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的高強度行醫,清芸幾乎沒合過眼,不是在救珍就是在煎藥,終於將自己累垮了。


    顏思淵心疼的抱著清芸,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清芸身體消瘦了不少,如今她閉著眼睛,眉頭緊皺,睡得並不安穩。


    顏思淵將她的臉與自己的臉緊貼,能感受到來自清芸灼熱的體溫。


    這幾天他一直帶兵守在皇宮,禁止宮妃外出,難民亂竄,保持著高度警惕,也是心力交瘁,卻還是時時刻刻跟在清芸身邊,從未離開過。


    他有些後悔,不應該答應帶她去見顏帝的。


    顏思淵抬手輕輕撫開清芸貼在臉上的秀發,眼裏滿是憐惜與自責,李觀棋送來了藥,顏思淵一點一點的給清芸喂著藥。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守著藥爐的小太醫打著瞌睡,有人悄無聲息的在每一個藥壇裏加了點東西,無人發現。


    翌日,天還沒亮清芸就醒了,她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周圍,發現自己在顏思淵的懷裏。


    顏思淵緊閉著眼睛,睡的不熟,顏思淵因為近日的勞累,長了些胡茬,使俊逸的臉多了幾分成熟。


    清芸抬手,手撫在顏思淵的臉上,顏思淵在清芸睜眼的時候就醒了,隻是沒有睜眼。


    感受到清芸的動作,壓抑著內心的悸動,緩緩睜眼,清芸看到顏思淵睜眼,想要將手撤回,卻被顏思淵捏住了手腕。


    清芸的手腕很細,很軟,顏思淵頓覺手心發燙,神色漸深:“給你摸”。


    清芸臉色爆紅,用力抽手,但是病還未好,使不上勁來。


    顏思淵沒有鬆手,在清芸的手心蹭了蹭,清芸澀然道:“你鬆手,你的胡子紮手”。


    顏思停了動作,看到清芸紅了的手心,懊惱不已,輕輕幫清芸揉著手心,顏思淵的動作,溫柔的不像話。


    第二天一早,李觀棋就衝了進來 急忙比劃著“殿下不好了,難民喝的藥出了問題,現在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要討要一個說法”。


    清芸被驚醒,想要從顏思淵懷裏起來,被顏思淵按住,直接攔腰抱起。


    “我抱你出去”,清芸知道現在自己沒有力氣,也不與他爭執。


    來到門外,所有的太醫都聚在了一起,看向清芸的目光,有擔憂,有嘲諷,也有嫉妒。


    剛開始清芸來幫忙的時候他們都看不起她,認為清芸就是來搏一個好名聲的,金貴的轎小姐又怎麽可能會醫術。


    但是隨著時日的加長,所有的不甘心都被他們咽了下去,甚至治病的藥方都是清芸配的。


    剛開始還反對,後來發現清芸配的藥方比他們配的有用的多,才不得不承認,清芸的醫術遠在他們之上。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有以清芸為首的形勢,但這並不妨礙還是有許多太醫覺得清芸徒有虛表。


    而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幸災樂禍的人不在少數。


    顏思淵掃過眾人,將眼光不善之人一一記在心裏。


    “放我下來”,清芸的聲音很虛弱。


    顏思淵將清芸輕柔的放下,但沒有收回扶著清芸的手。


    眾人下跪行禮“見過九殿下”。


    顏思淵冷淡道:“起來吧,發生什麽事情了,誰能給我說一下”。


    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眾人心裏一顫,光顧著幸災樂禍了,忘了顏思淵對清芸的特殊。


    這一段時間,他們都看出了顏思淵對清芸是不一樣的,雖然現在還摸不清顏帝對顏思淵的態度,但顏思淵畢竟是九皇子。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太醫走了出來,恭敬道:“本來好好的,但是有幾個難民喝了清姑娘的方子就出現了吐血,昏迷的症狀,甚至有的已經身亡了”。


    他是太醫院的老人了,不至於容不下人,清芸的醫術她看得清清楚楚,也很敬佩,他不認為這是清芸的問題。


    清芸低聲道“現在外麵什麽情況”。


    一個年輕一點的太醫嘲諷道:“托你的福,現在所有人都圍在了外麵,要一個說法”。


    另一個也生氣道:“你趕緊去道歉,別連累我們”。


    “是啊是啊,沒那本事逞什麽能”。


    有人附和道。


    老太醫輕歎了口氣,搖搖頭,現在的醫者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赤誠之心了。


    清芸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冷嘲熱諷,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沉靜道:“開門”。


    李觀棋阻止“不可,現在開門那些難民會衝進來的”。


    清芸並不搭腔,重複道:“開門”。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有兩個小太醫已經把門打開了,顏思淵深邃幽冷的眸子深深的凝望著兩人,一抹殺意稍縱即逝。


    門被打開,難民蜂擁而入,瞬間就擠滿了大廳,不知為何,越是到這種時候,清芸越發的鎮定了。


    顏思淵將清芸護在了懷裏,冷冽的氣息一下子從身上散發出來,薄唇吐出的字冷到掉冰“宋鶴卿死了?”。


    剛擠進來的宋鶴卿渾身一顫,他知道顏思淵生氣了,立馬帶兵將清芸幾人圍在了中間,將難民和他們分開來。


    還有難民想要上前,宋鶴卿拔出了劍,寒光閃過,不敢再靠近。


    清芸吸了口氣,緩慢的向難民靠近,顏思淵雙手護著她。


    清芸從容不迫道:“你們說,我聽著”。


    一個婦人紅腫著眼眶,一手端著藥碗,碗裏還有半碗黑色的藥,一手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童,猙獰道:“是你,是你的藥,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他才三歲啊,我要你陪葬”。


    說著就向清芸撲了過來,被宋鶴卿攔住,甚至想要將人踹開。


    “住手”清芸趕忙攔住。


    宋鶴卿停了手,其他難民看到宋鶴卿的動作,差點暴走,都在為自己鳴不平。


    清芸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們一個一個的說,才能解決問題,現在這樣什麽也解決不了”。


    眾人噤聲了一瞬,一個男子道:“我們是喝了你藥才出問題的,我們必須要一個說法”。


    “是,要一個說法”。


    “我夫君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你還我娘”。


    一個女孩從縫隙中衝了出來,撞在了顏思淵身上,她本想撞清芸的,但是清芸被顏思淵護住了。


    女孩不停的哭喊著。


    清芸看向眾人,聲音不大卻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如果我要害你們,為何還要救你們,先救你們,再害你們,還把自己累夠嗆,我有病嗎?”。


    清芸這個時候也文雅不了了。


    難民安靜了下來,小女孩也被李觀棋抱住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救他們,萬一就是自己醫術不精而非要出頭害了人呢”。


    角落裏一個小太醫出聲了,這句話又重新將難民點燃,眾人又開始暴躁了起來。


    顏思淵看向那個太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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