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寒冬,太陽高懸於正空透著暖意的光束消融起了積得厚厚的皚皚白雪。


    王灼兒等候於毓王府正門之前,披就的狐皮大氅於日光之下更顯雪白。她臉上顯著平和之色,瞅著麵前毓王府的大門適時敞開走出一人來,又添了幾分笑意。


    “太子妃娘娘,毓王殿下和王妃都不在府中,您不妨還是改日再來吧!”


    “毓王和王妃都不在嗎?”


    王灼兒對上毓王府的管家柔和著語氣,顯著不以為意的悠悠出聲。她刻意挑了這冬日裏街市來往人最多的時辰,又故意帶了好些人大張旗鼓的等在毓王府外,可不是為了一句“改日再來”的。


    “側妃娘娘總在府上的吧?我是特意來探望側妃娘娘的!所以毓王和王妃不在府上的話,想來也無傷大雅的!”


    “太子妃容稟,側妃娘娘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我可不就是聽說了側妃娘娘身體不適,特意帶了醫術高明的大夫前來探望的!”


    毓王府管家由王灼兒柔柔的語氣中聽出了不依不饒,又是禮數周到的婉拒道。


    “娘娘有心了!隻是先前已有大夫替我家側妃娘娘診治過說並無大礙,隻需靜心調養即可!”


    “既如此,我亦帶了一些滋補身體的藥材,想要當麵送於她。所以勞煩管家帶我去見你家側妃娘娘!”


    王灼兒話說至此已經顯著不容拒絕的態勢,她略微抬手示意身側的葉子攙扶,徑直略過這個攔於麵前的毓王府管家向前而去。


    “太子妃留步!側妃娘娘當真是不便見客!”


    王灼兒對於又是幾步追上來擋在自己麵前的管家正中下懷,她注意到周遭已有來往行人駐足,相較之前大聲質問起來。


    “你家側妃娘娘究竟是不便見客,還是不敢見客,甚至是不能見客呀?”


    “太子妃,恕小人愚鈍,不明白您的意思!”


    毓王府管家沉著應罷話,卻是頭疼自己麵前這位太子妃是個難纏的主,已然覺出了對方是有找茬意思,心中更多了不安。


    “聽不懂是嗎?那我就直說了!我可是聽說了毓王殿下因著不滿陛下近來冷遇,遷怒於你家側妃娘娘。時時於府中虐待她,將人毆打得遍體鱗傷以致不能見人。你說你家側妃娘娘不便見客,到底是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還是真如傳言的那般遭你家殿下毆打虐待,以致見不了客啊?”


    毓王府管家眼見府門前駐足的來往行人多了起來,因著王灼兒嚷嚷著他家王爺因遭陛下冷遇心有不滿從而虐待側妃多了慌亂。


    要知這虐待側妃是一回事,傳揚出去至多於他家主子聲名有虧。


    然而,這對天子心存憤懣則是一頂大大的帽子,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傳到皇帝的耳中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畢竟這宮中貴妃因授意柳州刺史私采金礦而畏罪自戕,也就不過才兩月前發生的事。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家殿下一貫敬重君父,從未也不敢心存怨懟。至於側妃娘娘的確是因著身體不適不宜見客,斷沒有太子妃娘娘您說的這等事。”


    “那可是怪了!你說你家側妃身體不適,我說帶了大夫可為其診治,你卻又說她身體並無大礙。前言不對後語,一個勁的攔著我不讓見人,不是見不得人,是什麽?真是沒想到,你家毓王殿下心胸度量竟是如此的狹隘,沒本事隻能心裏暗戳戳的怨懟君父,卻是有本事虐待毆打一個全無過錯的柔弱女子。若是他真沒有做過,緣何令你如此百般阻攔於我?給我讓開!”


    王灼兒說著說著語氣又再嚴峻起來,先且不論她這氣勢洶洶的模樣已是令人招架不住,這毓王府的管家又是礙於王灼兒如今大著肚子不再敢攔人。


    因而這管家眼見攔不住人了,趕忙轉身回府欲向本就在府中的秦毓承通報,卻是見得毓王府原緊閉的府門緩緩大開。


    “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怠慢了!”


    王灼兒見得徐徐走出府門來的秦毓承,適時止住了腳步。盡管她心中對於逼死親母的秦毓承無盡鄙夷,卻還是麵上顯著和氣的回以了應盡的禮數。


    “毓王殿下?貴府的管家不是說您不在府上的?”


    “這些個光吃飯不幹事的狗東西,竟連自家主子在不在家都會弄錯,以致令本王險些失禮於貴客。”


    秦毓承說罷一腳將已然匍匐跪於自己跟前的管家踹出了老遠,他對上王灼兒卻又是顯著和善的笑容繼續道。


    “太子妃,莫要見怪!不知今日前來本王府中,是有何要事!”


    “聽聞清兒姐姐身體不適,特來探望!不知毓王殿下可否應允我們姐妹一見!”


    “太子妃言重了,清兒能得太子妃青睞有加,是她的福氣。隻是太子妃來得不巧,她已於今晨去了城外佛寺預備小住些時日!”


    “額,是嗎?”


    “太子妃若是不信,不妨進府用些些王妃備好的熱茶點心,順帶瞧瞧清兒是否真在府中!”


    “如此,就叨擾毓王殿下與王妃嫂嫂了!”


    “太子妃言重了,快請進!”


    秦毓承言笑晏晏的將王灼兒迎進了府中,著人於廳堂之上招呼了茶水點心一陣假意寒暄罷又是帶著王灼兒去到了王清兒的住處。


    “太子妃,清兒確已於今晨去了城外佛寺,如今你可是信了?”


    王灼兒對上秦毓承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不曾感受到零星半點的友善,反倒是覺得笑裏藏刀。她沒有理會秦毓承之言,拉著與自己一道而來的葉子“逛起了”秦毓承所謂的王清兒所住的院子,更是於這寬敞的院中庭院顯著大聲的開口。


    “這就是清兒姐姐的住處了,還真是寬闊雅致,連帶院子種的花都是清兒姐姐喜歡的。如此看來,毓王殿下待清兒姐姐定然很好的。是我誤信流言險些冒犯了殿下,真是對不住……”


    “市井之言有時候確是傳得神乎其神甚至於讓人真假難辨,即便是本王也有誤新傳言的時候!”


    秦毓承的笑容依舊浮於表麵,本就不忿於自己作為堂堂的皇子親王還得賠著笑臉應付王灼兒這個所謂的太子妃,同樣心生厭煩起了趕客的念頭。


    “太子妃,你今日來得著實不巧。不如待過些日子清兒從佛寺回來,本王再親自帶著她登門拜訪如何?”


    秦毓承言語之中送客的意思不要過於明顯,隻是他的話音剛於這空蕩蕩的院子裏落下卻又是從某個緊閉的屋子裏傳出一陣碗碟落地之聲來。


    王灼兒循著動靜瞅想了院子角落裏一個並不起眼的小屋,立即招呼身側的葉子道。


    “如此大的動靜,莫不是有刺客。葉子,你還不去看看!”


    葉子得了王灼兒的吩咐,身手敏捷如她立時趕在了毓王府的護衛之前去到那角落的小屋,不帶猶豫的踹開房門正對上了已是匍匐於地上顯著奄奄一息的王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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