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清芸覺得自己躺在雲朵裏。柔軟而又溫暖,搖搖晃晃的她逐漸入眠。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這這麽睡過去的時候。一瞬間痛意侵襲全身,宛如割肉剔骨。不是由淺入深,而是同一時刻朝她撲來。


    清芸握著秋千的手瞬間收緊,死死的攥著手中的藤繩。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顫抖著。無論她再怎樣忍,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口中的鮮血不敢往外吐,慢慢溢出禁閉的唇瓣,給慘白的唇色上了一條紅線。而她的臉,也在頃刻之間煞白無比,額頭的汗珠滑落進耳朵。


    在外人看來,清芸隻是悶哼一聲,全身痙攣。而後就神情難堪了起來。


    清蕭和清融許立馬站了起來,清蕭輕輕拍了一下清芸的肩膀。清芸再也忍不住,猛的睜開通紅的眼睛,坐起身,吐出一口鮮血。


    想咳,可越咳越疼。疼的她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想要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可無論怎樣,手臂都再難動起來。


    她斜眼看著自己的手臂,為如今的自己感到悲哀。眼淚像是斷了線似的,一顆一顆的滾落。可悲的是,這眼淚卻是她如今最滾燙的東西,灼燒著她逐漸冰涼的臉頰。


    清蕭想要伸手扶她,可卻不知該如何下手。怕再次弄疼她。


    清芸最怕疼了,小時候因為爬樹摔傷,疼的她鬧了許久。如今是這般蝕骨之痛,她又怎能受得了。


    清芸不再強迫自己抬手,失落的望著地上的淚漬,“大哥......”。


    “我在,我在...”清蕭蹲了下來,看著清芸的臉。聽到清芸喊自己,連忙答應。


    “要大哥做什麽,跟大哥說”。


    說完就後悔了,這話不就是讓她交代後事嘛。懊惱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清芸沒有停下,繼續喊道:“...爹......”。


    “爹在,爹在這兒呢。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清融許已經紅了眼眶,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如果這個時候他再驚慌失措,那清芸就真的沒依靠了。哪怕那最後的幾句後,說的毫無底氣。


    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千盼萬盼盼來的,千嬌百寵的還未長大。如果就這麽沒了,他該怎麽辦啊?


    想到這裏,清融許的鼻頭又是一酸。


    “......對不起,女兒不孝,沒能陪爹到老。如果...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女兒...咳咳......”。


    清芸現在說話非常費力,半天說不完一句話。咳的時候又會咳出血來。


    剛才那麽長時間清融許都忍住了,偏偏清芸一句話,讓他的眼淚再也無法控製,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說什麽傻話,快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爹想辦法救你,一定會好起來了,爹從來不騙你...”。


    連忙扶著清芸躺下,看清芸身後沒有靠墊。看向一旁無措的清蕭“還杵在這幹嘛,快去給妹妹拿墊子啊”。


    “哦哦,好好,我現在就去拿”。清蕭紅著眼眶,轉身離開的一瞬,抬起袖子摸了一下眼睛。


    來去很快的給清芸拿來了墊子。清芸躺好,可並未有絲毫好轉。隻是不要費勁看兩人了。臉上還有淚水劃過的痕跡。現在淚直接從兩邊滑落,落到了墊子上。


    清芸艱難的勾唇一笑。雖然笑的很難看,很僵硬,但她還是想笑笑。


    她知道,清融許的話是安慰她的。到現在那人還沒來,那她估計就是要死了。


    “...爹,您怎麽哭了呀。您不是總說‘男子漢大丈夫,爹哭隻是為了哄你娘開心’,娘又不在,您哭個什麽勁兒......”。


    清融許看著麵前明明很難受,卻還是揚起笑容笑話他的清芸,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死了,清芸的腦子裏總會回現出兒時的畫麵。


    清融許和別的父親不一樣,她六歲時爬樹摔下來,旁的父親早該拿棍子打了。而清融許卻誇她膽子大,身手敏捷,誇的她連摔下來的疼都忘了 。


    雖然後來連帶一起被莫靈槐教訓了,可她心裏還是很開心。


    她和沈淩飛聯合起來打了顏沐恩,惹怒聖顏。沈淩飛被罰跪祠堂,沈曆更是氣的要動用家法。而清融許卻沒有罰清芸,反而仔細問了清芸這麽做的原因。


    在得知是顏沐恩先詛咒清蕭,清芸為清蕭出氣才動得手之後,就去找了顏帝,自請受罰。還要硬生生的跪逼顏帝讓顏沐恩道歉。


    當時清芸就覺得自己的爹特別偉大,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比不了的偉大......


    清融許的次次維護在她的腦海裏閃現,每一件事,都像是她親身經曆過一樣。忍不住再看向清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從清芸的記憶裏可以扒的出來,清蕭出現在她童年的每一個畫麵裏。他隻是躲藏了起來,從未消失過。


    她也是從跟顏沐恩打架之後才會遠離清蕭的,因為別人都討厭清蕭。也許她最該說的,是對不起。


    少時身邊皆為世家子弟,個個家財萬貫,權勢滔天。比的皆為吃穿玩物。


    她最是受不得激,有人說清蕭藏的一顆紅色的珍珠,價值連城,便就教唆她去拿。


    她本不欲如此,但他們卻說:清蕭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那些東西遲早都是她的。


    她不認同他們的話。雖然她也不喜歡清蕭,可不允許別人這麽說他,於是她點頭答應了。


    知道要是肯定要不來的,而且她平日裏對清蕭那般,清蕭定然不給。


    所以就偷偷摸摸的到了清蕭的私庫,一眼就看到了那顆放在最顯眼地方的紅色珍珠。的確是很漂亮。


    她拿了出來,跟那些人炫耀,卻說是清蕭送給她的。還說清蕭一定會長命百歲,讓那些人閉嘴。


    清蕭當然知道這些事情,守衛是他調走的,珍珠是他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的。可打卻是沈淩飛挨的,當日沈淩飛就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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