧徐麵帶嫌棄,這價錢給高了,有珠玉在前,又怎麽會在乎這個魚目呢。


    “最近查得嚴,先跟我把孩子送到山上。”


    兩個人一手抱著一個孩子鬼鬼祟祟上了山。


    可能是藥量太少了,剛到半山腰林珠珠就醒了。


    她不傻,意識到自己被賣了,她不可置信的咬在了林大的胳膊上。


    林大吃痛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臭丫頭,敢咬你老子?信不信我抽死你?”


    “咳咳咳,別打壞了。”顧徐提醒,本來就不是高質量,萬一再打壞了那可真就賣不上好價錢了。


    “我是你親閨女你竟然要賣我?”林珠珠瘋狂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


    她這才注意到顧徐懷裏昏迷的林漫漫,她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林漫漫也有今天啊!”


    說完便大聲嚎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拐子!”


    林大急忙捂住林珠珠的嘴巴,林珠珠恨恨的瞪著林大,恨不得用眼神刀死他。


    上輩子可以把林漫漫藥死,這輩子有了兒子不稀罕自己這個女兒把自己給賣掉。


    兩個來到一個山洞,空蕩蕩的隻有一些生活用品。


    “轟隆隆……”天上突然下起暴雨。


    顧徐:“你陪我在這待一會,等雨停了再走。”


    林漫漫顫抖著睫毛悠悠轉醒,佯裝驚恐的縮在角落。


    “林漫漫你也有今天啊,當初你把我推給張虎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


    林珠珠坐在地上冷哼。


    林漫漫可憐兮兮的哭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顧徐道,“小祖宗你可別哭了,眼睛哭瞎了那可怎麽辦?”


    眼睛瞎了……


    林珠珠眼睛一亮,“我左眼是瞎的,你確定還要買我嗎?”


    “珠珠!”


    顧徐眼睛一眯,“你賣個殘疾給我還要價那麽高,這個60!”


    林大不樂意了,立馬將林漫漫抱到懷裏,“你敢降價這個我就不賣了!”


    “好好好,我不降價。”顧徐忍痛收了這個殘疾,這下好了更賣不上好價錢了,好在還有個好貨物。


    她滿意的打量著林漫漫,來這趟值了。


    林漫漫抹著眼淚抽噎著,既然林大都這麽對自己了,是該好好回報他了,不過林珠珠似乎在憋大招。


    “爸爸,我要上廁所。”林珠珠捂著肚子道。


    林大:“就在這上。”


    “我想拉屎!”


    林大一臉不耐,“就你事多。”


    “那我拉山洞裏會很臭的,這裏晚上還要住人呢。”


    “你把她帶出去解決一下吧。記得把人看好了。”顧徐揮揮手。


    下起了大雨,山路泥濘,林珠珠往前走著。


    “跑這麽遠做什麽,就在這解決。”


    林珠珠不願意了,“我想到前麵一點。”


    前麵有個小山坡,來的時候她注意到了。


    林大垮著一張臉不情不願的跟在身後,“在城裏待了幾個月比誰都矯情,真是把你慣壞了。”


    林珠珠蹲下身子,“爸爸你背過身子。”


    林大背過身子繼續絮絮叨叨。


    “我把你賣了也是為了你好,以後找個好人家不用跟著我們受苦。”


    林珠珠站起身慢慢靠近。


    什麽好人家,不是被賣了給別人當童養媳就是被賣去那種髒地方。


    她使出了吃奶的勁狠狠的推向林大。


    雨天路滑,林大就這麽滾下了山坡,山坡上碎石很多,等他滾下山坡下麵的時候身上已經被磕破多處。


    鮮血瞬間流了一地,隨著雨水衝散。


    林大伸了伸手,“救救……”


    話還沒說完就咽氣了。


    林漫漫在山洞內打了個寒顫,林珠珠可真是個狠人!


    林珠珠顫抖著雙腿,她殺人了……


    林漫漫這時候趁著顧徐轉身的功夫也直接溜了。


    “站住別跑!”顧徐連忙追。


    沒想到六歲大的小女孩跑的倒挺快。


    剛追沒多遠就碰到了往山下跑的林珠珠。


    顧徐暗罵,這林大真沒用!


