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舒舒的陽光由支起的窗戶縫隙不著痕跡的漫進屋中,一半浸落在了梳妝台麵,一半灑在了床榻之上。


    王灼兒被籠罩於這柔和的光暈中,為著一覺醒來所見的大雪初晴而覺高興。她對著鏡子描眉許久終是覺出滿意,也就顯著迫不及待的將欲出門,卻是險些與剛進得屋的秦懿承險些撞了個滿懷。


    “殿下…”


    秦懿承一進屋中就迎上了邁著利索的步子往外“跑”的王灼兒,由她已是沉重而顯笨拙的身子瞧出了一股子不合時宜的輕巧來。


    “所以,夫人又是欲往何處?”


    王灼兒由秦懿承所說的一個“又”字覺出了不對味,臉上倏的多了一抹嬌俏的笑容,同樣很是上道的挽住了麵前人的胳膊。


    “今日難得放晴,我想回安國公府看看!”


    王灼兒嘴上這般說著,心裏想的卻是如此陽光明媚日子斷不該拘在府中虛度光陰。


    秦懿承沒有迷失在王灼兒那意圖過於明顯的嬌笑之中,自是知道她在府中待不住了找準了借口想要出門去。不過,他放眼於王灼兒這看起來似乎又大了些的肚子,再聽她提及安國公府就更不欲讓其出門了。


    “你呀你,眼瞅就快要生了,還想著成日往外跑,這怎麽能行!”


    “不還有兩個多月,哪會這麽快的!”


    王灼兒從秦懿承委婉的話語中聽出了不想讓自己出門的意思,心裏不樂意起來。盡管她知道自己如今這狀態是不大方便,卻還是忍不住的再試探一番。


    “沈大夫不還說讓我閑的沒事的時候多走動,更有利於生產的。”


    “那為夫陪你到院子裏或者花園散散步。這天是放晴了可厚雪未消,道路濕滑又冷得緊,你貿貿然的出門,若是不小心磕著摔了可怎麽辦!”


    秦懿承捕捉到王灼兒臉上所顯露出的敗興,他猜著王灼兒想回安國公府是欲探望王清兒又再說著。


    “你亦不必擔心你的清兒姐姐。今晨,她方來過府上,想來身子已是恢複得七七八八了。為此,她還特意托我帶話給你,說讓你放寬了心,於府中好好安胎,不必擔心她!”


    “清兒,她是何時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不正是你頂著日頭睡懶覺的這會兒麽!”


    “殿下,你怎麽不著人叫我起來呢!”


    “客人都上門了,這主人家還未起身,說出去多失禮呀!再有,近來你晚間都睡得不踏實,難得能見你安眠片刻,我又怎麽忍心叫你起來!”


    王灼兒下意識的垂眸看向了自己圓鼓鼓肚子,沒由得感歎這腹中的孩子是個不安分的調皮鬼,總會於夜深人靜時頻繁的胎動鬧騰得她輾轉難眠。甚至於王灼兒這會想到夜間的困倦又是忍不住的打起了哈欠,卻還是忍不住問起了王清兒。


    “那清兒姐姐可還同殿下你說過別的什麽?”


    “為夫與她並不相熟,左右不過寒暄幾句。再有她聽聞你身子倦怠自知不便打擾,我亦因著失禮不好多留。故而,她坐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告辭了!”


    秦懿承自然而然著口吻,自然得仿佛今晨王清兒在書房與他說過的那些話從沒有發生過。不過,他既提到了王清兒又是忍不住的想多說幾句,同樣想知道王灼兒同王清兒之間是怎樣的關係。


    “不過,說起你這個貌美如花同樣心思活泛的姐妹來,於睿王和毓王兩人間遊刃有餘,怕不止是想做個毓王側妃這麽簡單吧?”


    王灼兒對上秦懿承的詢問一愣,再又想到睿王先前對於武彌和王清兒的陷害,猜著秦懿承定是派人查這件事的時候順帶查過了王清兒,也就不意外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古往今來,那個位置隻有一個,卻是有前仆後繼的人搶破了頭。清兒,不甘於當一個側妃,貌似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呀!”


