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秘書原本明亮的眼神出現了一絲錯愕。


    然後將眉飛色舞的表情收了收。


    認真道:


    “我看見沈沛然進了洛小姐的病房,不過我後麵忙著去取當事人的病曆資料,也沒注意他們在裏麵做了什麽。”


    “我取完病曆的時候再回去看,他剛好從裏麵出來,應該是在裏麵待了兩三個小時。”


    空氣安靜了一瞬……


    許秘書又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表情。


    很平淡。


    波瀾不驚。


    他更加看不懂了。


    易延舟淡淡開口。


    “還有呢?”


    許秘書:“?”


    還有?


    還有什麽?


    說完啦。


    不是他讓說重點的嗎?


    不過對上他的眼神,許秘書也有些發怵。


    努力在腦海裏搜尋還有沒有漏掉的細節。


    他邊想邊說,看起來有些苦惱。


    “他剛開門出來的那會……臉上隱約還有些笑意。後麵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他當時就站在走廊轉角的位置,看沈沛然出來的時候,連忙低頭避開了。


    所以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但是話音剛落,許秘書就感覺辦公室內的氣壓低了許多。


    良久,才聽到易延舟冷冷的聲音。


    “以後她的私事,不必跟我說。”


    *


    半小時後,會議室。


    會議大桌旁已經坐滿了人。


    西裝革履的易延舟姍姍來遲。


    他坐在會議桌中央主位,掃視了一圈在場人員,淡淡開口:


    “開始吧。”


    團隊內的律師開始依次做季度工作總結匯報。


    不過大家都戰戰兢兢,誰也不敢大口吐氣。


    易延舟剛落座的時候,底下的人都看出了他臉色不大好。


    雖然平時開會也非常嚴肅,不苟言笑。


    但今晚的氣場總感覺有些不一樣。


    那隻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搭在桌上,食指無節奏叩擊著桌麵。


    淩亂的“咚咚”聲聽得莫名讓人心慌。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認真低頭看文件,避免和他視線相觸。


    生怕被挑出錯處,也生怕被點名回答問題。


    吳軻雖也低著頭,但眼尾餘光卻一直偷偷瞟視主位上的易延舟。


    她平時在外麵的企業駐場,雖然偶爾回來,但他們的辦公位置在一層,而易延舟辦公室在二層。


    即便回了律所也很少見到。


    日常工作任務也是由許秘書傳達。


    她有時候會自作主張,越過許秘書,直接向易延舟匯報工作進程。


    但大多情況下,會被許秘書攔在外頭。


    幾乎隻有在這種會議場合,她才能這麽長時間地見到他。


    易延舟五官俊美異常。


    他眉眼微微上揚,英氣中帶了些魅惑感。


    那雙幽深的黑眸此刻有些失焦,心不在焉的模樣依舊攝人心魂。


    吳軻一時看失了神,眼底都是熾熱的愛意。


    這個男人,要是多看她幾眼該好多。


    想到圈內流傳的那張照片,她握住文件的手就緊了緊。


    差點把手中的資料抓出一個窟窿來。


    這個洛晚寧,平時看起來冷冷清清、不爭不搶的樣子,私底下居然這麽浪。


    那張照片的姿勢,一看就是她主動的。


    她沒想到這兩個人已經親密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這裏,眼底的愛意瞬間化成了憤怒的火星。


    不過易延舟或許就喜歡這種主動型的女人。


    她眼珠子轉了一下。


    嘴角緩緩溢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開會大概持續了兩個小時。


    對於在場的人員來說,這兩個小時無異於淩遲。


    易延舟離開後,會議廳那種強大的壓迫感才漸漸散去。


    大家暗暗鬆了口氣。


    易律師今晚的臉色黑得嚇人,但好像也沒有遷怒他們。


    剛剛匯報完工作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


    易律師這是怎麽了?


    *


    晚寧因為背部骨裂請了5天的假,出院的時候正好是周末。


    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隻是手臂和背部還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


    她在林姨、洛叔的陪同下回了酒店。


    長期住在酒店確實不方便。


    她本來已經在網上看中了幾套房子,但因為加班的緣故,一直沒有時間去線下看。


    現在林姨和洛叔堅持讓她回家住,她也不好再推脫。


    於是回酒店準備收拾行李。


    她從新月灣搬出來的時候,隻帶了幾個行李箱。


    所有沈沛然送的衣服、物品,她都沒有拿。


    所以酒店裏的東西也不算多。


    酒店是一室一廳的格局,還有個小陽台,空間還算大。


    林姨在屋內轉了一圈,就到房間幫她收拾衣物。


    衣櫃裏的衣服不算多。


    除了她送新月灣帶出來的幾套,剩下的全是任芊芊上次送過來的。


    幾乎都是禮服類的服裝。


    林姨正將衣櫃裏的衣服一件件取出。


    取出最後一件的時候,她眼神滯了一下。


    這是一件深藍色暗格紋的男士西服。


    西服的風格和上麵攜帶的氣息看著不像是沈沛然的。


    看著這件西服,她腦海裏莫名出現了上次從病房裏推門而出的那個英俊男人的臉。


    晚寧說,那是她上司。


    就在這時,晚寧從客廳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林姨拿著易延舟的那件西服端詳。


    晚寧錯愕。


    臉色還有些許尷尬。


    連忙解釋。


    把上次跟任芊芊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林姨將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裏,思索著笑了笑:


    “易延舟?你這上司人還挺好,不過下周上班記得把西服還給人家。”


    林姨和洛叔雖也是京華大學的老師,但不是教法學專業的,所以不認識易延舟。


    隻是覺得眼熟。


    晚寧也有些不好意思,這衣服一直放在衣櫃裏,她自己也忘了。


    後麵想起來的時候,又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她拿出手機調了下周一早上的鬧鍾,提醒自己到時記得拿過去還給他。


    林姨很快就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洛叔把東西搬上了車。


    他們家就住在京華大學附近的小區裏,離酒店還有些距離。


    洛叔在前麵開車,她和林姨坐在後排。


    聊起了以前的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你遠房舅舅家有個男孩,也是學法律的,現在也在市裏做律師,跟你差不多年紀。”


    “你們同齡人,又是同一個專業,應該比較有共同語言,改天我讓你舅舅帶過來給你認識認識。”


    林姨拉著晚寧的手說道。


    晚寧當初嫁給沈沛然的時候,林姨本就不太同意。


    但擰不過她喜歡,也不好阻攔。


    沈沛然那個人,各方麵都很優秀。


    唯有一個就是心事太重,看起來不像表麵那樣簡單。


    事實證明,他確實不是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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