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病看著興高采烈的太子,諷刺地看了眼太子,“你高興就好!”


    說完了之後,文去病也不再理會太子直接往前走去。


    可是太子此時已經沒有什麽煩惱了,也不想再去文帝的書房了,所以他神態輕鬆地跟在了文去病身後。


    “子安,還是你有辦法,父皇今日發火,孤都以為文修君必死無疑了!”太子有些興奮地說道。


    文去病不想要理會太子,自顧自地繼續向前走。


    可是文去病的態度,絲毫沒有讓太子放棄自己的分享欲。


    “要孤說,這件事最倒黴的就是王淳了,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因為文修君想要給小乾安王謀些錢財,偽造了他的印信,就害得他丟了官!”太子有些感慨。


    聽見太子這樣說,文去病一下子頓住了腳。


    太子剛開始還沒有注意文去病停住的腳步,繼續往前走,直到自己又走兩步,見文去病沒有跟上了,這才停住了腳步。“子安你怎麽了!”


    “你真的覺得這件事裏最無辜的是王淳嗎?”文去病語氣飄忽地問道。


    太子一時間沒有聽清楚,“子安你說什麽?”


    文去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又鄭重其事地問了一句,“兄長,你真的覺得王淳無辜嗎?”


    太子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不安,“子安,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文去病的笑容古怪地看向太子,“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王淳這車騎將軍的位置是怎麽來的,你心中不清楚嗎?你怎麽會覺得他無辜,若他無辜,這次被王隆帶著出去剿匪,死在匪徒手中的將士又怎麽算!”


    文去病的問題問得太子一愣,旋即又笑著說道:“子安你這是什麽話呀!這些將士的死誰都不想見到,戰場上刀劍無眼,父皇也已經命人多多撫恤了!”


    “多多撫恤!”文去病冷笑一聲,“你覺得多多撫恤就行了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領軍的王隆,和偽造了軍令的文修君,這些人原本可能是不用死的!就因為他們,這些無辜的將士才窩囊地死在了匪寇手中!”


    太子被文去病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依舊強硬地為王淳做著狡辯,“可是就像子安你說的,這領軍的是王隆,偽造軍令的是文修君,和王淳沒有關係呀!”


    “沒關係”,文去病真是被太子給弄得無語了,“這話你是怎麽說得出口的呀!王隆難道不是王淳的兒子,他守軍的位置難道不是王淳求來的?文修君難道不是王淳的新婦,她這般驕縱,還敢私拿軍印,偽造軍令,難道不是他慣出來的!一個兒子,一個新婦,你是哪裏來的臉說王淳與此事無關的!”


    頓時太子被文去病噎得說不出話來,可是他還是喃喃自語般地說道:“可是這也沒有到要貶為庶人的地步吧!”


    聽見太子這樣是,文去病不由得笑了起來,“是呀,本來是沒有到貶為庶人的地步的,不是你這太子非要保住王淳的官位嘛,要是王淳能像我說得那樣,早早地辭官。就算這次事情暴露,小越侯多半也不會落井下石,父皇念在他有自知之明的份上也不會深究,要是他能夠將文修君的罪行也在求辭官的時候寫明,父皇也不會震怒到要殺人的地步,所以說···”


    文去病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一字一句地慢慢將話說了出來,“所以說,王淳一家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你這太子做的孽!”


    說完文去病也不再看太子的表情,轉身朝著永樂宮的方向走去。


    “孤錯了,是孤錯了嗎?”太子被文去病的話說得有些怔住了,半晌兒才無意識地開始自問起來。


    皇宮外,王家,此刻即將被處死的文修君獨自待在一個荒涼的院子裏,這個院子是之前文去病來過王家後,王淳就將文修君遷入了這裏。


    就在文修君有些頹然地坐在屋子裏時,屋子的門開了,進來的人是額頭還有些紅腫的王玲。


    看著進來後跪在自己麵前眼眶紅紅的王玲,文修君有氣無力開口,“你來做什麽?自幼你跟你阿父最為親厚,今日來這是要來給我哭喪嗎?”


    王玲的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宮中雖然傳出了赦免死罪的旨意,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帶著哭腔,“女兒是阿母十月懷胎生的,女兒怎能不來相送!況且,女兒有兩句話想問問阿母!”


    說著王玲就抬起頭看向了文修君,此刻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眼神中滿是希冀,“阿母可是受了小舅父的欺騙,被他們利用而不自知!擅調軍隊,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


    文修君就像是絲毫沒有看見王玲頭上的傷,和眼中的希冀一般,語氣依舊平淡,“什麽欺騙,他們是我們乾安王族的根,沒有乾安王族,哪來你這個孽障!”


    聽見文修君這樣說,王玲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她低下了頭,“阿母,我聽說外祖父還在時,小舅父根本就沒有把你看在眼裏!平日裏對你多有輕慢,你又何必為了他自毀前程!”


    “這不僅僅為了你小舅父,這是為了我們乾安王族的聲名!”文修君似乎是向王玲解釋,但又似乎是在安撫自己。“他日你也可以用乾安王族來當靠山。”


    “什麽靠山不靠山!”王玲怒了,“便是外祖父還在時,你都沒有沾上乾安王府的光!何況我個外孫女!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王玲的話似乎是觸動了文修君,從王玲進來就一直無力靠在桌案上的文修君緩緩起身,走向了王玲,王玲看著文修君走了過來,語氣哽咽地又喊了一聲“阿母!”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文修君走近王玲後,沒有應答,反而是直接甩了王玲一耳光,將王玲扇倒在地。


    “啊!”王玲也沒有想到文修君會打自己,她有些不敢相信,當場愣在了原地。


    文修君看著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王玲,眼中滿是失望,“你這個沒有心氣的孽障!果然是你蠢才父親的種!”


