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白駒過隙,很快便到了晌午時分。


    溫暖的陽光灑在義莊的院子裏,給這有些清冷的地方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此時,九叔一行人,包括劉青,迎來了今天的午飯時間。


    秋生和文才,這兩個平日裏活潑好動的家夥,打養生拳對他們來說還算輕鬆,可一提到寫寫畫畫,那簡直就像是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就像兩個被難題困住的孩童,滿臉寫著無奈與痛苦。


    這兩人,說他們大腦發育不完全、小腦完全不發育或許有些誇張,


    但他們對這種需要靜下心來完成的事情,確實是一竅不通。


    別說是九叔要求的半個時辰了,哪怕僅僅是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如坐針氈,開始抓耳撓腮起來。


    時不時偷瞄一眼九叔,臉上滿是被捉到之後的尬笑。


    到了現在,他們看見九叔依舊沉著臉,那嚴肅的神情就像一片烏雲籠罩在他們頭頂,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於是,兩人隻能乖乖地坐在飯桌前,一聲不吭地悶頭吃飯。


    劉青呢,他經過了之前的一番折騰,尤其是那意外的氣血翻湧,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所以他也沒心思去管其他事情,隻是坐在桌前,如同風卷殘雲一般大快朵頤。


    那吃飯的架勢,仿佛麵前的飯菜是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滿足食欲的快樂之中。


    不得不說,饑餓是最好的調味料。


    桌上的飯菜雖說簡單樸素,卻有著一種別樣的溫暖。粗糙的陶碗裏,盛著滿滿的白米飯,粒粒飽滿,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米香,


    一旁的大陶盆中,是熱氣騰騰的燉菜,白菜、蘿卜在鍋裏燉煮得軟爛,白菜幫子泛著微微的黃色,葉片卻依舊保持著幾分嫩綠,蘿卜塊則像是白玉一般,浸在濃稠的湯汁裏。


    雖沒有什麽山珍海味,但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十足,滿滿當當的擺在桌上,仿佛在向大家訴說著 “量大管飽” 這四個字。


    修道之人吃不飽還如何修道?


    秋生眼珠子一轉,嘴角泛起一抹壞笑,一個鬼點子在他那機靈的腦袋裏冒了出來。


    他悄悄地伸腳,在桌下朝著文才的腿輕輕一勾,文才正專心致誌地往嘴裏扒拉飯菜呢,冷不丁被這一下弄得身子一歪,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噗嗤!”


    秋生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故意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文才說道:


    “文才,你咋回事啊?


    吃個飯都能坐不穩,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文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氣呼呼地瞪著秋生,腮幫子鼓得像隻癩蛤蟆:


    “秋生,你少來,肯定是你搞的鬼!”


    秋生卻不承認,他朝文才挑了挑眉毛,眼神裏滿是挑釁。


    接著,他趁文才不注意,又偷偷地拿起一根筷子,蘸了點湯汁,然後朝著文才的臉上彈去。


    那一小滴湯汁不偏不倚地落在文才的臉頰上,文才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氣得滿臉通紅,伸手就要去打秋生:


    “你這家夥,太過分了!”


    秋生卻挑了挑眉毛,滿臉挑釁之意。接著,他趁文才不注意,偷偷拿起一根筷子,小心翼翼地蘸了蘸菜湯,筷子尖上掛著一滴湯汁。


    他朝著文才的臉彈去,文才有所察覺,腦袋一偏,那滴湯汁竟朝著九叔飛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九叔臉上。


    刹那間,原本還充滿喧鬧聲的屋子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緊張的氣氛如同一團濃重的烏雲,迅速籠罩了整個空間。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隻有劉青那專心幹飯的聲音在義莊的大廳裏孤獨地回響著。


    那 “吧唧吧唧” 的咀嚼聲,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每一聲都像是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的鼓點。


    九叔氣得眉毛都在抖動,但是想到還有外人在,臉色黑的和煤炭一樣,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去。


    在這緊張得幾乎凝固的氣氛中,文才那大神經的特質開始發揮作用了。


    他瞅準了秋生因為九叔的憤怒而不敢再有絲毫動作的時機,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就像一隻逮到機會反擊的小刺蝟。


    文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那笑容裏有報複的快感。


    先是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九叔的臉色,確定九叔暫時沒有要進一步發作的跡象後,便將目光重新投向秋生。


    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大了,眼中閃爍著挑釁的火花,仿佛在說:


    “哼,你也有今天!”


