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寧不再掙紮,而是安靜地將頭抵在他的胸膛上,澀聲說:


    “你沒有輸哪裏,我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你就把自己賣給了江紹?”


    黑夜之中,易延舟胸腔裏翻湧著一團火,狹長的雙眸閃爍著痛色和惱怒,繼續啞聲道:


    “還是說,嫁給江紹,才是你想要的。到頭來,你發現你還是喜歡他,是嗎?”


    昏暗的樓道裏,晚寧輕輕推開了他。


    雖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晚寧還是仰著頭看他,輕聲說:


    “易延舟,放開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這話多麽熟悉,是他曾經對她說過的。


    現在,她還給他,卻不是因為報複。


    而是她很清楚,從她和江紹簽訂結婚協議開始,她就不再為自己而活了。


    晚寧呼吸有些沉重,似是在強力隱忍克製著什麽。


    她淡淡收回了視線,想轉身離開,卻被易延舟一把拉了回來,再次撞進他的胸膛。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那天,我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才會對你說那些混賬話。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我的氣了。”


    易延舟緊緊將她抱在懷裏,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他不停親吻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些慌亂。


    “什麽兄妹,什麽血緣關係,我都不在乎,我隻要你啊阿寧,大不了我去結紮,我們不要孩子……你別跟江紹結婚,我帶你離開,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巨大的恐慌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像是一個溺水中的人,拚命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說到後麵時,他的聲音都在止不住發顫。


    往事就像一幀幀幻燈片,紛至遝來……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忍受這樣的分離。


    晚寧埋在他的懷裏說不出話來,隻是無聲流淚。


    淚水就似決堤了一般,潺潺流出,一點點沾濕他胸前的衣襟。


    還在恨嗎?


    是的,還在恨著。


    深深憎恨那些不可挽回的罪孽,也深深憎恨自己身上流淌著的肮髒血液。


    不知過了多久,晚寧慢慢從他懷裏出來,轉身離開。


    易延舟渾身就像一下就失去了力氣,再也拉不住她。


    他就這樣撐在樓梯轉角的扶手上,仰望著樓梯上那個冷漠薄情的背影,嘶吼道:


    “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他,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


    可回應他的,卻是沉默,還有加速離去的腳步聲,以及樓道裏空曠的回聲。


    晚寧出了電梯,忙從包裏翻找開門的鑰匙。


    可是手止不住發抖,她呼吸急促,胸膛大幅度起伏地喘著氣,翻找了好久才從包包裏找到了鑰匙。


    開門進去的第一件事不是開燈,而是猛地往房間裏跑去。


    她走得急,中途還摔了兩跤,卻又努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房間裏走去。


    走到床邊時,額角和鬢邊已經濕了許多汗。


    可她顧不上許多,連忙拉開抽屜,摸到一個熟悉的藥盒取了出來。


    晚寧腦子昏昏沉沉。


    黑暗之中,她看不見自己的臉色早已蒼白如紙,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那藥。


    可她還是用力從藥板上掰了兩粒出來,連水都顧不上拿,就拚命往嘴裏塞,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把藥物咽下去。


    藥物的氣味刺激著整個喉管,叫她想要幹嘔。


    晚寧強撐著意誌,才把那股不適感壓下去,可她就像是經曆了一場劇烈運動,大口喘著粗氣。


    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枯草,風一吹就不知道會散落到何處。


    吃了藥,她的情緒漸漸歸於平靜,就這樣就著外衣睡在了床上,直到天明。


    今天是和任芊芊約定的日子,她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畢後,就坐在梳妝台前化妝,以掩飾自己憔悴蒼白的臉色。


    可不知為何,那粉底也不怎麽服帖,一層層抹上去都是浮粉,塗上口紅的唇瓣也頗為幹澀。


    整張臉瞧著更為斑駁難看,就像是被烈日暴曬過的藝妓妝容。


    她索性又把妝全部卸了,洗了把臉,素顏出門。


    任芊芊見到她時也不覺大吃一驚。


    “怎麽才一個月沒見,你臉色就這樣難看?”


    “最近加班,熬夜熬多了。”


    晚寧有些不自然地解釋,忙就跳過了這個話題,看向任芊芊旁邊的男人,笑著打招呼道:


    “這位想必就是楊記者了。”


    楊韜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


    他微笑著朝晚寧伸出了手,道:


    “你好。”


    幾人坐下聊了一會兒。


    任芊芊猜到晚寧是有什麽事想要單獨跟楊韜說,便就起了身,說道:


    “我還有事,你們先聊。”


    說完她又看向晚寧,笑著說:


    “楊韜跟業內的一些記者不同,他不是趨炎附勢之輩,是一個有新聞理想的記者,有什麽事你跟他說就好了。”


    晚寧點頭。


    待任芊芊走後,晚寧才從帶來的包裏拿出打印好的照片遞給他。


    那是已經做過處理的照片。


    單單看照片,識別不出照片裏的受害者是誰,可施害者的臉和行為,卻是一清二楚。


    ……


    進入秋季,又到了開學的日子。


    自從回國,江妤才見了易延舟幾次,每次都是短短一瞥,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她並不甘心就此離開,可在家裏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江紹下班,隻好自己跑到公司裏去找人。


    江紹正好和客戶談完事,一出會議室的門就看見江妤背著包,黑著臉找過來。


    可她又不敢在江紹麵前發小姐脾氣,隻嘟囔道:


    “江紹哥哥之前答應過我什麽?到現在,我連個影兒都沒見著。”


    她說的是什麽事,江紹自然知道。


    他抬手揉了揉江妤的頭發,淺笑著說:


    “我怎麽會忘了小妤的事。前些日子我已經讓人去給你辦了一年的休學,你父母那邊,我也知會過了。這一年你就待在京華,自己找點事做。”


    江妤聞言,臉上立馬露出了激動的笑容,上前挽住江紹的手臂。


    “還是哥哥你對我最好了。”


    似是想到什麽,她眉頭緊緊皺起,臉上的笑意也化作愁苦之色,說:


    “我本來想去延舟哥哥那邊實習的,可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說什麽江氏旗下分公司多,沒必要去易氏。”


    兩人一路走著。


    江紹聞言卻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她,拿手中的文件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說:


    “易延舟要是會給你開後門,那說明他腦子跟你一樣壞掉了。”


    江妤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問:


    “那是為什麽?”


    江紹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


    “想做什麽,就自己去爭取。難不成還等著別人送上門給你挑?以你現在的履曆,憑自己實力去易氏找份實習,也不是什麽難事。”


    江妤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可江紹已經走出好遠了,她又連忙追了上去。


    “我知道了。你這是要去哪啊?”


    江紹掃了她一眼,笑著說:


    “你回去好好打扮打扮,我今晚帶你去個地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離婚後她被前夫的兄弟纏上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笙簫舊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笙簫舊樂並收藏離婚後她被前夫的兄弟纏上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