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姨公和各位叔伯兄弟,今日讓大家費神了。”程應安衝著薑文信和眾人拱了拱手:“更是多謝仲寧大哥。”


    人群裏一個漢子說道:“快別客套了,大兄弟受傷了,要不我去請馬大夫給瞧瞧。”


    “對,對,對,還是你想的周到。”薑文信應著,“其餘的人都去我家裏,晚上一起在家裏吃頓飯。”


    一行人扶著程應安,擁著村長和山二牛,浩浩蕩蕩地返回村子裏。


    平生第一次,山二牛被村裏人當一個漢子一般地尊重著,簇擁著。


    往日他總是雙肩下垂,耷拉著腦袋,一副精氣神被掏空的樣子。


    今日他感覺整個人被注入了一股氣,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這救人的滋味真不賴,雖說是誤打誤撞,可真是不錯啊。


    這都是阿意給他帶來的。


    山二牛咧嘴笑了笑,都沒留意到程應安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轉,但是很快他就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薑可意自是不知道這些彎彎道道,但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好在這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她也顧不得在房裏踏實歇了會,就直接去了灶下。


    明日郭大夫就要過來,得提早做些準備。


    廚房裏胡氏還正忙活著,早上出攤的東西都得前一天提前備上,尤其是發麵揉麵可不是輕省的活計,不過好在做的時間久了,胡氏一個人都能把這些料理好。


    “二嬸,你弄的咋樣了?”


    胡氏輕快地應道:“基本都差不多了。”


    不過聽著外麵的雨聲,胡氏又發起了愁:“這雨要下大了,明天出攤都是問題。”


    薑家肉夾饃出攤以來,還沒碰到下雨天呢。


    可隻要做生意,都會遇到風雨,無非遲早而已。


    薑可意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看吧,明早要是雨太大的話,就不出攤了,歇一天。下雨天人都喜歡窩在家,出去買吃食的人也不會太多。”


    胡氏點了點頭:“也成,雖說少出攤一天少些收入,但能休息一日也是好的。我剛發的麵就算擱一日也沒問題。要燉的肉我都已經收拾好了,咱要不先鹵一半吧?”


    見薑可意沒有吭聲,反而皺著眉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懨懨,胡氏湊上前關心問道:“怎麽了,阿意?”


    薑可意搖了搖頭。


    她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我擔心要是雨太大,郭大夫來給阿爹瞧病這事會不會就泡湯了?”


    郭大夫給薑平看病,對薑家來說是大事。


    可雨要是真下大了,路上不好走,郭大夫改了主意,等下次就更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胡氏知道薑可意為請郭大夫沒少花心思,眼瞅著天公不作美。


    胡氏在心底忍不住歎道:真是一波好多折啊!


    她又不忍薑可意難受,隻得安慰道:“說不得一會這雨就停了。實在不成,讓你二叔明個早早就去同安堂門口守著,等郭大夫一個準話。”


    薑可意又搖了搖頭,自家二叔去堵郭大夫,這畫麵她都不敢想象。


    “阿意,你別太發愁,總會有辦法的。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


    胡氏這句一點都不文雅的俚語,把薑可意從低落中拉了出來。


    她勾了勾嘴角,盡量讓氛圍不低沉下去:“嗯,就算明日不成,再不濟還有改日。反正已經和郭大夫打上了話。”


    薑可意越說越覺得是這個理,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事,不如多做些準備。


    她清了清嗓子:“二嬸,多謝你開解我。”


    “咱們是一家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薑可意舉了舉手,笑道:“行,我不見外,一會二嬸給我搭把手。我尋思著備點好吃的給郭大夫。”


    胡氏在一旁頷首道:“阿意,我就喜歡你身上這股勁。”


    薑可意撥了撥鬢角的碎發:“你這是自家人,才覺得喜歡。別人可不是這麽想的。”


    “管他們呢。嘴在別人身上長著,咱又不能拿針線把別人嘴縫上,隻管把自個日子過好了就成。”


    聽胡氏這般說,薑可意噗呲一笑:“二嬸,我發覺你才是那個活得明白的人。”


    胡氏擺了擺手:“我這是大喇喇,平日裏不愛往心裏擱事而已。不說這些,你去天靈山都尋摸到啥了?”


    “本想找些竹筍,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就挖了點艾草,也沒找到其他野味山珍的。”


    “上次野豬被捉了後,最近山裏太平了,去挖筍子的人自然就多了,好歹能賣點錢。”


    一聽“野豬”這兩個字,薑可意愣了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了,沒必要再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太多心力。


    “往年咱們家也會去挖,今年忙著擺攤顧不上。這會去自然就不好找。你也別懊惱,真想做筍子吃的話,一會我把這些料理完了,去問問,看誰家還有,咱們拿錢換些來。”


    薑可意心不在焉地回道:“不用這麽麻煩了。”


    胡氏一邊收拾著灶上,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薑可意說道:“這有啥好麻煩的,抬腳出門去問問的事。”


    “也不是非得要竹筍,再說了沒有新奇的東西,就用家裏現有的這些食材搗鼓搗鼓吧。”


    “搗鼓什麽?阿意你是不是又有什麽新點子。”


    胡氏把手上的活都停下來了,兩眼發光的看著薑可意,一臉興奮。


    “快給我說說。”


    胡氏本來就擅長做灶下活,自從靠著賣吃食賺了錢,更是激發了她的興趣和熱情。


    “我,我.....”


    麵對著胡氏“逼問”,薑可意一時語塞。


    她其實還沒有想好,嘴上順便問道:“家裏現在都有啥?”


    “說起來也沒啥,隻有肉和麵,還有些野菜。”


    胡氏這話要是讓村裏其他人聽見,估計會啐她一臉。


    這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讓別人來看,薑家這廚房裏堆得是滿滿當當的,有肉,有麵,還想要啥?


    可真的和縣裏的酒樓比起來,食材就太單一了。


    農家人做吃食的花樣又少,胡氏實在想不到用這些能搗鼓出什麽好吃的,能讓縣裏大藥鋪的坐堂大夫覺得滿意。


    薑可意在廚房裏一邊踱步一邊思索。


    她想到在同安堂的時候,郭大夫看起來還挺喜歡吃肉夾饃的,


    因著家裏現在每天都要烙餅子,所以麵粉還是非常充足的。


    既然如此,她想到要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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