    “終於是讓我文才抓住機會了,你看我怎麽弄你。”


    隻見文才迅速伸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半碗湯,那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他緊緊地握住碗,手臂微微後揚,而那半碗湯就是他的武器。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欣賞秋生臉上那驚恐的表情。


    秋生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文才會在這個時候反擊,而且手段如此 “凶狠”。


    竟然膽敢在師傅黑著臉的時候作弄,是我這個師兄小看你了。


    文才可不管這些,


    往日裏老是被秋生被玩腦袋,今日終於要報仇血恨,文才忍不了了。


    他大喊一聲:


    “看招!”


    然後用力將半碗湯朝著秋生潑了過去。


    那半碗湯在空中化作一片 “水幕”,


    湯裏的菜葉、蔥花像是一群四散奔逃的小魚,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光斑。


    瓷碗氣勢洶洶地朝著秋生撲去。


    秋生見狀,急忙往旁邊一閃。但他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那 “水幕” 的邊緣還是掃到了他的身子,半邊衣服瞬間濕透了。


    湯汁從他的頭發上、臉頰上流淌下來,他那原本還算整潔的模樣變得狼狽不堪,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就像一個落湯雞。


    文才看到秋生這副模樣,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聲在義莊裏回蕩。


    他邊笑邊指著秋生說:


    “哈哈,秋生,你也有今天啊!讓你捉弄我。”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模樣完全忘記了剛剛自己還在九叔的怒火邊緣瑟瑟發抖。


    而此時的秋生,狼狽又憤怒,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湯汁,咬牙切齒地說:


    “文才,你給我等著!”


    秋生被潑了一身湯,狼狽至極,此時的玩鬧性質已經變了。


    這已經關乎到秋生和文才平日裏打招呼見麵的尊嚴,所以秋生見到文才先不講道理,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目光鎖定在桌上的一個饅頭上麵。


    那饅頭白白胖胖的,在秋生眼中此刻卻成了反擊的利器。


    九叔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他本來想著秋生要比文才聰慧一些,這個時候應該會收手,但是九叔終歸還是低估了自己這兩個徒弟。


    秋生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抓起饅頭,手臂肌肉緊繃,用力朝著文才擲去。


    饅頭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弧線,速度極快,帶著 “呼呼” 的風聲,就像一顆炮彈般射向文才。


    文才沒想到秋生的反擊如此迅速,剛剛的勝利讓他一時間得意忘形。


    他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他的身體本能地往旁邊一閃,試圖躲開這飛來的 “炮彈”。


    也許是他今天運氣太好,那饅頭擦著他的肩膀飛了過去,他躲過了這一劫。


    雖然文才躲了過去,但是看著他兩個鬧的九叔可就倒黴了。


    九叔剛剛才壓下心中的怒火,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饅頭擊中了頭部。


    饅頭砸在九叔頭上,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然後掉落在地,滾了幾圈。


    整個屋子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嗝 ——”


    這聲音在寂靜得有些詭異的義莊大廳裏顯得格外突兀,就像平靜湖麵上突然投入了一顆石子,打破了原有的緊張氣氛。


    打嗝聲在大廳裏回蕩,劉青頓時有些尷尬,他的臉微微一紅,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看周圍的人。


    他吃飽了。


    九叔半站起來的身子終歸還是站了起來,但是轉過身去,咬牙切齒的吩咐起來。


    “你們兩個把桌子收拾了,然後兩個人,一起,親自過來找我,為師有些事情想和你們親自,聊一聊。”


    聲音低沉而威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秋生和文才嚇得縮成一團,大氣都不敢出。


    可這安靜沒持續兩秒,秋生朝文才使了個眼色,文才還沒反應過來呢,秋生突然大喊一聲:“跑!”


    然後像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文才這才回過神,跟著秋生就跑,邊跑邊喊:


    “秋生,你害死我了!”


    兩人在屋子裏上躥下跳,一會兒撞翻了凳子,一會兒把桌子撞得歪歪扭扭,碗筷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九叔在後麵邊追邊喊:


    “你們給我站住!今天非好好教訓你們不可!”


    整個屋子就像被捅了的馬蜂窩,一片混亂,劉青看著這一幕淡淡一笑,開始收拾碗筷。


    總歸要做些什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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