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夫人的壽宴熱熱鬧鬧的開始了,萬將軍作為隨縣大族萬家現在的掌門人,又是文帝手下出名的將軍,正處於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同時萬將軍升官,萬家喬遷,萬老夫人壽辰,三重情況疊加,更讓萬家的宴會顯得格外隆重。


    文去病在一個不早不晚的時間坐著馬車來的了萬家,阿麥將手中的請柬遞給門口接待的侍從,“皓安郡王前來為萬老夫人賀壽。”


    接過請柬的侍從先是悄悄遞了個眼神給身後的小廝,然後躬身行禮,“貴客裏麵請。”


    阿麥走回文去病身後,隨著文去病的腳步走進萬府。萬家本來就是豪族,加上這些年萬將軍南征北戰繳獲不少,萬府的裝潢,布置都比文去病的皓安郡王府好的多,可以算的上五步一色,十步一景。


    文去病還未走到正堂,萬將軍就帶著夫人一起迎了出來,遠遠的便向文去病行禮,“皓安郡王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請郡王恕下官未能遠迎。”


    “本王久聞萬老夫人大名,但一直無緣相見,此次萬老夫人壽宴,也是給了本王一個機會能夠與萬老夫人相識的機會,所以本王一聽萬府設宴就迫不及待的來了,還希望沒有擾了萬府的好事呀!”文去病笑著回道。


    萬將軍滿臉堆笑,伸手示意文去病等人前往正堂,“不會,不會家母得知殿下前來,也是十分歡喜的。堂上賓客眾多,不好丟下,不然她也是想來迎接郡王的!殿下請!”


    文去病笑著走向正堂,正堂上原本坐在上位的萬老夫人已經站起來了,見文去病進來,便帶著眾人一起向文去病行禮,“皓安郡王安!”


    文去病笑著示意眾人不必多禮,然後又向著萬老夫人行了半禮,“萬老夫人壽安,願老夫人鶴瘦鬆青,精神與秋月爭明。德行文章,素馳日下聲名。(宋.李清照)”


    一番話說的萬老夫人眉開眼笑,文去病也笑著走到了萬老夫人身邊坐下,文去病來萬府雖然是淩不疑的提醒,但是說崇拜萬老夫人卻不是借口。


    能撐起一個家的人有很多,但是如同萬老夫人這般從普通農家,成為一個世家豪族的女君,在自己夫君去世候還能靠著狠決逼退吸血的族人,培養出能在戰亂時能站住腳的孩子,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事。要知道萬老夫人為了能保住家業是硬生生割了一隻耳朵下來的,若作為獨子萬將軍有什麽不測,她努力保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意義。


    文去病笑著和萬老夫人祝酒,眼神不經意的掃到在一群武將中談笑風生的萬將軍。有些好奇的問萬老夫人,“老夫人恕晚輩冒昧,萬家是隨縣大族,家業應當不少···”


    “殿下不會是問為何老身一個普通農女能嫁入萬家這樣無聊的問題吧!”萬老夫人笑意盈盈的看著文去病。


    文去病將酒碗放在桌上,搖了搖頭,“當然不是,老夫人是巾幗豪傑,怎可以出身論長短,若說起來萬將軍的父親也是個能人。人們常說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世間有能有才的女娘何其多,但能如萬將軍父親慧眼識珠的可不多!”


    萬老夫人笑得更開懷了,“殿下繆讚了,老身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內宅婦人,當不得殿下如此誇讚!”


    “其實老夫人,晚輩好奇的是您是出於什麽心態讓萬將軍參軍的,刀劍無眼,若萬將軍在戰場上出了什麽事,老夫人您···”文去病沒有說出來,隻是看了眼萬老夫人隻剩下一隻的耳朵。


    萬老夫人瞬間就明白的,她依舊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己僅剩的那隻耳朵上掛著的耳飾,“常聞郡王殿下好讀書,殿下應當知道《觸龍說趙太後》。”


    “老夫人是想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嗎?”文去病看著萬老夫人的眼睛,“老夫人想過若萬將軍若遭遇不測,您該如何自處嗎?難道這就是當父母的心嗎,隻為了孩子不為自己。”


