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大大小小的街道,清芸都逛了個遍。對這些東西實在提不起興趣。坐在這迎賓樓頂吹風,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


    清芸托腮望著下麵的熱鬧,時不時還能看到郎情妾意的畫麵。倒是比在下麵舒服多了。


    顏思淵盯著清芸,見她笑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總是在不同時刻,沉醉在她的每一次笑容裏。


    街道上哄鬧了起來。清芸歪著頭,收起了笑容,麵容略帶疑惑。


    顏思淵皺眉,順著她的視線朝下望去。


    街道上出現了一群人,穿著奇異。身上像是掛滿了彩條,顏色多變。戴著鬼麵,青麵獠牙,有的還帶著犄角。


    身體岣嶁著,手中拿著不同的器具。有鈴鐺,有銀扇。還有一些沒見過的東西。


    他們圍成一圈,跳著古怪的舞蹈。中間有一輛板車,上麵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麵具人。


    他的麵具與下麵的人不同,紅麵青牙。就連那服飾都以暗紅色為主。看起來詭異而又神秘。


    他同樣跳著怪異的舞蹈,時不時雙手合十,似乎在乞求天意。


    在京城的百姓眼裏,這是從未見過的事物。都興奇的圍上前來。


    可最外圍的一圈,是士兵。看配劍,是禮部的人。


    中間那人再一次抬頭,這次他停留的時間略長。因為他在與清芸對視。


    清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緩緩勾起一抹邪笑。


    清芸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一絲愉悅。因為看到了清芸而愉悅。


    “百事通,說說看”,清芸托腮,望著下麵走的極慢的那些人。


    顏思淵皺眉“儺舞,又稱鬼戲。東南一帶的祭神跳鬼,用於驅鬼逐疫的作用”。


    “既然是東南一帶的東西,怎會到京城來?而且還要禮部的人護送”。


    “不知,他們來的太突然了”。


    對於麵前的場景,顏思淵也有些無解。


    清芸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們估計都去幽會了,現在也就我們兩人了,走,去會會他們”。


    清芸閃身躍下,顏思淵緊隨其後。


    街道上,儺舞的人被攔了下來。一對夫婦抱著一個昏死的孩子跪在地上。


    婦人哭的滿臉淚痕,可見其心如刀絞“求神仙救救我家孩子吧”。


    神仙二字一出,引來周圍人的討論。


    夫婦二人不斷磕頭跪拜,儺舞的隊伍停了下來。


    有士兵上前,想要將人趕走“你們敢攔陛下要的人,不想活了嗎?”。


    士兵的訓斥讓兩人有了些猶豫。士兵還想說些什麽,就被後麵的人打斷了。


    一個戴著鬼麵的人推開士兵“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們能治病的?”。


    婦人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激動的想要拽住那人的衣擺。但那人後退一步,讓她抓空了。


    可婦人並未在意“草民家鄉就是東南的,自然知道這儺舞的作用。以神的名義下凡渡人,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事情。求神仙救救我家孩子吧”。


    一句起死回生,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有不相信的,也有慎重了幾分的。


    清芸躲在人群裏,對婦人的話充滿了懷疑。


    “既你如此虔誠,那就請主上救救這孩子吧”。青鬼麵轉身,恭敬的看向上麵的紅鬼麵。


    紅鬼麵點了點頭,緩緩走下高台。婦人將孩子平躺在地麵上。


    之見那鬼麵拿著鈴鐺在圍著孩子轉了一圈,又接過青鬼麵遞過來的香,在孩子鼻尖輕輕的晃了晃。隨後不停的在孩子身邊跳舞。


    半盞茶的時間,孩子還真就醒了過來。哇的一聲啼哭,像是新生兒那般的嘹亮。


    夫婦抱起孩子,不斷的磕頭致謝“多謝神仙搭救,多謝神仙搭救”。


    紅鬼麵走回高台,雙手高伸,抬頭仰麵。一聲低吼傳出,剛才還晴朗的天空。瞬間下起了大雨。


    周圍的百姓早已被剛剛起死回生的招數震驚。現在更是紛紛下跪,參拜神仙。


    清芸和顏思淵站的很突兀,但兩人絲毫沒有要拜的意思。


    顏思淵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把油紙傘,將雨水擋在了外麵。


    清芸雙手環胸,看著台上自稱為神的人“今天天氣不錯,就是有雷陣雨,倒是可惜了這些花”。


    顏思淵挑眉“不會,今日找欽天監算到了會下雨,比較昂貴的花都有傘”。


    “原來霍晟源不是個擺設了”。


    顏思淵失笑。


    紅麵鬼的高台也撐開了一張大傘,他似乎聽到了清芸和顏思淵的對話。轉頭向兩人看來。


    這次他看的不是清芸,而是顏思淵。顏思淵與之對視,絲毫不讓,甚至帶著蔑視。像是在看螻蟻。


    這似乎引起了他的不滿。青麵鬼得令。上前一步指著兩人“你們為何不跪?”。


    清芸覺得好笑。嘲諷的笑出聲,並不打算搭理他。


    倒是顏思淵,嗤笑道:“本殿下敢跪,你受得起嗎?”。


    紅麵鬼心中一懼,不自覺的退了一步。青麵鬼沒有腦子,繼續囂張道:“怎會受不起,我們主上代表的可是神”。


    領頭的士兵有些左右為難,朝顏思淵和清芸行禮“見過九殿下,郡主殿下”。算是提醒青麵鬼兩人的身份了。


    青麵鬼沒想到顏思淵是皇子,有些惶恐的看向紅麵鬼。


    紅麵鬼彎腰朝兩人一拜,沒有絲毫拖遝“見過九殿下,郡主殿下。在下眼拙,還望殿下恕罪”。


    清芸抬眼,看向領頭的士兵。這是楚雄輝的親衛。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回郡主,這是陛下讓我們互送的巫使”。


    清芸點頭,除了這些,其他的怕是問不出來了。轉頭看向紅麵鬼。


    “巫使倒是很厲害啊”。


    “郡主謬讚了,在下也不過是替天辦事罷了”。


    “天是誰?神仙嗎?”。


    “郡主殿下慎言,這不是我等能議論的”。


    天空一道驚雷劈下,嚇得青麵鬼跪了一地。紅麵鬼也趕忙,跪著,朝天叩拜“求天神息怒”。


    清芸輕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顏思淵替清芸打著傘,回頭看了一眼神神叨叨的那些人,眼裏盡是不屑。


    雨並沒有下太久,很快就停了下來。半個時之後,天空又明亮了起來,陽光普照。


    百姓都將剛才的雨水當做了紅麵鬼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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