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了一小會兒,文帝就從宮牆上下去了,雖然萬鬆柏將人給帶了回來,勉強保住了朝廷的顏麵。


    但是這件丟人的事情終歸是發生了,文帝是越想越生氣呀!特別是這幾日,太子還在旁敲側擊地想要保住王淳的將軍之位,他還有些動搖,想要給太子一個麵子。


    現在看來,給太子麵子,那誰給這朝廷一個麵子呀!王淳那個沒用的家夥,養出這樣丟人現眼的兒子,還是回家吃自己去吧!自己沒讓他全家流放就已經是給太子麵子了!


    翌日,朝會。


    萬鬆柏穿著一身鎧甲興衝衝地走進朝堂,這已經是慣例了,出征的將軍,征戰歸來的第一次朝會是為了述職,所以都會穿著鎧甲上朝以示自己的身份。


    “臣萬鬆柏,參見陛下!”萬鬆柏單膝跪地拱手衝著文帝行禮!


    此時文帝已經將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了,看著單膝跪地穿著鎧甲的將軍,【這才應該是我文氏的大將呀!】文帝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萬愛卿,快快請起入座!”文帝滿臉笑意地看向萬鬆柏,伸手示意萬鬆柏入座。


    萬鬆柏並不推辭,“謝陛下!”然後就回到了自己慣常的位置上坐下。


    “沒想到呀!萬愛卿如此迅速地凱旋,朕!”看著萬鬆柏的身影,文帝不由得感歎,“甚是欣慰!”


    萬鬆柏卻站起來,毫不在意地說道:“陛下那群宵小匪類不值一提!臣便是隻用一隻小指就可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將小將軍王隆救回來!他現在就在臣軍中!”


    “萬將軍慎言!王隆已經不是什麽將軍了!”左禦史沒好氣地提醒著萬鬆柏。


    萬鬆柏聽到左禦史的話,並沒有在意他話裏的不懷好意,衝著皇位上拱了拱手,“請陛下恕罪,是臣一時失言!”


    這種小事,在這樣高興的時刻,文帝是不會在意的,甚至他還有些嫌棄左禦史多這一嘴,打斷了萬鬆柏的發言。


    文帝冷冷地看了左禦史一眼,然後又掛起笑容看向萬鬆柏,“無妨!萬愛卿繼續說!”


    左禦史被文帝看得一愣,瞬間低下頭,他確實看不慣萬鬆柏一副打了勝仗多了不起的樣子,可是他不傻,什麽時候該閉嘴,他比誰都清楚。


    “謝陛下!”萬鬆柏先是謝過了文帝的大度,然後又繼續說著自己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隻是那王隆說他之所以擅離職守,是因為接到其父王淳的軍令!”


    萬鬆柏說完這句話,大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王隆是一個小將軍,手下的軍士不過千餘人,而王淳則不同,要是王隆是接到王淳的軍令出兵的,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陛下,王淳父子罔顧軍令,理應嚴懲!”這世界上向來是不缺少落井下石之人的,而小越侯無疑就是在王淳父子落井後還想要丟幾塊大石的人!


    聽著小越侯的話,大殿之上又是一陣沉默,畢竟這個時代還是講究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王淳父子都雙雙被擼去了職位,小越侯還不依不饒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文帝此時也是沉默的,王淳之前的意思是他根本不知道王隆出兵的事情,所以在王淳主動退讓之後,他也就想著算了,畢竟王淳也算是宣後的親戚,是太子的母族,弄得太難看不好!可是現在看來,這王淳似乎並不老實呀!


    “父皇此事蹊蹺!還需再查清楚!”太子看著一片寂靜的大殿,有些焦急地出聲,王淳一直是他倚仗的大臣之一,這些日子他還在積極地想要父皇收回王淳免職的想法。要是事情真的如萬鬆柏說得那樣,王淳不要說官複原職了!就連小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此時廷尉府的主事大臣突然開口,“陛下!此事可交由我們廷尉府來查辦!老臣雖年事已高,但新得一才俊!”


