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就隻有這麽一點兒能耐麽?”


    在向星潭目光瀕臨渙散的時候,他聽見耳邊傳來輕輕淺淺的聲音。


    是遲恒在和他說話!


    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向星潭心神一震,再度被拉入戲中。


    隻要導演沒喊卡,試鏡就還沒結束,他絕對,絕對不能被遲恒看扁!


    重新燃起鬥誌後,向星潭沉下心,整個沉浸到角色中去。


    在原劇本中,這場戲是啞仆不受寵的開始,男主誤會啞仆背叛自己,不聽其解釋就將人關到地牢,啞仆絕食抗議想再見主人一麵,卻被奸人從中作梗,最終活活餓死。


    所以這場戲,原本該是他跪下後,遲恒就憤怒地命人將他拖入地牢,而不是在這裏又是捏下巴,又是掐脖子地質問他。


    遲恒為什麽要臨時改戲?向星潭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想要贏下這場試鏡,他也得改戲!


    必須出其不意!


    於是在場眾人驚訝地發現,啞仆的表情變了……


    他嘴巴微蠕,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臉色也開始由慘白變為發青,越來越青……


    就像一個真正窒息人的變化,兩側青筋爆出,臉色逐漸從青變為紫……


    太真實了!


    真實到讓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演戲,還是……


    而就在導演猶豫是否要提前喊卡的時候,向星潭頭一歪,咽氣了!


    咽氣了?!


    遲恒一愣,掐住他脖子的手不自覺鬆開,向星潭立刻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這下可真捅了馬蜂窩,別說導演,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一個兩個三個全跑上來了!


    有擠開遲影帝的,有搖晃向星潭的,還有伸出手試探鼻息的……


    “我靠!沒呼吸了!!”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亂做一團……


    遲恒就這麽孤零零地被擠到邊上,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混亂。


    心中滋味一言難盡。


    直到導演掏出手機準備撥打120的時候,他才邁開長腿上前,一把將手機搶了下來。


    “遲老師!”女編劇忍無可忍開口:“就算您對人意見再大,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年輕的生命消失吧!”


    “就是,遲老師,我真是看錯您了!”


    “沒想到您竟然是這樣的人!”


    遲恒無語。


    他很想說你們都被小綿羊騙了,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隻好抬起手,有些頭痛地捏住眉心,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吐出一字——


    “卡。”


    卡?


    卡什麽?


    眾人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就見導演懷裏的“屍體”醫學奇跡般睜開了眼睛。


    還大口大口呼吸了起來。


    向星潭一麵調整呼吸,一麵眉眼彎彎地說道:“導演,各位老師,我的表演結束啦!”


    說著,他環顧一圈,將眾人表情收斂於目,撓了撓頭問道:“你們不會被我的表演騙過去了吧?哈哈,原來我的演技竟然這麽棒嗎!”


    演技棒就能獲得這個角色了吧,是吧是吧?


    導演等人紛紛嘴角抽搐。


    而遲恒則是冷笑一聲,勾唇嘲諷道:“為了掩飾演技爛,故意把角色演死,還有臉在這叫。”


    向星潭右手倏然捏緊,他緩慢從地上坐起,背脊挺得筆直,字字清晰地說道:“是您先不按照劇本演的。”


    他確實耍了一點小聰明,但他就當真一點錯都沒有麽?


    仗著自己是影帝,演技比他好就欺負他。


    他若不這樣演,早晚會在他的重重壓力下露出破綻。


    到時候,試鏡的角色就……


    眼瞅著二人又開始劍拔弩張,導演再次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好了好了,星潭也是為了配合你,再說他飾演啞仆的感覺和最後窒息那裏的層次感都表現得不錯,就別對人家太過苛刻了。對了,你經紀人在外麵嗎?如果在的話可以叫進來現在簽合同。”


    最後一句是對著向星潭說的。


    聽到試鏡通過,向星潭瞬間喜上眉梢,那雙本就引人奪目的小鹿眼此時更加光彩照人,藏不住的喜悅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


    除了遲恒。


    “我不同意。”


    遲大影帝冷冷說道:“這個劇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導演:“……可你不光是男一號,也是投資人啊。”


    遲恒勾唇,嘴角笑容甚是頑劣:“所以導演你的選擇是?”


    導演立馬轉向向星潭,道:“你先回去吧,角色事情後麵我再聯係你的經紀人。”如果遲大影帝還能改變主意的話……


    聽到這話,向星潭表情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他將右手插入兜內,緩緩攥緊,麵上卻是強壯鎮定開口:“好,謝謝導演。”


    鞠躬,微笑,轉身離開。


    身後,遲恒眸色如墨地注視他,眼中暗流湧動……


    走出試鏡大樓,向星潭用力搓了搓臉。


    “啊啊啊啊啊!”


    他心煩意亂地發泄了一通,然後深吸一口氣,蹲在地上,掏出手機。


    給經紀人靜姐打電話。


    “對不起靜姐,我把試鏡搞砸了……”


    少年聲音裏掩藏不住的失落。


    這個試鏡的機會是靜姐幫他跟公司搶來的,原本安排的是另一個選秀綜藝出道的男孩。


    現在自己沒選上,感覺很愧疚。


    “怎麽回事?”經紀人靜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鎮定,給人極大的安全感和傾吐欲。


    於是向星潭便簡單將試鏡過程敘述了一遍,過程中省略了遲恒的針對,隻說自己第一次跟影帝搭戲太緊張導致沒發揮好。


    靜姐表示理解,卻在電話掛斷之後第一時間要來了試鏡錄像。


    麵無表情看完整個過程後,她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喂,向總,你弟弟被人欺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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