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婉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就像黑夜裏閃閃發光的星辰,還透了幾分喜悅和興奮。


    易延舟靜默地看著她的眼眸,有一陣的恍惚和失神。


    小婉並不是漫夜的員工,而且之前在夜總會兼職做服務員的時間也不長,所以包廂內的其他人並不認識她。


    人群中有個男的見她能討易延舟高興,便笑著插話說道:


    “小婉是新來的吧?這長相氣質確實與眾不同。我們今晚送了那麽多美女給易先生,都沒一個能得他青眼的。你可是頭一個,今晚就留下來陪易先生吧。”


    易延舟輕扯了下嘴角,並不說話。


    小婉聞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湊近了身給易延舟倒酒,說:


    “我不是新來的員工,我是隔壁包廂的,跟朋友同學一起來聚會,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他們久仰您的大名,說我要是能讓您喝完一杯我倒的酒,這個大冒險才算完。”


    小婉確實清純動人,這笑容就像是開在春日裏的綠色洋桔梗,青澀美麗。


    勇敢卻不帶刺,乖巧而不膩人,一切都剛剛好。


    不像洛晚寧那個女人,狡猾倔強,難以掌控。


    說話戳他心窩就算了,還敢對他張牙舞爪,扇他巴掌。


    可就是這樣一個討人厭的女人,卻拚了命要逃離他,恨不得跟他永遠劃清界線。


    喜歡他易延舟的女人有很多,什麽樣的都有,什麽類型的都不缺,誰稀罕一個不聽話、脾氣還那麽差的女人。


    易延舟隻覺得胸口喘不過來氣,眼底還慢慢泛了些濕意。


    可這一切,都隱匿在包廂裏的光影明滅之中,無人察覺。


    他猛地喝了一口酒,眼睛朦朦朧朧地打量小婉,問:


    “年紀多大了?”


    “20歲,還在讀大三。”


    小婉到底年輕,沒怎麽在社會上混過。


    加上原生家庭的貧困,之前不得不在夜場裏兼職做服務員。


    即便沈沛然再怎麽找人調教她,栽培她,說起這個的時候,還是難免有些不好意思,麵上不覺露出了幾分羞怯。


    “易律師,我也是你的仰慕者,今晚就讓我留下來陪你好嗎?”


    易延舟不覺微微揚眉,薄唇輕啟,問道:


    “陪我?小妹妹,你不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嗎?是打算把他們晾在一邊嗎?”


    小婉笑了笑:


    “易律師,您對我們來說,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們打發我過來,也料想到我不會那麽容易就完成任務,晚點回去或者不回去,都沒關係。”


    她確實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但她和她的同學都沒有那麽有錢,能到漫夜這樣的頂級酒吧消費。


    今天這夜場的消費,不過是沈沛然花錢攢的一個局,為的就是把她獻給易延舟。


    大學生時間多,都愛湊熱鬧,聽說可以免費來漫夜消遣玩玩,個個興致都很高。


    易延舟輕輕喝了口酒,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看向她,說道:


    “那你還挺機靈。”


    他揚了揚手,示意侍者拿個空杯過來,微笑著問小婉:


    “會喝酒嗎?”


    在夜場兼職過一段時間,小婉自然是會喝酒的,而且酒量還很不錯。


    不過她很懂怎麽討男人歡心,此刻臉上顯露了幾分紅暈,說道:


    “隻會喝一點點,不能喝太多。”


    說著還輕輕捏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她這話倒是讓易延舟稍感意外。


    能這麽自然坐到他身邊,還敢跟她搭訕的女孩,即便不是長期混跡於夜場,也不可能酒量不好。


    不過他無意去分辨她話裏的真假,也不想去考慮她有什麽動機。


    隻是輕笑著給她倒了半杯酒。


    包廂裏的其他人都不覺驚住了。


    能讓易延舟親自倒酒的人可不多,眼前這個小婉,可以說是今晚的頭一個。


    角落裏的沈欣然氣得將手裏酒杯扔到了桌麵上,高腳杯那根細長的杯托立馬就斷成兩截,酒水沿著杯壁灑滿桌麵,潺潺流到了地上。


    但場麵熱鬧非凡,聲音嘈雜,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被吸引到了易延舟和小婉身上。


    這會兒除了梁晏,沒人注意到、也沒人理會她的情緒。


    不過梁晏對易延舟的行為也是不覺有些驚訝。


    經過前段時間的事,梁晏也不得不承認,易延舟對洛晚寧很上心,可現在這番操作也著實讓他看不懂。


    梁晏端起酒杯坐到了易延舟身邊,好奇打量他。


    小婉此時手裏也端起了那杯洋酒,笑容曖昧地和易延舟碰杯,易延舟似笑非笑,卻也沒有拒絕。


    好一會兒,梁晏才調侃道:


    “怎麽,這是又找到新歡了?還是說,像之前和小嫂子那樣,也隻是玩玩?”


    易延舟閑適地靠在沙發壁上,聞言臉色卻是沉了下來。


    他睨了梁晏一眼,語氣冷冷地說:


    “少在我麵前提她!”


    梁晏略略偏了下頭,瞟了一眼易延舟身邊坐著的那位小婉。


    她雖掩飾得很好,可梁晏也從她微微上揚的蘋果肌中,瞧出了她此刻正心花怒放著。


    梁晏不覺笑了笑,問易延舟:


    “不提她,那你怎麽找了個跟小嫂子這麽像的替身,還這麽抬舉她?”


    易延舟握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收緊,麵上卻是譏誚地笑了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他說:“小婉便是小婉,不是替身。她比那女人要乖巧聽話許多。”


    梁晏強忍著笑意,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會兒。


    卻也有些故作姿態地不再回話,隻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紅酒。


    梁晏就是想看看,這人到底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見他不說話,易延舟眼神幽深,扯唇冷笑:


    “她現在說不定正躺在哪個男人懷裏享受,我為什麽要為她守身如玉,拒絕其他女人?”


    梁晏眯著眼看了他幾秒,嘖嘖搖頭。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酸呢。可是小婉長得像誰,你心裏很清楚吧。而且,就算你現在跟其他女人調情、上床,她也看不到。”


    他這話說得很直白,幾乎是直接戳破了這個自欺欺人的假象。


    易延舟心頭一梗,喉間有說不出的酸楚和苦澀,眼裏星辰也一瞬間仿佛全都黯淡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壓住胸中翻騰的情緒,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會有半分介意。”


    他的聲音好似脫了力一般,幹澀低啞。


    說完又猛地仰起頭,直接將杯中的酒全部灌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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