    接著他就向自己身後之人示意,“善見,來,見過陛下!”


    原來此人正是都城中人人傳頌的善見公子——袁善見。


    袁善見起身出列,然後在文帝正對麵前跪下行禮,“廷尉府侍郎袁慎,叩見陛下!”


    文帝看著麵前叩首的年輕人,有些蹙眉,之前他發過兩次征召給這個年輕人,他都拒絕了,文帝還以為這個袁慎是個不想入仕的世家子,怎麽現在跑到廷尉府當起了侍郎了!


    “朕記得你!皇甫大儒的閉門弟子,他致仕時還曾向朕舉薦過你呢!誇你呀,是當世的奇才!”雖然不知道這個袁慎現在怎麽想進入了朝堂,文帝依舊是歡迎的。


    雖然文帝這話說得隨意,但是袁善見並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懂,自高自傲的“才子”,隻見他又衝文帝行了一禮,“臣愧不敢當,善見不才,無功無德,願為陛下效犬馬!”


    袁善見此話說到的漂亮即妥善地接受了文帝的誇獎,又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好!”文帝聽見袁善見的話也是十分開心,“那王隆之案就···”


    “陛下!”文帝正想將此事交給廷尉府查辦,淩不疑就出言打斷了文帝的話。“自王隆出事後,臣便開始調查王家父子,昨夜萬將軍凱旋,臣連夜排查了王隆的來往信件。現已查清這軍令,乃王淳之妻文修君仿造王淳所寫!印章也係仿造!這一切皆因文修君急需錢財貼補給遠在壽春的小乾安王,才令王隆鋌而走險。”


    接著淩不疑將手邊的一個信封舉了起來,“此乃證據!還請陛下檢閱!”


    當淩不疑說出此事是文修君所為的時候,文帝最初的反應是慶幸,畢竟建國不過十餘年,要是如王淳這般和文氏沾親帶故的大將都想要反叛,無疑是在說文氏朝堂不穩。


    接下來文帝就徹底黑臉了,之前文帝在文去病的引導下關了文修君的禁閉,他還以為文修君經過此事會收斂一下,可是現在看來文修君不僅沒有反省自身,還變本加厲了!


    文帝冷著臉接過侍從拿過來的信封,隨意地將裏麵的信紙抽出來展開,可是隻看了兩眼,他就將信紙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麵前的桌案上。


    “豈有此理!”文帝語氣中充滿了殺意,“這個文修君竟然慫恿小乾安王鑄幣!朕,是念及老乾安王的功績,才隻是罰她禁足而已!她可倒好,弄出這麽多的是非出來!”


    文帝長出一口氣,“好啊!既然她求得一死,朕便成全她!傳令,從即日起,收押文修君!革去她的封號,賜白綾!”


    文帝的話一出口,太子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陛下!文修君畢竟身居內宅,不懂軍情利害,但王淳放任妻兒糊塗行事,此番作為不當再居朝中!既然王淳有心辭官治家,還請陛下早作決斷!”淩不疑冷聲開口。


    這王淳早就該回家吃自己了,可是就因為太子的求情,到現在文帝也沒有明旨讓其卸任。


    “子晟,這王將軍隻是一時失察。”太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今天這些朝臣所言之事的利害關係,聽見淩不疑一心要讓王淳離開朝堂不由得出言為其辯駁。


    “不能治家者何以治軍,這軍印藏枕頭底下,估摸著王將軍都守不住!也不知道他這般糊塗,將來又能如何守住城池!守住家國。”太子的話音剛落下,袁善見就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袁善見的話說完,三皇子便充滿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不錯!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鮮不及矣呀!父皇,兒臣認為應當嚴懲王淳父子!”


    文帝點了點頭,“王淳德不配位,那就不能再做這個車騎將軍了!既然他之前也說要辭官治家,好吧!從即日起革去王淳父子的官位!收沒家產,貶為庶人!”


    文帝的話音落下,眾人皆不說話了,可是此時左禦史想了想卻站了出來,“陛下,文修君肆無忌憚,王淳又如此放任不管!依據臣看來,外戚犯事多是有人監督不力!”