    王玲摸自己臉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呆呆地點了點頭,“好!”她眼中含著熱淚地轉頭看向文修君,“那我再問問阿母,一旦事發,阿父和阿兄都要受到牽連,你絲毫不顧及我們這些孩兒嗎?”


    “為了我們乾安王族的大業,我”文修君似乎是沒有力氣說話了一般,頓了一頓,“也顧不了這麽多人了!”


    王玲聽完文修君的話,有些絕望地站起身,走向門口,在打開門時又轉過身看向文修君語氣中平靜中帶著些許報複,“阿母,你可知舅父修書聖上,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你頭上,他說既不知道鑄幣一事,也從未有過調動軍隊之舉。隻是因為封地貧瘠,他才央告阿母索要些財帛,隻是想要他的姬妾兒女們過得寬裕些,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張!”


    “你可知!聖上本是要取你性命,最後是看在皇後和皓安郡王的麵子上才將你改為幽禁!你日日怨毒詛咒之人最終救了你,你拚卻性命想要保護的人,卻恨不得你現在就去死!”王玲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自己的阿母。


    文修君聽著王玲的這些話,最開始有一些發怔,但當她一步步逼退王玲後,她突然開口如解釋小乾安的做法一般,又如安慰自己般開始念叨,“小舅父他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顧全大局!”


    王玲看著麵前被看守擋住,狀若瘋癲的母親,突然笑了,“到了壽春以後,我會日日拜求上蒼,保佑聖上和皇後萬壽無疆,安康無憂!至於你,便守著你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在這屋裏過一輩子吧!”


    文修君像是被王玲的話抽去了力氣一般,被人推倒在地也不自知。


    幾日後,王玲坐在了前往壽春的馬車上,之前她覺得自己要去壽春十分委屈,可是現在她倒覺得自己去了壽春也好,畢竟自己家現在已經是全都城的笑柄了!自己若不嫁去壽春,也在都城待不下了!


    就在王玲有些哀怨地想著自己未來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王玲有些不解,“怎麽了?”


    “女公子,前麵皓安郡王的婢女擋住了咱們的路!”馬車外的一個老媼低聲地回複。


    聽見是文去病的婢女擋了自己的路,王玲更加不解了。


    就在此時,阿麥上前了兩步,衝著馬車行了一禮,“王娘子,我家郡王在一旁的涼亭等你!還請王娘子下車一敘!”


    王玲聽到是文去病有請,也不再自怨自艾,深吸一口氣就下了馬車,跟在阿麥身後走向了文去病所在的涼亭。


    涼亭裏,文去病手中拿著一本書慢慢地翻閱著,身邊有一個燃燒著炭火的水壺正咕嘟咕嘟地燒著熱水。


    “王玲見過郡王殿下!”王玲恭敬地衝著文去病行了一禮。


    文去病聽見王玲的話,伸手從一旁拿過一個書簽放在了自己正在閱讀的書頁上,合上後遞給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阿粟。然後衝著王玲笑了笑,“坐下吧!”


    王玲恭敬地又行了一禮,緩緩坐在了文去病對麵。


    文去病倒了一杯水,將杯子推給了王玲,“喝點熱水吧!”


    王玲不知道文去病為什麽會在這裏等自己,但明確的知道文去病不是來為難自己的,畢竟現在自己什麽都沒有了,文去病要為難自己根本不需要這樣做。


    她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然後將杯子又放在了桌子上,“郡王,我還沒謝過您救我阿母一命的事,謝謝您!”


    文去病卻搖了搖頭,“你先不要急著謝我,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救下你母親!”


    聽到文去病的話,王玲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語氣平淡,“可是至少她這次不用死了!日後她死不死我離得太遠,怕是也管不到了!”


    “這樣聽來,你是想開了!”文去病抬眼看了看王玲還未完全好透的額頭,不知道這文修君到底說了什麽,竟然讓她的親生女兒都對她的生死毫不在意了。


    王玲看著文去病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不由得想要伸手去摸,這是那日她跪求文去病時留下來的,此刻隻覺得諷刺意味極重。


    但王玲的終究是沒有摸到自己的額頭就收了回來,她笑了笑看向文去病,“殿下今日不是單純隻想請我喝一杯茶水吧!”


    文去病見王玲恢複過來也不廢話,示意身邊的阿麥將東西拿過來。


    阿麥將之前放在一旁的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放在了文去病的麵前,文去病也不打開就這樣直接推到了王玲麵前。


    王玲順手打開的盒子,隻見盒子裏放著幾本書,再無其他東西,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文去病,“郡王這是何意?”


    “既然你說謝我,那就幫本王一個忙吧!”文去病笑著看向王玲。“這裏麵的書有我名下試驗田這些年記錄總結的植物病蟲害的防治方法,還有前段時間才整理好的醫典,還有一些農具水利方麵的書。”


    王玲聽著文去病的話,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殿下,這些···”


    文去病阻止了王玲想要繼續說的話,她知道王玲想要說什麽,在這個知識壟斷的時代,這些書有時候就是一個家族立足的根本,可文去病就這樣給了她。


    “王玲,本王說了是幫本王一個忙!你既然要嫁去壽春,壽春又是你舅父小乾安王的封地,本王希望你將這些書中的知識運用到壽春去!而不是將書放在你的書架上吃灰!還有那些,那些都是我這些年培養的一些種子,也希望你在壽春試這種一種,將種植的結果告知於我!”文去病說著還指了指一旁的堆滿糧食和各色種子的馬車。


    王玲突然眼中有了淚水,她站起身,先是向文去病行了一禮,然後用力地點了點自己的頭,“郡王請放心,到了壽春,我一定好好地將這些東西都弄起來,不辜負郡王對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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