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芸是真沒太在意,她的肌膚本就嬌嫩,稍微用力就會留下紅痕。


    以穆景之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根本傷不了她,不過是看著有些嚇人而已。


    顏思淵沒有再說什麽,粗糲的手掌輕輕握著清芸的手腕,另一隻手幫清芸撐著傘,朝著雨幕中走去。


    清芸能感受到手腕處絲絲縷縷的溫熱,便也就任由他牽著了。


    “留著嗎?”,顏思淵微微彎腰,看著清芸。


    “......不留”,清芸沉思了一瞬,眸光微閃,堅定的做出了選擇。


    顏思淵勾唇,手中的雨傘又往清芸那邊傾斜了一點。


    一道閃電落下,整個乾清宮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翌日,豔陽高照,雨過天晴。


    養心殿的大門被打開,清芸扶著太後緩緩朝著“顏帝”的方向而去。


    王勝傑和安時一左一右守在龍床旁,見到太後和清芸後跪拜行禮“臣(奴才),拜見太後娘娘、長公主殿下”。


    太後微微頷首“都起來吧”。


    “謝太後娘娘、長公主”。


    “陛下現在如何了?”,太後目光幽深而又平靜,語氣更是平淡的過分。


    “會太後娘娘,臣也是剛剛才到,還未給陛下請脈”。


    “那便就現在請吧”。


    “是”。


    王勝傑撩開龍床層層疊疊的明黃色紗幔,看到了安詳的躺在床上的“顏帝”。


    如今被子上的血跡早已消失不見,就連“顏帝”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


    王勝傑在見到“顏帝”的那一刻瞬間皺起了眉頭,他們聲音如此吵鬧,“顏帝”不可能不被嘲醒,現如今還睡的那麽死,太不尋常了。


    他也沒再喊“顏帝”,而是直接伸手放到了他的脖頸上。


    很快,他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癱坐在地上。瞳孔放大,慌亂異常,冷汗甚至順著額頭直往下滑。


    王勝傑的表現讓在場的人感到巨大的疑惑。


    安時麵容不悅“王院正,陛下這是如何了呀?怎的現如今還未清醒?”。


    王勝傑茫然轉頭,嘴巴張張合合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王院正,哀家就在這裏,有什麽事你但說無妨”。


    太後威嚴的聲音壓住了王勝傑怦怦亂跳的心,忽的淚如雨下,聲音悲戚哀絕“陛下他......駕崩了——”。


    轟隆——


    晴天白日,一聲霹靂驟然響起。


    太後身體猛然向後栽去,清芸快速的將人扶了起來。


    而屋內的其他宮女太監,紛紛跪了一地。


    一道響雷過後,陽光依舊溫暖。


    除清芸和太後外,剛才那一道雷,著實將人嚇的不輕,再加上顏帝駕崩的消息,跪著的宮女太監皆瑟瑟發抖。


    清芸伸手幫太後順氣“祖母,可要保重身子啊”。


    好一會,太後才緩過勁兒來,緊緊攥著清芸的手,淚眼婆娑的望著她。


    “我的兒啊,就這麽......沒了......”。


    清芸回握太後的手“祖母,陛下不會想您出事的”。


    望著清芸堅定的眼神,抬手猛吸一口氣,強撐著站了起來。


    “來人!”。


    門外的守衛很快進來了“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駕崩,敲喪鍾,昭告天下!!”。


    “是”,守衛身體僵硬了一下,快速起身離開了。


    殿內,清芸跪在太麵前,與太監宮女齊聲喊道:“請太後娘娘節哀......”。


    很快,皇宮的喪鍾敲響了。


    咚——


    咚——


    咚——


    三聲喪鍾敲響,整個京城都能聽見。


    街道上的百姓,紛紛停下腳步,屋內的人也走了出來,茶樓,商販,都停止了日常經營,朝著皇宮的地方跪拜。


    有感性者,已經痛哭流涕。隻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整個京城都充斥在悲鳴之中。


    所有大臣紛紛趕往皇宮,陸陸續續到達乾清宮外,莊重的站在外麵。


    顏秦嶴和顏思淵是最後到的,兩人像是不認識一般,目不斜視的並排而行。


    兩人雖都著蟒袍,可氣質卻相差千裏。


    顏秦嶴每走一步都踩的很實,步伐穩健,帶著深沉和穩重的氣質。


    而顏思淵步伐沒有規律,步子很輕,帶著幾分不羈與灑脫,可那棱角分明的麵上卻是疏離與冷漠,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冷。


    兩人步伐一致,路過百官走進乾清宮,與出來的太後和清芸撞上,拱手行禮“太後娘娘安康”。


    太後眼眶微紅,對兩人微微點頭,隨後走出乾清宮。


    百官見到來人,紛紛行禮“拜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拜見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畢竟清芸的事情被顏思淵壓的死死的,根本沒有傳出宮去,有些官員雖然知道些內幕,也不敢挑這個時候找事。


    太後抬手“諸位請起吧”。


    “太後娘娘節哀”,百官再次一拜,隨後起身。


    太後望著天空,像是在掩飾自己的傷心“陛下雖不是哀家親子,可與哀家也是感情深厚的,如今就這麽被老天帶了去,當真是令哀家痛心啊”。


    “太後莫要傷心過度傷了身子,父皇與您感情深厚,必然不會看到您為他受苦的”,顏秦嶴上前,安慰道。


    顏思淵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隨後道:“皇兄說的對”。


    清芸:......


    “好了,哀家明白,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安時”。


    安時上前“奴才在”。


    “陛下的聖旨何在?”。


    安時拿出聖旨“太後娘娘,在這兒呢”


    “宣!”。


    “是”。


    百官震驚的望著安時手裏的傳位聖旨,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


    他們安排在皇宮的探子,還真是半分用都沒有。傳位聖旨這麽大的事情,竟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安時才不管百官怎麽想,緩緩打開了手中的聖旨,百官又嘩啦啦的跪在了地上,除了清芸和太後,其他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討伐戾帝,即位二十二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四皇子顏秦嶴,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誌,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四皇子顏秦嶴。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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