    左禦史這一句話說得眾人都不言語了,雖然這句話明顯是指向太子的,一般情況下,小越侯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但小越侯是這個朝中在座的最大的外戚,所以他也不好言語。


    可是小越侯不好言語,不代表文帝也不好說,文帝麵色冷淡,看向太子,“太子,此事你怎麽說呀!”


    太子有些緊張地環視了在場之人,發現除了他之外所有人似乎都認可這個說法,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認同王淳一家的錯,說明自己日後會嚴加監督。可是一想到王淳年紀輕輕便要致仕,而文修君更是要被處死他就有些不忍心。


    於是太子拱手行禮,吞吞吐吐地開口,“王淳對一切都不知情,文修君她,她隻是護弟心切罷了!”


    文帝簡直是沒眼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提示得如此明確了,為何太子還是一意孤行,“行了!此事不用再議!散了吧!”


    “是!”眾人聽見文帝的指示,紛紛行禮,然後緩緩地走出了崇德殿。


    崇德殿外,樓太傅有些諷刺地朝著洋洋得意地說道:“萬將軍,你是大有作為呀!此番將文修君母子的罪行昭告天下,怕不是宣氏全族也要感你的忠勇!”


    萬鬆柏根本不理樓太傅的嘲諷,“樓太傅言重了,區區武將一個的我,聖上讓我打何處我便打向何處,其他事與我無關!混口飯吃!”


    “混口飯吃!”說完萬鬆柏就大搖大擺地走遠。


    看著離開的王鬆柏,樓太傅的眼神明滅,心中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儲君在位,樓太傅大可不必擔憂!”小越侯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有幾分好笑,他暗戳戳地諷刺,“倒是我們越氏,仰人鼻息,活得艱難呀!”


    說完小越侯也不聽樓太傅的回答就徑直離開了,獨留樓太傅一人在冷風中跳腳。


    長秋宮中,文去病坐在宣後對麵手中拿著一顆棋子慢慢地摩挲著。


    就在此時長秋宮外傳來一陣嘈雜,讓宣後不由得轉頭看了過去,“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這麽吵?”


    文去病也注意到了外麵的聲音,隻是她聽得不太真切,看見宣後好奇,她將手中的棋子隨手扔在了棋盤上,站起來向宣後行禮後說道:“母後我先去看了看是誰在門口吵鬧!”


    說完文去病就快步走了出去,宣後見文去病出去了,也就不再關注門外的情況,她轉過頭看向了剛才的棋盤,不由得發笑,“這個子安!”


    隻見剛才還黑白分明的棋盤,現在已經早已亂成了一團。


    “皇後,皇後!”王玲跪在長秋宮外不遠處不住地哭喊著。


    “王娘子,老身已經給你說了多少遍了,皇後正在休養,你在長秋宮外吵吵鬧鬧是安心不想讓皇後好好休養嗎!”翟媼沒好氣地看著眼前跪著哭喊的王玲。


    另一邊站著的駱濟通看著哭喊的王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快,但很快有變成了憂愁和焦慮,“王娘子!如若告知中黃門來拖你出去,豈不難堪?”


    “你們這些下作之人,往日一個個卑躬屈膝,如今看我家遭難,便要踩我一腳!”王玲語氣中滿是怨恨,看著勸著她的翟媼和駱濟通,“好一群見風使舵的勢利小人!”


    文去病就是這個時候從長秋宮中走出來,走到王玲的身前,“我母後乃是後宮之主,長秋宮的人還需要奉承誰!”文去病看向王玲有些不屑地開口。“我平日裏在長秋宮也不敢耍什麽威風,你到時跋扈得很呀!”


    王玲見文去病出來,不住地磕頭,“郡王,郡王!求你,求求你,讓我見一見皇後!”


    “王玲,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文去病長出了一口氣,“你今天來的原因我知道,可是這件事文修君和王淳兩人錯得太過了,我也救不了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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