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陽光已顯灼熱之勢,高懸於一碧千裏的晴空散發著耀陽的光芒。


    秦懿承側身緊緊摟著背對自己亦是平穩著呼吸的王灼兒,著見她微閉的眼睛顯出長長的睫毛,為滲進屋中的陽光偶有閃動。他也就不相信這人是真的睡著了,終是忍不住湊到她的耳畔柔聲呢喃起來。


    “你可知當親耳聽得你說自己是父皇派來的人時,我有多生氣!”


    秦懿承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的味道,他明顯覺出自己懷中的王灼兒微微的動了動,嘴角又是勾起了一抹笑弧顯著釋懷的繼續道。


    “這些日子我將自己關在書房想了很多很多,也就想明白了當初你為何費盡心思的想要離開王府,同樣懂得了自回秦城之後你臉上緣何時時帶有我所看不穿的隱憂。一個無所依傍的柔弱女子哪能抵得住皇權的威壓,所以你哪怕不願意還是不得不嫁到了西境,所以你才會害怕有一天會見不到羲兒,所以你明明心中盡是惶恐不安卻不曾向我言說!論起來,終究是當年的我太過年輕氣盛,隻顧著介懷秦城中那些關於你的流言蜚語憤懣天子刻薄寡恩,從而忽略了你本就是天子派至我身邊的這種可能,以致令你夾在我與父皇兩者之間,受了這諸多的委屈!”


    原還裝睡不欲理會人的王灼兒在秦懿承一番話說完,不知是觸動還是委屈,兩行淚水毫無征兆的劃過了臉頰,也就此再收不住。


    她毅然轉過身整個人投入了秦懿承的懷抱中,貪戀起這份她一直都知道且存在的溫柔踏實。


    秦懿承覺出了懷中人對於自己的依戀,眉頭又是不自覺的挑高了顯露著誌得意滿。他溫柔的親吻落於王灼兒的鬢發間,無比輕柔的抹去了她臉上的兩行清淚,佯裝生氣的質問起了懷中似嬌柔無骨的人兒來。


    “方才為何裝睡著了,故意不理會我?”


    王灼兒自打向秦懿承坦白了自己是景徽帝派來的人,也就不知道該何麵對於他了。因而哪怕先前因著情難自禁與他沉淪荒唐至此,卻還是覺著過不了心裏那道坎難以麵對,也就索性裝睡著了。


    “我怕殿下會生我的氣,心中有愧不敢麵對!”


    “你瞞了我這麽久,這刻才覺得是做了虧心事了?”


    秦懿承眉眼含著笑意,同樣流溢著久未散去的情yu。他見得王灼兒沒有說話又再於她的耳畔透著蠱惑的出聲。


    “可是因著先前的纏綿不至情深徹骨,以至夫人方才覺得為夫我還在生氣?”


    “殿下,你又在胡說什麽呢!”


    王灼兒一句話出口卻已是滾燙了臉頰,她頃刻又再生出了不理會秦懿承的念頭卻是抵不過某人這刻再起的肆意荒唐。


    “殿下~”


    王灼兒適時叫住了人,指尖抵住了秦懿承那將欲欺上自己臉頰的薄唇,眼底顯露出前所未有過的認真,對上了秦懿承那雙好看卻已是透著意亂情迷的眸子。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日在皇位和我之間,隻能二選其一,殿下你當如何抉擇呢?”


    “這世間怎會有假設、如果諸如此類的事呢!”


    秦懿承眼間的迷亂散了大半,透出了內裏從未丟棄過的理智。他看向王灼兒帶起了肆意風流的笑意,哪怕語氣顯著不羈卻是於內裏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愛妻,你需得知道皇位和你對我而言從來都不是一個必做的選擇。而是皇位和你,我都要,更何況你已在我懷中,我又何來放手的道理!”


    王灼兒對於秦懿承這樣的回答並不覺得新奇或者是驚訝,因為這樣的回答她曾經在一本算不得戲本子的書上看過。她由此覺出了秦懿承的雄心壯誌,卻是忍不住的於心中暗歎這天下間哪有盡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呢。


    不過王灼兒未免秦懿承看出自己心中所存有的異想,臉上適時帶起了一抹顯著開懷的笑意,甚至於裝作後知後覺說出聲。


    “也對,若是殿下日後繼承大統,天下都是你的了,更遑論是我呢!”


    “所以,你這小腦袋瓜裏成天不要瞎想些有的沒的!”


    秦懿承滿是寵溺的口吻,又再伸手戳了戳王灼兒的小腦袋。可王灼兒心裏終歸是心虛的,她未免秦懿承從自己身上看出別的東西來,又是揪著這個話題繼續扯了下去。


    “可若是殿下你日後繼承了皇位,得了天下。還會如現在這般一口一句的喚我作愛妻,說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嗎?自古以來的皇帝哪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的。即便殿下你不是貪花之輩,卻也難抵過平衡朝堂局勢而不得不納新人吧?”


    “你呀,老是怨懟我喜歡吃醋,自個兒不也喜歡吃這些沒影的飛醋!”


    秦懿承話是這般帶著責備的語氣說出了口,心裏卻是極其的樂得見王灼兒為他爭風吃醋的。他對於王灼兒這半玩笑半認真的話,又是顯著大氣恢宏的回應罷。


    “昏庸好色的皇帝才會惦記著後宮佳麗三千,同樣怯懦無能的君王方會想著用女人來平衡權勢,這與那些以色侍人的女子又有何區別。你對於自己的夫君就是這般的沒自信嗎?是覺得我好色呢,還是認定我無能呢?”


    王灼兒對上秦懿承那直勾勾的將欲把自己吞掉的眼神,臉上浮起兩抹緋紅顯著嬌俏的道出聲。


    “嗯,就當下來看定然是好色的!”


    “沒錯,為夫可不就是好夫人之色!”


    秦懿承全無忸怩的應承罷,亦是沒再給王灼兒說話的機會。要知美好的時光總是易散的,他自是要無比珍惜這一寸一寸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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