    “大膽!”


    秦懿承為著王灼兒的直言不諱適時正經了口吻,卻是因著她此刻所表露出的桀驁不馴覺著賞心悅目,心中更生出了要將其說服的勝負欲。


    “這兩者怎可相提並論。何況王清兒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是毓王側妃,卻又與睿王暗通款曲。此等行徑即便是在民間不被沉塘亦會被浸豬籠!”


    “雖然於道德層麵上,清兒的做法確是為人所指。可同樣的事情換你們男人做怎麽就又順理成章了!譬如陛下為了穩固朝堂左立一個貴妃、右一個淑妃,指不定來日還會娶一個與我等年紀相仿的異國公主呢!同樣是此等行徑,不止不會被人說道,還會被誇讚是為了江山社稷所顧全大局,這又是什麽道理?”


    “男人和女人,怎麽能一樣?”


    “男人和女人不都是人,怎麽就不一樣了?”


    秦懿承這刻麵對王灼兒有些較真的詢問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同樣驚訝於她這小腦袋瓜裏究竟是裝了些什麽離經叛道的東西,沒由得嚴肅的問出了口。


    “這些混賬道理,你都是從哪聽來的?”


    “從書裏讀來的!我小時候讀那些書的時候就不明白了為何書裏寫女子無才便是德、隻需相夫教子,卻明裏暗裏的都鼓舞著男子讀書致仕,並要去建功立業。緣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得三從四德。明明男子尋花問柳可被視作風流談資,女子但凡與個外男接觸怎麽就是下流不堪了…”


    王灼兒話說至此,那句到嘴邊的為何女子總是得屈居於男子之下,依附男子而活,這般的不公平,還未得說出口,已然察覺到秦懿承變了的臉色頃刻噤若寒蟬。


    她沒由的意識到自己仿佛是在秦懿承麵前越發的放得開了,以致於忘記了此刻於麵前的秦懿承不止是一個男人,還是寅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如無意外來日就是坐擁天下的皇帝。


    秦懿承由王灼兒此刻的閉口不言覺出了她的心虛,盡管他聽著王灼兒這番話並不覺著順耳,卻是又一次驚愕於王灼兒不同於普通女子的眼界。


    他為王灼兒這般的與眾不同著迷,更一如既往甚至樂此不疲的想要化解她的這份桀驁不馴,卻又是因著她的這番言論心驚以致生出了怯意。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王清兒與睿王有私情?”


    “我承諾過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王灼兒迎合上秦懿承審視的目光,坦然的說出了口,卻又是頃刻間顯著犯慫的埋下了頭。


    “這個任何人也包括本王?”


    秦懿承為王灼兒這句回應生氣了,氣得一貫於她麵前稱謂作的“我”換作了“本王”。他再一想到王灼兒提及王清兒與睿王有私情時的那副算不得事的態度,更為此滔滔不絕的辯駁,神情認真得顯猙獰的質問出聲。


    “依你方才所言,如果你是王清兒,你亦會同她一樣的做法?”


    “人各有誌,怎麽會一樣呢!拋開別的不說,我自是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與他攜手共度一生的。”


    如果說前一刻秦懿承還在生氣,那麽這一刻卻是因著王灼兒這句脫口而出的話心裏樂開了花。


    因為秦懿承很是清楚昔日王灼兒為了不進毓王府不惜自毀名聲,在西境時為了逃跑同樣幹出了挖密道、假死、放火燒府,這諸如此類的事來。她若是真的不喜歡,又怎麽可能與他做夫妻,甚至於如今挺著肚子將為他生兒育女。


    “所以,我就是你為之喜歡並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我可沒這麽說過!”


    秦懿承著見嘴硬的王灼兒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由她的言不由衷聽出了肯定的意思,更是開懷的調戲出聲。


    “可我怎麽聽著夫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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