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去卷起落葉,太子與儲妃的婚禮在祭祀過祖先後順利落下了帷幕。


    一個月後,宮外傳來曲泠君與河東梁氏定下婚約的消息。太子知道消息後,默默在長秋宮的廊下坐了一下午,那裏是他與曲泠君定情的地方,也是分別的地方,這一次他徹底放下了。


    文去病得知這件事後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來越妃和宣後。越妃是文帝的原配妻子,可後來文帝又娶了宣後,這是宮中眾所周知的秘密。


    按照常理,文帝登基時作為原配,越妃應該是皇後,但迫於前朝壓力,文帝最終立了宣皇後。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越妃並不是太喜歡參加各種宮廷宴會,而宣後對越妃也是多有愧疚。


    現在的太子,曲泠君和儲妃三人的感情關係就如同當年的文帝,越妃和宣後。太子的心上人是曲泠君,文帝的心上人是越妃,當年宣後嫁與文帝是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儲妃嫁與太子是否也沒有選擇的權利呢?


    就像太子不是文帝,曲泠君不是越妃,儲妃也不是宣後。但這件事是文去病在三個月後,曲泠君與河東梁氏完婚後才徹底想明白這個問題。


    這三個月,儲妃作為才嫁入皇家的新婦,做任何事都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五公主千嬌萬寵自然萬分看不上她,就算看在太子哥哥的麵子上對她也是淡淡的。文去病常年活躍在越妃宮和長秋宮,自認為有義務歡迎新的家庭成員,雖然心中更想曲泠君成為自己的嫂嫂,但也積極的幫助她融入,時常拉她加入自己和宣後的聊天活動。


    冬天的風吹在臉上,凍的人瑟瑟發抖。淩不疑就在這樣的一個寒冷的日子為文去病帶了一個消息。


    曲泠君成婚,作為被曲泠君照顧過的人,文去病也為曲泠君送出來一份禮物,希望為她在夫家生活多一分底氣,淩不疑的消息就來源於此。


    十四歲,是個很微妙的年紀。有人這個年紀依舊在父母羽翼下不知世事,而有的人卻已經要頂門立戶。十四歲的淩不疑準備要離開皇宮,獨自生活了,在此之前有些話他不得不對文去病說。


    淩不疑看著坐在火爐邊的穿的毛茸茸文去病說道:“前些日子派去給曲泠君送賀禮的人回來了,他回來時說儲妃以太子的名義也送了賀禮。”


    文去病抬起頭,有些疑惑的對淩不疑問道:“這挺好的不是嗎?”


    “你可以再問問。”淩不疑的語氣中帶著些對太子妃的不屑。說完,淩不疑就離開了,畢竟他還要練功,和文去病說這些,也隻是不忍她再像個小傻子似的對人好。


    見淩不疑離開,文去病總覺得淩不疑話中有話。她招了招手,示意侍女靠近。“阿麥,你讓人去問一下,儲妃給曲泠君送了什麽,派去的人又說了什麽。”


    “諾”,阿麥聽清要後就行禮出去了。不一會兒,她回來後低聲在文去病耳邊說了幾句。


    當天,文去病在儲妃即將離開長秋宮時截住了她。“大嫂,我想和你單獨聊聊可以嗎?”文去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儲妃莞爾一笑,語氣愉悅的回複:“當然,六妹妹此處寒涼,不如我們到東宮慢聊。”


    “東宮有些遠了,就在長秋宮我的房間中聊吧。”文去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文去病在長秋宮的房間,多數時候是被她當做書房或是工具房來使用的,淩不疑之前就是在這裏找到的她。


    此時,儲妃與文去病先後走進了房間。文去病揮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都下去。儲妃見狀,也示意隨從退到了門外。


    文去病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不會傷害儲妃。“我想問是你派人送裏衣給泠君阿姊的嗎?”文去病糾結再三還是決定單刀直入。


    儲妃移開了原本看向文去病的眼睛,“六公主今天怎麽想起問曲泠君的事了。”


    儲妃沒有否認,便是承認了。文去病心中有些生氣,但又有些不解,接著問:“這是為何呀?泠君阿姊與你並無仇怨,你何故如此羞辱她?”


    儲妃語氣有些不屑的說道:“無仇怨?”


    她輕哼一聲。


    “曲泠君她不知廉恥勾引太子,我給的這些都是她應得的。”儲妃的語氣中帶著寒涼,如同屋外寒冷的北風。


    “婚前你就知道太子心有所屬,你若不滿,大可退婚。現事事皆成定局你又何苦這般?”文去病愈發不理解儲妃的想法了。


    儲妃轉過頭,看向文去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滿?我當然不滿!”儲妃的聲音突然尖銳“就因為我家氏弱,就活該讓出自己期盼多年的夫君嗎?”


    儲妃的麵孔在文去病的眼中都有些扭曲。


    “我循規蹈矩,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看著就要嫁給心心念念的太子。結果就因為曲泠君這個賤人,被人勸說主動退婚,憑什麽!”儲妃說完,沒有繼續和文去病聊下去,轉身走出了房間,出門的瞬間,她臉上又掛起了常見的笑容。


    文去病在房間裏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知道這件事哪裏出來問題。現在曲泠君由於儲妃的操作在夫家不會好過,儲妃婚前受到被人要求退婚的侮辱,同時又嫁給了心有他人的太子,看起來也不太好過,太子娶了自己不愛的人,三個人都好像沒有什麽好結果。


    曲泠君在這件事裏看似受傷最深,最是無辜,但她真的不知道太子有婚約嗎?儲妃看似是加害者,婚前也似乎有選擇,但她確實間接受到了曲泠君的傷害。難道傷害和傷害真的需要等價才公平,才是對的嗎?


    在這個有三個人的故事中,隻有太子是最該受到懲罰的,但他現在看來卻是受傷害最輕微的。太子是儲妃和曲泠君所有苦難的源頭,若太子不鍾情曲泠君,而是一開始就對未來新婦好,不會有現在的結果;若太子鍾情曲泠君後,果斷拒絕婚約,也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愛上男人果然不祥!”文去病癟了癟嘴感歎。


    “殿下說什麽?”阿麥問道


    “沒事,我們回越妃宮吧!”但經過此事文去病多半會和儲妃保持距離了。


    確實,儲妃受的傷害,對加害者予以反擊無可厚非,若平等的對待太子和曲泠君,文去病多半還有些佩服她。但儲妃隻去傷害曲泠君,對太子卻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其中原由不過是曲泠君無法反抗,儲妃傷害她的代價最小罷了。這就像許多家暴男,在外唯唯諾諾,在家重拳出擊一般。


    對於文去病來說,雖然罪魁禍首是太子,但誰讓他是文去病的兄長呢?太子做愛人不合格,但做兄長還是很不錯的,更何況人心本就是偏的。她能為曲泠君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阻止儲妃對她更進一步的傷害了。


    冬去春來,四季又過了一個輪回,文帝為淩不疑選了一個有很大校場的宅子,淩不疑就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離開了皇宮。其中文帝為了避免淩不疑被人非議,還特意在賜宅的旨意中說,為承霍翀將軍遺誌,特許淩不疑在所賜宅邸中練兵,這樣淩不疑回不回淩家都可以在明麵上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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