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快起來了。”蕭南月趕緊起身扶起老漢,並替他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扶他落座後,說道:“這些年你都一直守在這距離野狼穀百裏遠的小村落裏,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趙通海抹著臉上的淚水,道:“將軍,當年,野狼穀一戰,我苟活下來,如今住在這村子裏,每日看向野狼穀,才有那活下去的勇氣,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這事兒你又何必一直架在自己身上呢!”說著,蕭南月夾了一塊肉給趙通海,說道:“欸,叔,有酒嗎?這麽多菜,怎麽也得配美酒啊!”


    “有有有。”趙通海連忙起身去旁邊的屋裏拿酒。


    一旁的封沉卻神色嚴肅,“不是讓你少喝酒嗎?”


    “義父,這個時候唯有酒能讓趙叔心裏舒服一些,你要讓他板板正正地與我們一同吃飯,他心裏肯定堵得慌。”


    “這人到底是誰?”封沉小聲問道。


    “當年,隨我父親去野狼穀阻擊的千戶,也是他將我父親的兵符送回給我。”


    “他沒死?”


    “他……算是閻王饒了一命,回到玥州城時,他渾身上下全是傷口,背上還被中了三箭,但他活過來了。”


    封沉有些疑惑,環顧屋子一圈後,說道:“那他怎麽活得這麽簡樸?”


    “當年,他送回虎符後,住在將軍府裏白天渾渾噩噩,夜裏又噩夢不斷,總覺得自己獨活,有愧戰死的同袍,眼看他都快魔怔了,我就提議讓他出去散散心,


    離開時,我給了他一大筆銀子,本想讓他好好在外遊玩一番。


    誰知道,他並沒有出去遊玩,而是去了他曾經手下所在的城鎮,並將這些銀子都分給他犧牲的手下家屬了。


    他自己身上一個銅板都沒留下。


    後來,他把留在東海那邊的老屋賣了,就來這裏居住了。”


    “沒想到,你對他還挺了解的。”封沉邊說邊夾了一口菜,塞進自己的嘴中。


    “那肯定的,當初若不是不想讓他再有心理負擔,我定會留他在府裏養老的。


    但這麽做,隻會讓他日複一日的更加絕望。”


    封沉夾了一口菜,沒再多言了。


    “將軍,酒來了。”


    趙通海從裏屋拿出一壇藏了多年的好酒,給蕭南月、封沉,還有自己倒上了一杯。


    本來他還準備給紀青也倒上一杯,可紀青說自己喝了酒,就沒辦法照顧蕭南月了,便沒有給她倒了。


    “好酒啊!”封沉品了一口後,連連稱讚,“這酒好像是白鳳州的夢仙,對吧?”


    “沒錯,沒錯,老弟你懂酒啊!”趙通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回憶著,“這酒是當年白鳳州的一個小兄弟送我的,我還說等野狼穀一戰勝利後,和他一起喝這酒,沒想到……沒機會了,今日將軍前來,我就想著這酒若是再不喝,就隻能陪我入土了。”


    “哪裏話!”封沉接話道,“這麽好的酒,得及時喝下肚子裏,才是對得起釀酒人的一番工藝,今後,你要是還有好酒,就來將軍府找我,我陪你喝。”


    “你住將軍府?”趙通海有些意外,他疑惑地看著蕭南月,“將軍,冒昧問句,這位是……”


    “我義父。”蕭南月倒也爽快,介紹道:“當年江湖上的劍魔封沉,不知道趙叔你聽過沒?就是他。”


    “嗯?”趙通海詫異,連忙說道:“聽過歸聽過,但將軍怎麽會認……”


    “這事兒說來話長,趙叔你就別細問了,總之,我現在認他為義父了,此番出行,他也會護我周全……”


    說著,蕭南月轉頭看上封沉補了句,“對吧,義父?”


    “那是肯定的。”封沉一口將夢仙喝完,笑嘻嘻地讓趙通海繼續給他續上。


    續上後,趙通海又朝蕭南月問道:“將軍,你此番出行是因何事,可有我幫得上的?”


    “我就是到處走走。”蕭南月並未跟趙通海說實話,而是語氣故作隨意道:“總得出去看看,對了,你之前提及的那個東海滄水閣的閣主,他死了。”


    “死了?”


