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寧唇角的淺笑瞬間凝固,仿佛被凍結了一樣。


    她眼裏慌亂一閃而逝。


    本能地推開沈沛然,從他的懷裏出來。


    兩人就這麽靜默地望著對方。


    易延舟目光裏的情緒說不出的複雜,失望、譏諷、狠戾、隱忍……


    更多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冰霜。


    不知過了多久,之前在咖啡廳遇到的那個年輕女人走到了易延舟身邊。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這場麵,然後跟易延舟說:


    “延舟,走吧,梁晏他們還在包廂裏等著呢。”


    易延舟冷漠地收回了視線。


    看向那女子時,眉眼多了幾分柔和。


    “知道了,我們過去吧。”


    沈沛然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互不理睬的兩人,內心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他垂眸看向晚寧,溫柔道:


    “寧寧,我送你回去。”


    晚寧掃了眼地下狼狽的鄭蕾,淡淡答道:


    “不用了,她應該比我更需要你送。”


    說完,晚寧繞開了他,向外麵走去。


    她給任芊芊發了個信息,也沒回原來的包廂,就直接離開了。


    回到家,放了整浴缸的水,她脫光了躺進去。


    霧氣蒸騰而起,浸泡在溫暖的水裏,她整個人都得到了放鬆。


    閉了眼,腦子裏卻無端地閃過易延舟和那女子在一起的畫麵。


    那個女人,她曾經在國際雜誌期刊的封麵見過。


    是國外知名的專攻婚姻家事法的華人女律師歐蔓。


    …………………………………………


    漫夜vip包廂內,梁晏臉上帶著快意的笑容。


    見易延舟推門而入,他眉梢一挑,兩隻手各端起一個酒杯迎了上去。


    他將其中一杯酒遞給了易延舟。


    “延舟,歡迎你介入這個離婚案,我敬你。”


    易延舟眉宇緊擰,臉色不太好看。


    他直接接過梁晏手中的酒,一飲而下。


    又繞過他,徑自坐到了那張紅褐色的沙發上。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梁晏眼裏劃過一抹驚訝。


    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歐蔓。


    歐蔓臉上仍舊掛著笑意,無奈朝他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梁晏不在意地笑笑。


    從服務員端來的碟子中接過一瓶紅酒。


    轉身在歐蔓身邊坐下。


    他語調輕佻。


    “歐律師,是想喝果汁還是紅酒?”


    歐蔓輕微挑眉,皺著鼻子笑道:


    “都可以。”


    梁晏看起來心情很好,給她倒了杯紅酒。


    “有你們兩位大律師坐鎮,我相信欣然的離婚案很快就有好的結果。”


    歐蔓優雅地端著酒杯,紅唇輕抿了一口酒。


    “法國的離婚程序非常繁複冗長,即便是普通人,離個婚也得拖個兩三年。”


    “加上y集團在歐洲那邊的勢力很大。沈小姐這個離婚案,確實很棘手。”


    “不過有延舟的加入,給我增加了不少信心。”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易延舟。


    易延舟正垂眸把玩著一根香煙。


    怔怔出神。


    歐蔓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易延舟和沈欣然的過去。


    見他出神,以為他正在為即將見到沈欣然,而心情複雜。


    不過也是,曾經那麽相愛的一對戀人,多年後再次重逢,內心多少都會有些緊張和激動吧。


    她眼含笑意,問梁晏。


    “雖然還在走離婚程序,但沈小姐也是可以隨時回國的。她跟我一樣,有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吧。不知道她最近有沒有回國的打算呢?”


    梁晏眼尾餘光掃過易延舟,接過話茬。


    “欣然年前可能會回來一趟。”


    “她在異鄉漂泊了這麽久,這次回來,肯定要給她辦一場盛大的接風宴。”


    “你說是吧?延舟。”


    易延舟眼裏的神采逐漸變得清晰,仿佛剛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聞言,他眉眼舒展了一些,扯唇微微一笑,卻也沒有回答。


    雖未說話,可梁晏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原以為易延舟對那個小明星上了心。


    現在看來,他心裏還是很在意沈欣然的。


    如果毫不在意,又怎麽會接下這個案子。


    …………………………………………


    第二天一早,晚寧開車去了趟東環。


    距離上次去看守所會見洛叔,已經隔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想再去會見一次,了解一下洛叔在裏麵的狀況。


    雖說易延舟介入這個案子之後,在程序上一路都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人為難。


    但作為沒有律師證的家屬辯護人,沒有易延舟在場,她依舊是見不到人。


    所以即便再怎麽不情願,她也不得不再次找過去。


    會議室內,許秘書給她倒了杯咖啡,說道:


    “洛小姐,易律師出差去了,這幾日都不在律所。”


    晚寧雙手握住咖啡,抬眼看向許秘書,問道:


    “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許秘書皺眉:“這倒沒說。”


    晚寧微微詫異。


    往常易延舟出差,必定每次都會帶上許秘書。


    而且許秘書也是最了解他行程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既然他不在,她也隻能先回去。


    站起身,像是想到什麽,她又問:


    “能冒昧問一下,他去哪裏出差了嗎?”


    許秘書麵露難色。


    斟酌了片刻,才回答:


    “易律師,他出國了。是一個離婚案……”


    許秘書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


    晚寧淡笑,也沒有為難他。


    從律所出來,她接到沈沛然的電話。


    說是恩佳的腎源配型已經成功,很快就可以接受手術。


    兩人約在醫院附近的露天茶館。


    半年前,他們也是在這裏,晚寧第一次向他提出離婚。


    那時候他還很傲慢地認為晚寧隻是鬧脾氣。


    而如今,他們依舊坐在這裏,一切早已不同。


    晚寧從包裏的夾層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沈沛然麵前。


    “這裏麵有三百萬,是我替恩佳謝你,幫她找到腎源。”


    這是她買了房之後,還剩下的錢,全部都在這裏了。


    沈沛然看著麵前的銀行卡,眸光逐漸暗淡。


    “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錢,這都是我自願的,我想補償你。”


    “而且我們早就說好了,當初你陪我出席生日宴,我幫你打聽腎源的下落。”


    “晚寧,你不欠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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