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錦衣華服頭戴高帽,他於這柳州城南的客棧廂房,對著榻上打坐修行的青袍道士顯得畢恭畢敬。


    此男子姓林名韓昇,昨晚他辦完差事在回府途中偶遇了這青袍道士。


    青袍道士斷言他有三長三短惡鬼纏身,不日便要大禍臨頭,更揚言他需得以千兩黃金方能解此厄運。


    林韓昇雖然信鬼神之說,但對一個憑空冒出來的道士幾句斷言,還索要千金並未理會,隻當是個江湖術士遇人行騙。


    隻是這道士略微掐指一算便道出了他的生辰八字、籍貫屬地,更言明他的禍端源起西南。


    林韓昇聽了說法頓時心裏一驚,他幡然醒悟這柳州西南之外便是衡州。當晚他回到府中便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晨起又聽聞府中除人之外的活物家禽一夜死絕。


    他方明了這道士所言的厲害,即刻籌集了千兩黃金來到了對方臨時落腳的客棧。


    “道長,這是千兩黃金,請您大顯神通助我解這厄運!”


    林韓昇說著小心翼翼的將自己所帶的黃金放置在青袍道士麵前的木桌上。他嗅了嗅這木桌上擺放的香爐青煙頓覺神清氣爽,再沒了昨日在府中的混沌麻木。


    他清醒過來也就發現木桌上陳列了筆墨紙硯,一盞清茶置放於他麵前還冒著熱氣,誠然這青袍道士已是斷定了他會前來。


    林韓昇為此更加覺得這青袍道士是有神通的高人,他已在屋中許久都未見得對方出聲不由急出了聲。


    “道長,隻要您能替我除厄解惑,莫說黃金千兩,便是黃金萬兩我也願意拱手相送!”


    “貧道是修行之人,金銀錢帛不過是身外之物!”


    青袍道士聞言緩緩睜眼,他抖了抖自己手持的拂塵,目光定格在了林韓昇的身上,卻是不曾瞧那桌上的千兩黃金分毫。


    “貧道昨夜同你於街市偶遇,見你肩重腳沉、身縛數鬼隻覺晦氣,唯恐避之不及。然則貧道掐指一算,你我前世有緣,今生得遇實為償你前世之恩。這黃金千兩非為貧道消受,隻為解你如今之厄罷了!”


    “是,是!道長,您所言極是!”


    林韓昇見著青袍道士談吐不凡頗具仙風道骨,篤定自己遇上了世外高人。為此,他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顯著無比虔誠。


    “隻是道長,在下要如何方能解此大厄?”


    青袍道士聞言示意林韓昇坐於桌前,指了指桌上的筆墨紙硯、陳泥火漆悠然說道:


    “善惡有頭,因果報應!你且將你此厄的因果陳書懺悔,陳泥印信、按指為章,而後信函密封。貧道將這紙信函敬告上蒼,後以千金作法布施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替你解此大厄。此事之後,你需得切記:諸事存善、惡事不為,方能保一世平安!”


    “是,在下定當銘記於心!”


    林韓昇說著趕忙提筆陳書,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將信封火漆密封恭敬的放於青袍道士麵前。


    “道長,在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所書信函封好了!”


    打坐片刻的青袍道士聞言抬眼隻瞥了瞥那放置於桌案正中的信函。他不時起身從袖中掏出了一紙黃符,嘴裏更是念念有詞。


    “存符化無量天尊,遍詣獄中,一切罪魂,俱蒙原赦。”


    青袍道人話罷手中的黃符自行燃燒化作了灰燼,他卻是臉色驟變看向林韓昇疾言厲色道。


    “心懷鬼胎,冥頑不靈!你編纂些無關小事便是騙過了貧道,騙過了自己,卻騙不過這諸天神明。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還是回去備好棺木待你那亡魂困於水深火熱的妻兒索命償冤吧!”


    林韓昇原本心存僥幸寫了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密封於信函,然而這道士從未碰過那信函卻是道出了個中玄機。


    他聽著青袍道士說自己妻兒的亡魂困於水深火熱頃刻嚇得脊背發涼,頓時跪拜在地,扯著這道士的衣袍儼然是抓住了活命的法門。


    “道長,是我的錯!我不該騙您,求求您,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貧道道行淺薄隻得盡力而為,殊不知能救你脫大厄的隻有你自己!貧道已將方法告知於你,解厄與否就介乎於你的悔改之心了!”


    “明白了,在下明白了!”


    林韓昇聞言即刻起身落坐,又重新提筆蘸墨。這又過了一陣功夫,他在自己重新寫完的信紙落款處按了手印、蓋上信章,又重新火漆密封方將這紙信函交托到了青袍道士手中。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青衣道士原本冷峻的神色較之前緩和了許多,他接過林韓昇的信函即刻作法,最後更將林韓昇的信件燒作灰燼收於香爐之中,又看向林韓昇道。


    ”你走吧,貧道即刻要去尋一處集天地日月精華於一處的風水寶地設壇做法四十九日。這四十九日你亦需得持素齋戒、誠心悔過,更不可將此事告知旁人。否則前功盡棄,惡果自食!”


    “在下一定謹記道長的教誨,誠心悔過!道長相救之恩,林某沒齒難忘,告辭了!”


    林韓昇說著臉上的驚恐還未褪盡,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門。


    一直躲於房中房梁之上的葉子聽著門外再無動靜方才一躍而下。


    “姑娘,這是您要的信函!”


    青袍道士說著從自己衣袖中又掏出了一紙信函遞給了葉子,至於先前他當著林韓昇麵燒的不過是用小把戲替換的一紙空信封!


    “很好!拿著這些錢離開柳州,去別處安身立命吧!”


    葉子給了青袍道士一千兩銀票,便將信函收進了袖中。她不由得打心底的佩服王灼兒這出巧妙的安排,借鬼神之說便引得林韓昇將所做的惡事不打自招。


    “多謝姑娘!您這招當真是巧妙,躲於房梁之上將那人所寫看得明明白白。小人不動那信函分毫,隻需瞧瞧您的手勢便知那人所書真假。這可比那些沾酒看信函的讀心術高明,小人今日可算是見識了!”


    青袍道士收了錢自是臉都笑開了花,他沒想到當了半輩子窮書生,今日這麽裝神弄鬼一回就能得一千兩銀票。


    “你該知道這個人是柳州刺史的跟前的紅人,他方才所書的就是自己與柳州刺史所做的種種惡行!你若是想活命,今日之事最好一輩子爛在肚子裏!”


    青袍道士見著葉子一臉肅殺之意,再聯係她身手不凡也知是個不好惹的主。他趕忙識趣的將銀票收進了自己懷中,很是惜命的說道。


    “小人明白,小人即刻回家收拾行李,有生之年絕不再踏入柳州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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