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陽正是登高飲宴之時,寅朝皇宮於上月的中秋宮宴之後,又於重陽節慶設宴皇親貴胄、文武群臣,於皇宮禦花園品酒賞菊。


    九月秋風正是颯爽,於夜中悄無聲息的湧來將禦花園中丹桂馥鬱的芬芳帶入了酒宴之中。


    筵席之上,王灼兒未曾飲得菊花酒的小鬱悶因著外觀精致的重陽糕抵消。她當即動筷送到嘴邊咬得一口,卻是為這過份的甜膩以致難以下咽,不帶猶豫的將這塊精致的糕點又再放回了原處。


    “懿王妃,朕見你於這筵席上所食甚少,可還是因著身孕以致胃口不佳啊?”


    景徽帝的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說完,原還飲宴的一眾人大多將目光投向了筵席之上坐於秦懿承身側,同樣對著自己麵前幾碟菜挑挑揀揀的王灼兒。


    王灼兒因著備受關注下意識的放下了筷子,略微正經了神色迎和上景徽帝和顏悅色的臉頰。她正欲開口回答卻又是見得景徽帝蠕動起了嘴唇。


    “朕聽得民間有俗語謂之酸兒辣女!懿王妃你有孕多時,不知是喜食酸還是好吃辣呀?”


    景徽帝又再言罷,眉稍隨之帶起了笑意,他語氣中所帶有的期待讓宴上一眾人各異的心思更加活泛起來。


    “啟稟父皇,臣媳方才見三弟妹就這重陽糕吃得津津有味,想來好甜食的人是不喜食酸的吧!”


    宴上的周靈玉先於沉默的王灼兒開了口,看似閑話家常的語氣卻是明裏暗裏的都希望著王灼兒生女兒的意思。


    先且不論中秋宮宴上的事剛過不久,再就如今毓王府那四個新入府還不到一月的姬妾,周靈玉哪怕同王灼兒未有交集卻是與之梁子越結越深了。


    王灼兒為此忍不住的想回周靈玉一句“承你貴言”,同樣真心的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個活潑乖巧的女兒。


    奈何,王灼兒這一句“承你貴言”不能說出口,更甚至麵上保持著平靜卻是已經於心裏憂慮起自己這還未出生的孩子。因為就於這一刻,她貌似連期待自己孩子是男是女的權利都已經於無形中被剝奪了。


    “二皇嫂說得不對,小王看三皇嫂平素好吃醋,定是會為父皇添個聰明乖巧的嫡長孫的!”


    秦睿承先前已經就自己送到懿王府的四個姬妾被秦懿承借花獻佛打發去毓王府,著人傳了一波懿王妃無德善妒的閑話了。


    那麽,如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自是將這“吃醋”二字咬得極重,同樣還本著火上澆油的態度,勢必要借“嫡長孫”狠狠地刺激一波近來極力想要新立陳貴妃為後的秦毓承丞相一黨。


    沉默多時的秦懿承自是不會在意周靈玉和秦睿承甚至其他人說了些什麽。隻是他雖不曾從王灼兒麵上的神情看出異樣,卻還是因著觸碰到她微涼的手覺出了不對勁。


    “二皇嫂、五皇弟說笑了,隻要是吾妻灼兒所生之子,吾都會視作掌上明珠愛重之。至於是男是女,全賴於上天恩賜,非我等之言可做決斷的!”


    秦懿承一句話搪塞了周靈玉和秦睿承,同樣也算是對於景徽帝所問的回答。


    隻是酒宴之上,秦毓承恰如其分的為秦睿承所謂的“嫡長孫”給刺激到了。他默不作聲的飲罷一杯菊花酒,卻是眼神示意起自己手下的大臣出來說話。


    那有些年歲的大臣接收到秦毓承的眼神示意,徐徐於坐席上起身轉向因著秦懿承的回應而沉默的景徽帝。


    “陛下,雙九重陽大吉之日,寓為:九九歸一,一元肇始,萬象更新。故臣啟陛下循萬物更始、陰陽和順之理,再立中宮皇後!貴妃陳氏賢良淑德、育有皇子成年,更於後宮代行皇後事多年,懿德昭彰當母儀天下。臣請立陳氏貴妃為…”


    大臣慷慨的陳詞於突然勢猛的秋風中依舊顯著鏗鏘有力,隻是他這話剛說至緊要處卻被一匆忙跑來禦花園的小太監打斷了。


    “啟稟陛下,鄞州刺史王守拙帶著一婦人、老書生,拿了狀紙正於宮門之前喊冤,說…說是要…”


    “王守拙,他是要與朕告禦狀?”


    原本在旁人眼中看不出喜怒的景徽帝頃刻冷峻起了神色,由那顫顫巍巍話都未說全的小太監意識到事情非同一般。


    要知,為了慶賀雙九重陽,秦城於重陽前後共計三日取消了宵禁。如今一州刺史跪於宮門前喊冤,怕是引得整個秦城的百姓都前來駐足圍觀了。


    “他可說了要狀告何人?”


    “啟…啟稟陛下,王大人於宮門前喊冤,說要狀告毓王殿下與柳州刺史陳榮狼狽為奸,私采金礦,草菅人命,更為掩飾其罪行刺殺朝廷大員!”


    小太監話說罷已是整個人匍匐在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原於這重陽宴上的親貴群臣,皆因著這小太監的話再次神色各異。隻是這一眾人中並不包括王灼兒,秦懿承和秦睿承三人。


    因為王灼兒自在柳州救下了韓順娘母女,就猜到鄞州刺史王守拙若是經由順娘的冤情挖出更多不可說的事,定是會帶著人來秦城告禦狀的,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至於秦懿承他自離開柳州就派了人於暗中保護韓順娘一行人,自是無比清楚他們一行的動向。


    再說回秦睿承則是在秦毓承和柳州刺史陳榮勾結私采金礦、殘害人命的基礎之上,給他多添了一條刺殺州刺史的罪行,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鄞州刺史會於何時進帝都秦城告狀呢。


    與此同時,作為被告的秦毓承哪怕事到臨頭,心裏顯著幾分慌亂,麵上卻是一如尋常的平靜。


    “父皇,柳州刺史陳榮雖為母妃陳氏一門親族,但兒臣與之並無往來,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父皇,您定要明察秋毫啊!”


    景徽帝對於秦毓承的叫屈,臉上不曾顯露出零星半點的情緒來。他沉默不過片刻就淡漠著語氣開了口。


    “召鄞州刺史王守拙及有關人等於勤政殿候駕,毓王、懿王、睿王、丞相、禦史大夫、廷尉等隨朕一道去勤政殿,至於其他人都散了吧!”


    景徽帝話說罷飄忽不定的目光又突得定格了王灼兒身上,他依舊是淡漠著口吻卻透出了一股父輩之於子女的關切。


    “夜深了,懿王妃身子重,著顧準送她先行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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