    萬老夫人低下頭,拿起酒具,舀起了一勺米酒倒在文去病和自己麵前的酒碗中,“別人老身不知道,但老身如此做是為了自己。”


    難道萬老夫人也是那種為了自己過的好所以逼著孩子上進的父母嗎?文去病有些驚訝,首先萬家是大族應當不缺錢財,其次在她看來萬老夫人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應該不至於如此做。


    萬老夫人也沒有讓文去病的驚訝持續太久,端起酒碗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殿下也許覺得驚訝,但這確實是老身讓鬆柏舉兵的原因。鬆柏的阿父是個好人,他不嫌棄我的出身,也不覺得我粗鄙,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還願意以正妻之禮,三媒六聘來娶我,為了這份情誼我得好好對他,對他的家,對他的孩子。


    讓鬆柏舉兵一方麵是因為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我自己能夠心安,我不能為了自己日子過的舒服,就將鬆柏圈在身邊,若是日後我去了他不能將萬家擔起來,到了泰山府君哪裏我也無顏再見他的阿父了!”


    “老夫人是個君子,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夠請到老夫人為學院的學子講學!”文去病笑著說,她真的覺得萬老夫人的精神值得許多人學習。


    萬老夫人也開始笑,“若殿下覺得合適,老身也是願意效勞的,就是覺得老身一內宅夫人,沒什麽好教授學子的。”


    “老夫人自謙了!”文去病端起酒碗,向萬老夫人敬酒,“就說老夫人這心態就值得子安學上許久!”


    萬老夫人回敬,“殿下的誇讚,老身真的是愧不敢當,殿下若是有合適的機會,隻管招呼老身一聲便可!”


    “多謝!”文去病笑了笑,“聽說府上休憩花費許久,不知道我可否有幸在府中遊覽一番。”


    這話說出來意思就是結束話題,萬老夫人當然沒有意見,“今日府中賓客眾多,恕老身招待不周,殿下請隨意。”


    文去病站起身和周圍的人點頭示意,離開了正堂。


    萬府後院,萬萋萋正驚訝的看著一群女娘,“喲,你們不會專程來我家看郎君的吧!”


    一群女娘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萬萋萋不可思議的看了一圈,“你們行行好!今日是我大母壽辰!你們能不能收斂一些!”


    “聽萬將軍說,要領今日來的兒郎們去演武場耍耍,我隻不過想去看看熱鬧!”王玲語氣輕快的說道,要不是為了看看這些年輕的郎君,誰會願意在這種花都沒開的時候參加宴會呀!“這是你家,我們不好亂闖才來問你的!”


    萬萋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裝作疑惑,“這新家吧,我也搬來不就,要說這演武場在哪?”她抬起頭,又拉拉裙擺,裝作到處尋找的樣子,“在哪?在哪呢?”


    看著萬萋萋裝模作樣,周圍的女娘都不由的捂嘴偷笑,就這樣萬萋萋還故意問王玲,“在哪呢?”


    程少商看見萬萋萋來了,主動打招呼,“萋萋阿姊!”


    萬萋萋聽見程少商喊自己,轉頭看向程少商,“妹妹來了!”說著就走近程少商。


    程少商此時已經做好了自己想要做的安排,害怕一會兒的事將萬萋萋拉下水,拉起萬萋萋就準備離開。


    “程少商,你著急走,該不會是怕遇見十一郎吧!”樓縭突然開口,“也是,當日你吹牛被逮個正著,真是丟人現眼!”樓縭說完笑著得意的看了眼王玲。


    樓縭的話說完,程少商還沒什麽反應,萬萋萋就先忍不住了,想要去跟樓縭理論一番,程少商卻一把拉住了她。


    “阿縭!”正在樓縭得意洋洋的時候,樓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今日萬家宴會屬於大宴,家中長輩眾多,所以也就沒有特意男女分開,但畢竟男女有別,大家也會注意分寸,所以男女並不在一起玩樂。