    趙通海冷笑一聲,抬手將杯中的酒一口喝完,咬牙切齒地說道:“死了他這一個,不也還會有下一個嗎!他們東海滄水閣在東海那塊一直作惡多端,縱使把作惡的人抓到官府,官府衙門也隻是草草了事,過幾日那些人又放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到時就去東海看看,看看他們是怎麽作惡的。”蕭南月舉起酒杯,朝趙通海敬去。


    “將軍要去東海?可那裏不是南境十八州的地界。”


    “不是就不是,我還能一輩子待在南境十八州不出去了,這次,我就是要出南境十八州的地界,去外麵看看。”


    “可是出了這裏,那些對將軍有敵意的人隻怕會對將軍下手。”趙通海急道。


    “怕啥!這不有我義父嗎!”蕭南月笑了笑。


    一旁的封沉在兩人談話間,已經喝了好幾杯,此時,他雙頰紅潤,聽見蕭南月的話後,得瑟道:“沒錯,有義父在,誰也傷不了你。”


    ——


    酒足飯飽後,趙通海將喝醉的封沉扶去院中一間屋子歇息。


    紀青則去往另一間鋪床。


    蕭南月也有些醉意,坐在飯桌前,單手撐著頭,閉著眼睛,隻等紀青鋪好床後,前來扶她。


    而趙通海安頓好封沉後,神神秘秘地朝蕭南月走來,小聲道:“將軍,將軍。”


    “怎麽了?”


    蕭南月睜眼看向趙通海,隻見趙通海從袖中拿出兩張破舊的牛皮圖紙,攤開後,一張是東海城的城防布局,一張是海防圖。


    蕭南月詫異道:“你怎麽會有這個?”


    “這個是夫人給我們的,軍中幾個東海籍的千戶都有。”


    “我娘給你們的?”蕭南月不解。


    趙通海低聲解釋道:“夫人說了,必要時,南境十八州也得有片海,有個港口。


    我想著你此次若是去了東海,這兩張圖必定用得上。


    我若再年輕些,自然隨著將軍前去,但如今,年老身子也不中用了,跟隨將軍同行,隻怕拖累將軍了。


    所以,特意獻上這兩張圖!”


    蕭南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趙叔,不用這麽貶低自己,你可是鐵雲輕騎的人,怎會沒用。”


    “將軍說笑了。”


    “我沒說笑,你得答應我,等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可別躲著了。”


    “是,將軍!”


    沒一會兒,紀青便前來攙扶蕭南月,回屋休息。


    而起身後的蕭南月出於安撫地心態,又拍了拍趙通海的肩膀。


    恍惚間,趙通海覺得眼前的蕭將軍就是當年的那位蕭大將軍。


    “將軍。”趙通海下意識的喊了聲。


    可屋中沒有人回應他。


    次日,天色朦朧,蕭南月睡得迷迷糊糊時,耳邊傳來一陣喧鬧,將她吵醒了,起身後,她細聽過去,像是有人在大哭。


    “紀青。”蕭南月朝屋外喊去。


    紀青連忙推門而入,“小姐,怎麽了?”


    “外麵怎麽有人哭啊?”


    早早醒來的紀青在那人還沒哭之前就已經了解到了詳情,於是說道:“是村裏一名村婦鄭氏,她女兒半年前嫁給隔壁鎮上的一戶人家。


    可那戶人家欠了賭債,將新入門的鄭氏女兒買入青樓了。


    後來,村裏的人幫忙湊錢,讓鄭氏的丈夫鄭三樹去贖人。


    誰知,鄭三樹在半路遇到劫匪,人被殺了,銀子也沒了,女兒也沒贖出來。


    這半年來,鄭氏時不時就會清晨到村口看看,看著看著就會大哭起來。


    我也是起床後,看見她一婦人雙目無神往村口那大樹走去,問了趙叔才知道的。”


    “青樓?”蕭南月本是睡眼惺忪的樣子,一下子嚴肅道:“南境十八州不是早已禁了青樓和賭坊嗎?”


    “是離我們南境十八州最近的赤雲城,我們這裏不許開青樓和賭坊後,很多人都跑去那邊玩樂了。”


    “那她丈夫是在十八州境內所殺嗎?”蕭南月追問道。


    紀青想了想,“這個趙叔沒有細說,就說是半路,要不我一會兒去問問?”


    “一會兒我親自去問吧。”蕭南月說完,下床伸了個懶腰,在穿衣時,她對紀青說道:“看來真要出來走走了,以前知道會有人跑去赤雲城玩樂,沒想到,還有人會將南境十八州的女兒賣去赤雲城。對了,隨行的那位林羽,林大夫起了沒?”


    “這個我……沒注意,小姐,您先洗漱,我這就過去看看?”


    “好,你過去後,將鄭氏的事情說給他聽聽,就說是我囑咐你說的。”


    “是,小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蕭南月她就是要稱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彭商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彭商序並收藏蕭南月她就是要稱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