    林漫漫和林珠珠對視一眼移開目光。


    林珠珠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跑過來狠狠推了林漫漫一把,林漫漫靈巧躲開。


    這兩女娃怎麽跟個野猴子似的,怎麽追都追不上。


    林漫漫有係統外掛不用擔心體力不支,但是林珠珠不行啊。


    眼看著自己就要沒力氣了,林珠珠心一橫狠狠撞向顧徐,顧徐沒有反應過來,摔了一個屁股蹲,剛想開口罵人眼睛一痛讓她疼的張不開口。


    林珠珠拿起尖銳的石頭一下一下的砸向人販子。


    林漫漫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最後豎起了大拇指。


    “6”


    人販子沒了氣息,林珠珠氣喘籲籲,雨水衝刷掉了她臉上的鮮血。


    “你是重生的?”


    真正林漫漫不該是這樣的,她怎麽現在才注意到呢。


    林漫漫搖搖頭,“不是。”


    “那你肯定不是林漫漫!”


    林漫漫微勾嘴角,“你還想回到那個家嗎?”


    “不想。”林珠珠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或許可以求助一下徐衡。”林漫漫感覺眼睛都快被雨水糊住了。


    林珠珠疑惑,“你為什麽不跟我搶徐衡?”


    “我為什麽要搶?我家也不差錢。”


    林珠珠轉身離開,“記住你說的。”


    林漫漫趕緊下了山。


    剛下山就碰到了淋雨出來找人的林渝和鬱蘭。


    鬱蘭激動的將女兒摟緊懷裏,“漫漫你這是跑去哪了!”


    林漫漫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得知林珠珠把林大和人販子給殺了,鬱蘭震驚的合不上嘴。


    “這……”


    她求助似的看向林渝。


    林渝摟住母女二人,“別人問起你就說迷路了,千萬不要說被拐上山了。”


    因為下著大雨,一家三口暫時在村長家留宿。


    林大媳婦在屋子裏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丈夫歸來,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到了夜裏林大依舊沒回來,她失魂落魄的抱著兒子坐在床上一夜沒睡。


    天剛剛亮,她敲響了村長家的大門。


    聽到林大媳婦的來意村長神色一正,雖然不喜歡林大夫妻兩,但遇到這種事情大家還是要互相幫忙的,立馬就安排了村裏的小夥們一起尋人。


    到了中午,人找到了,兩具屍體,村長見出了人命立馬叫來了警察。


    林大媳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朝四周望去,“珠珠呢!”


    最後目光落在林漫漫身上,“都怪你這個掃把星,你一來我們家就出了事情!”


    鬱蘭皺眉將女兒護在身後,“咱們回家!”


    林大媳婦急忙攔住,“不準走不準走,你們要走我就撞死在這裏,你親爹死了你還好意思走?”


    林漫漫不解的問,“林嬸子,你在說什麽呢,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別鬧了林大家的。”村長見她失去了丈夫也不好多加斥責。


    轉頭對林渝夫妻道,“你們先回家吧。”


    “警察來了……”


    來了四個警察,一上來就盤問了一堆問題。


    林大媳婦心虛的支支吾吾。


    最後在警察的逼問下,她們這才知道,原來林大之所以上山是為了把女兒賣給人販子!


    “嗚嗚嗚……”


    女孩的哭聲傳來,林珠珠狼狽的走了出來。


    林珠珠一出來就將事情全盤托出。


    “我爸爸想把我賣掉,走到半路舍不得我又後悔了,但是人販子不同意兩個人就打了起來,爸爸把人販子不小心打暈之後就跳了山坡……”


    這哪裏是打暈啊,這是把人打死了心中害怕選擇自殺了。


    一個小孩子又能說什麽謊呢,大家都相信林珠珠的話。


    唯有林大媳婦否定,“不可能,我丈夫不會這樣做的!”


    林珠珠嗚嗚哭泣著,“警察叔叔,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能不能給我找一個新家啊,給我送去孤兒院也行。”


    “可憐啊這孩子。”


    “虎毒不食子,之前兩口子把珠珠寵上天,現在有了兒子就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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