    樓垚前來雖然不失禮,但是也出乎了樓縭的意料,剛才她說的話其實是不合時宜的,樓垚一來她就有些害怕的往王玲身後藏。


    “你在此做甚?”樓垚語氣嚴肅的問著樓縭,眼神卻不經意的看向了站著的身著紅衣的程少商。


    “坐會,坐會!”萬萋萋才來,剛才被程少商拉著走時,她就有些不想走,被樓縭一擠兌就更不想走了,現在看著有熱鬧就主動拉著程少商坐了下來。


    “伯母跟我說,讓我照看你行事”,樓垚收回看向程少商的眼神,轉回頭看向樓縭,“你跟著我便是了!不要在此地非議他人!”說完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看向程少商。


    “樓垚,你竟有工夫來管阿縭”,看著樓縭躲在自己身後,王玲自覺的挺身而出,“聽聞昭君妹妹與樓家在商議退親之事了!天曉得你是如何不堪!如何顢頇無能!昭君妹妹才如此迫不及待與你退親的,要是我早沒臉見人啦!”她說著還看了眼樓縭。


    樓縭此時覺得自己分外的尷尬,第一樓垚畢竟是自己的堂兄,對自己也很好,第二昭君阿姊和樓家退親丟人的可不止樓垚,是整個樓家!


    樓垚想要爭辯,但就說了一個“你”字就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萋萋阿姊,男女之間議親,成與不成便都是常事,王家娘子如此說何昭君,說她因為退親無臉見人,被何昭君聽了去這事可不得大了!”程少商像是在和萬萋萋閑聊,聲音大的卻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我說的又不是何昭君!”王玲反駁道。


    樓垚看著程少商道謝:“多謝程娘子仗義執言!”


    “好你個樓垚!竟與她一唱一和!”王玲被程少商堵回來,有些羞惱,“難怪昭君妹妹要與你退掉婚約!我看呀,也就這粗鄙無文的程家丫頭配你!”


    “都別吵了!”


    “粗鄙無文!王玲你說誰呢?”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說別吵了的是裕昌郡主,問王玲的則是剛剛走到此處的文去病。


    聲音傳來,眾人轉頭看見是文去病後,紛紛起身行禮。


    “都坐下吧!”文去病掃視了一圈站在此處的女娘,然後看向王玲,“王玲,我問你呢!你說誰呢?”


    王玲有些喃喃,但依舊不認輸的嘟囔了句,“程少商。”


    文去病看著低著頭的王玲,“大聲一點,剛才不是聲音很大嗎?”


    “王家妹妹心直口快,也不是有意的,子安你就別再···”裕昌郡主出來打圓場。


    文去病轉頭看向裕昌郡主,“堂姊,我向來是不喜歡幹涉其他人願意的生活方式,但是你既然來參加萬老夫人的壽辰,不妨多學學萬老夫人的為人。上元節的事情我沒找你算賬就已經便宜你了,你還找上王玲欺負我的人,你到底哪裏來的底氣!”


    “上元節什麽事!我哪裏惹你了,還有欺負你的人!我什麽時候欺負你的人了!”裕昌郡主不服氣的質問。


    文去病被氣笑了,“上元節什麽事!上元節你幹了什麽事,還需要我在這裏給大家說說嗎?作為皇族你知不知道,上元節那種時候是京兆尹最忙的!你不出力就算了,竟然還在添亂!”


    聽見文去病的話,周圍的女娘都開始竊竊私語,其實她們都或多或少的聽說了上元節裕昌郡主假裝落水的事,但是因為裕昌郡主的身份,也沒人敢在她麵前說什麽。


    裕昌郡主聽見文去病的話,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竊竊私語的女娘,最後憤恨的目光落在了程少商身上,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被拆穿,現在也不會被文去病當著眾人訓斥。


    文去病看著裕昌郡主憤恨的目光,有些無奈,伸手指了指程少商,“這是我的人,怎麽堂姊還想再做些什麽嗎?”


    “什麽!就她!”裕昌郡主還沒說什麽呢,王玲就先叫了起來。


    文去病被王玲的聲音吸引,轉過頭看向她,“就是她,怎麽了!你有什麽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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