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陛下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慕晚煙有些吃驚於容隱的退步,但這次的事確實嚇到她了。


    之前夢境裏那些太過真實的殘忍對待讓她心有餘悸,她覺得自己雖然坐在龍椅上,但這把龍椅上卻隨時懸著一把利劍,隨時能要了她的命,讓她心驚膽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當天晚上,容隱沒有再回玉清宮,而是在慕晚煙的寢殿裏守了對方一夜。


    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傷口又崩裂了,慕晚煙這一晚睡得並不好,後半夜她甚至發起了熱。


    容隱就這樣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一整晚。


    好幾次安公公顧慮到容隱白日還要處理蒼國使團的事想接手,對方卻隻是神色淡漠地讓他退下。


    翌日,慕晚煙醒來的時候格外的虛弱,也格外的好看。


    她的臉白得像雪,線條柔和的唇瓣紅得像飲了血,一頭散落的烏發宛如柔順的綢緞,濃烈嫵媚的色彩衝擊,精致的眉眼,和那種病弱易碎的美,驚心動魄。


    一時間,端來梳洗物品的宮人全部看得呆愣住了。


    此時容隱已經去忙了,守在慕晚煙身側的阿千和阿萬還有謝靈不動聲色地在少女麵前表現著。


    慕晚煙因為昨夜沒睡好病懨懨的,並沒有注意到三人暗戳戳的爭風吃醋。


    巳時,接近中午的時候,有宮人來報說是晏長霄和許言初求見。


    慕晚煙大概猜到他們是為了謝靈而來,想到自己昨夜差點遇刺連累謝靈的事,慕晚煙點頭讓人進了殿。


    就讓男主們把謝靈帶回去吧,免得再出什麽事嚇到對方。


    說起來,謝靈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


    不想被人看到自己這副病弱的模樣,慕晚煙是隔著紗幔見兩人的。


    “微臣參見陛下。”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低沉富有磁性,一個清悅如潺潺流水。


    “起來吧,你們來見朕是為了謝靈吧?”慕晚煙靠在床頭語氣低軟地問。


    她這一句話,直接將晏長霄和許言初想說的話堵死了。


    畢竟他們還沒有大膽到直接表明自己進宮是因為想念少女了,想借著找謝靈的借口看一看對方。


    “剛好朕也厭煩了謝靈,你們現在就把她接走吧。”


    晏長霄:。。。。


    許言初:。。。。


    兩人還沒開口呢,這下好了,不僅沒見到陛下的麵,甚至馬上就要被趕走了。


    許言初和晏長霄自然覺得奇怪。


    畢竟往常陛下都沒這麽輕易放人的,對方甚至上次還說出了要晏長霄上龍榻陪床的話,怎麽今天卻這樣好說話了?


    慕晚煙一想到之後的宴會自己要直麵蒼溟,就頭疼,她難得沒留晏長霄,而是讓安公公將三人給打發走了。


    回去的路上,被追問的謝靈斟酌再三,還是對兩個好友說了昨夜陛下遇刺受驚的事。


    晏長霄和許言初是何等聰明的人,很快想通了這其中的緣由。


    當天回去後,晏長霄和許言初就上奏加緊京城和皇宮的守衛,更是以保護的名義向驛站蒼國使團那邊加派了不少人手和兵馬。


    對此,蒼溟倒是沒在意。


    宴會臨近,慕晚煙有什麽秘密,那夜的女子又是什麽人,他都會知道的。


    就算宴會一日不夠,還有圍場狩獵呢……


    慕晚煙又養了兩天的傷後,已經可以勉強自如走路了,隻要時間不長,平常人都看不太出來她走路的姿勢有異樣。


    宴會當晚,整個皇宮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奢華大氣的晚宴設在前朝大殿上,美酒佳肴不必細數都足以讓人瞠目,出席宴會的人除了滿朝文武之外,重臣的家眷也來了不少。


    所有男子皆著最隆重的朝服,脊背挺拔,而女子則濃妝豔抹,盛裝出席,金釵步搖晃動間,盡顯尊貴和大氣。


    燭光搖曳,身姿婀娜的優伶們在大殿中央跳著柔美的舞蹈,樂師們演奏著美妙的樂音。


    一時間,酒香脂粉香混合在一起,香風陣陣,輕歌曼舞,觥籌交錯間,熱鬧非凡。


    坐在席間的蒼國老皇帝對於慕國女帝遲遲未到的事雖然心有不滿,一雙渾濁衰老的眼卻直勾勾地放在那些貌美舞女身上。


    坐在一旁的蒼溟也在盯人,隻不過,他盯的是坐在女眷席那邊的謝靈。


    那夜從皇宮回來後,他就打聽清楚了,那晚他遇到的女子名叫謝靈,乃丞相之女,京城第一美人,性格溫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且不說對方第一美人這個假頭銜是怎麽來的,就光是對方會武功這一點,就與傳言大相徑庭。


    真是有意思啊……


    聽說慕國先帝忌憚丞相謝青雲,難道這和謝靈掩蓋自己會武功的事有什麽關聯嗎?


    同女眷坐在一處的謝靈自然感受到了蒼溟的打量,他靠著那雙眼認出了對方就是那晚的刺客。


    可即便認出來了,他也不能拿對方怎麽樣。


    今日的謝靈認真上了妝,一身湖藍色長裙襯得整個人十分的明豔動人,任誰都看不出他是男子。


    謝靈心想,對方應當隻是對於自己會武功起了疑心……


    謝靈對麵,是兩個好友和其他朝臣。


    而國師容隱,則坐在正位旁邊,他一襲白衣清冷出塵如謫仙,好像這宴會上的熱鬧與煙火氣都與他無關。


    此時的慕晚煙還在上妝,她坐在銅鏡前明顯有些緊張,她一怕自己臉盲認不清人弄出亂子,二怕敵國皇子蒼溟。


    那晚的的刺客肯定就是對方派來的,她沒死,對方肯定要再對她下手。


    就算她躲過了今天,隻怕過幾日的圍場狩獵也會驚險萬分。


    “陛下不用怕,屬下會保護好陛下的……”


    耳邊屬於阿千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慕晚煙抿了抿唇沒說話,原劇情裏原身有那麽多人護著,最後不也是悄無聲息地死了嗎?


    她不覺得自己會比原身好……


    等到優伶都跳完一支舞退下,蒼國皇帝和蒼溟再沒耐心的時候,女帝慕晚煙終於在一聲太監的高唱聲中現身了。


    而當所有人都抬頭望向那道娉婷嫋娜的身影時,整個宴會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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