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寧不避諱他的目光,認真說道:


    “易總,我並不認同把所有資金都投入這幾個項目裏,盲目跟從市場競品,局限於單一模式,並不能將公司的研發優勢發揮出來。”


    易延舟略略傾身,將背往後靠在椅子上,說:


    “洛小姐作為投資人,應該知道,公司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盈利,跟從競品固然沒有創新,但卻能在短時間和商業對手搶占市場份額。”


    他說完,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麵敲擊著,又朝她彎起嘴角,繼續說道:


    “大家都是要吃飯的,想來洛小姐投資的目的,也在於此。”


    晚寧看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隻能唬唬不懂行情的小股東罷了。


    市場競品已經存在那麽多年,市場份額早已被刮分幹淨,現在毫無創新直接進入,無疑是自尋死路。


    但她知道,易延舟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也沒有在會議上再說什麽。


    會議結束後,易延舟看也沒看她一眼,就直接起身,大步離開。


    許秘書替他按了頂層辦公室的專梯。


    晚寧抱著資料追出去,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及時伸手擋開了電梯門。


    “易總,今天討論的內容,我想再跟您聊聊。”


    公司經營方向轉變過大,她可以預見到,真要按會議上的方案執行,那之前注資的五千萬歐元,幾乎要打水漂,那是客戶的本金,她承受不起這個損失。


    易延舟似是知道她會追上來,麵色平靜,還帶了些高冷,他隻微微偏了下頭,示意她進來。


    專梯內隻有兩個人,但卻一路無言。


    進了辦公室,掩上門,晚寧才認真開口。


    “易總,今天我在會議上的意見,還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易延舟略略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撐著桌沿,姿勢閑適而優雅。


    他細細打量她好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微笑,說:


    “好啊,那你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


    晚寧麵無表情,看著他說:


    “公司固然需要短期盈利,但也要看長遠發展,盲目進入不擅長的領域,這是一種自殺式經營。”


    易延舟輕笑了一下,才緩緩說道:


    “這不是自殺,頂多就損失了點錢。”


    “易總,您產業多,不在乎這點損失,能不能別拉我們這些小投資人下水?”


    晚寧眼裏有些不可思議,又繼續說道:


    “如果你一意孤行,不更改方案,那我隻能撤資了。”


    易延舟聞言卻是笑意更深,他不疾不徐地說:


    “我讓你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你給的答案就是撤資?好啊,那就按合同約定的2倍違約金進行賠償,1億歐元,你是要把工作室賣掉呢,還是準備去找江紹借錢啊?”


    晚寧苦心經營了這麽久,才有了如今的工作成就。


    她不能把工作室賣掉,也不能去找江紹借錢。


    更不能任由著他將錢投入到幾個要死不活的項目上。


    投資向來有盈有虧,損失一部分錢倒不是什麽大事,但做這一行,更重要的是投資人的眼光和口碑,如果連這個也沒了,那對她剛剛起步的事業無疑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但今天就是任她說出花來,他也有一百種理由拒絕她的提議。


    他算得那樣狠,那樣透,無非是逼她來找他罷了。


    事情兜兜轉轉,似乎又是回到了原點。


    晚寧手指攥緊,恨恨瞪他。


    “易延舟,你真卑鄙。”


    易延舟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伸手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前,圈住了她。


    他低頭湊近了她,抬手輕輕刮著她的臉,低聲道:


    “對,我就是卑鄙,你第一天才發現嗎?阿寧,你該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我就是喜歡你,也不想放過你。”


    他離她很近,開口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唇瓣上,幾乎都要親上去了。


    可他就是沒親,就這樣細細打量著她誘人的唇。


    清冽而又熟悉的氣息傳來,晚寧眼睫微顫,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她冷笑著說:


    “一步步把我逼到絕境,這就是你的喜歡?喜歡到要毀了我,你才甘心是嗎?”


    “你覺得所有女人都要追著你,捧著你,但凡有個反抗你的,你便覺得新鮮,便想征服。易延舟,這不是喜歡,是你的占有欲作祟。”


    易延舟眉頭微皺,麵上有幾分不悅。


    他摟緊了她,又低頭盯著她,沉聲說道:


    “我就是想占有你,就是想得到你,不想占有、不想得到的喜歡叫什麽喜歡,難道要像江紹那樣,等那麽多年還隻是個備胎。”


    晚寧被他這話氣得呼吸幾乎凝滯,她繃著個臉,齒關咬緊了幾分,說: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怎麽,我說他是備胎你不高興了?”


    易延舟默默看她了片刻,似是想到什麽,又冷聲笑道:


    “還是說,他已經轉正,成了你的男朋友?你們做過了嗎?他也給你快樂了嗎?”


    在過去兩年,他躺在她床上聞著她殘留的氣息,輾轉難眠的時候,他常常在想她在做什麽,是同樣也在想著他,還是已經有了其他男人,正跟那個男人上床。


    他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問出這話的時候,易延舟隻覺得心口疼,像被針紮了一樣。


    她合該是他的,完完整整是他的。


    可是她現在卻也很可能屬於另一個男人。


    晚寧疲憊地閉了閉眼,默了許久,才斂好情緒,輕笑著問:


    “你很在意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易延舟反而有些不敢問了。


    外麵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燈火也一盞盞開始點亮,辦公室內並沒有開燈。


    易延舟輕倚坐在辦公桌上,隻靜靜環著她的腰身,什麽都沒做。


    哪怕他身體早已有了反應,哪怕他已經口幹舌燥,呼吸也開始沉重。


    但他依舊什麽都沒做,怕她不高興,怕她忽然生氣走了。


    他很久沒有這樣抱著她了,這樣一個場景,像極了回到從前。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低啞著聲音說道:


    “是,我很在意。”


    說完,他就鬆開了她,自己默默走到了落地窗邊,靜靜看向外麵的夜景,又繼續無力地說:


    “不過你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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