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聞,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慘烈,陸梨阮光是看網頁上,經過打碼的照片,就有些難受了。


    這和每天晚上陸梨阮看見那些“東西”的感覺不一樣,在那個空間中,陸梨阮下意識就把那些“東西”當做,非人的怪物了。


    但是這不一樣,這是真正,在事故中,意外離去的生命。


    大巴車在回城的路上,側翻造成連環碰撞,油箱起火,現場異常慘烈,不少獲救的幸存者,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最慘的是幾個被從窗戶甩出去的乘客,被後麵來不及刹車,造成連環車禍的車子碾壓,麵目全非。


    看下麵的評論說,連個全屍都沒有,還是附近的村民先趕了過來,進行的第一步營救。


    說是有的人都沾在地上,拿都拿不起來。


    “這也……太慘了吧。”陸梨阮半晌才出聲,根本無法想象,在現場的人,會造成多大的心理創傷,也不知道遇難者的家屬,會有多麽大的心理創傷。


    這個男主人……也是遇難者家屬其中之一。


    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和這次車禍有關係嗎?但這次車禍,完完全全就是意外,經過了一段時間,幾輪調查之後,遇難者的家屬也都得到了賠償。


    對了,賠償!


    陸梨阮心中一跳,生活就是這樣,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無論是怎麽生活,和什麽人生活,錢都是必須品。


    有錢不一定過得好,但是沒有錢,一定是過得不好的,這是陸梨阮自己的信條。


    這種事故的賠償款,一般肯定不會少,雖然新聞上沒有說明具體的數額,但這些錢,用命換來的錢,有沒有可能帶來新的矛盾呢?


    “你說因為錢?”廖亭源揉了揉眉心:“因為錢,為什麽會死人?”


    “可能是……”陸梨阮思索著,卻見廖亭源搖搖頭。


    “如果是因為錢發生家庭矛盾,那矛盾也應該是集中在夫妻之間,跟孩子有什麽關係?因為家裏有了錢,所以就要對孩子不好嗎?”廖亭源淡淡道。


    “但是,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男主人得到了父母的事故賠償款後,就不想要這個家庭了,所以他不僅對妻子造成了威脅,也對孩子造成了威脅,家庭已經是他的絆腳石了?”


    陸梨阮覺得自己的想象力非常可以,已經馬上可以去做編劇了。


    廖亭源看向她,還沒等開口呢,就見陸梨阮自己搖了搖頭:“太黑暗了太黑暗了!”她拍拍自己的臉蛋兒。


    但廖亭源卻沒有附和她這句話,反而輕聲道:“有比你想得,黑暗得多的事情。”


    “啊?”陸梨阮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沒太留意廖亭源的話,回過神來,有些呆呆地詢問。


    “沒什麽。”廖亭源把她鬢角翹起的碎發順了順,輕輕掐了把她富有膠原蛋白的圓潤臉蛋:“誇你想象力豐富,能發揮聯想能力。”


    “那是!”陸梨阮挑挑眉。


    “我可是看過好多本推理小說呢!”她又來勁兒了,繼續冥思苦想。


    陸梨阮其實是覺得自己想的很不靠譜,但現在又沒有別的辦法,就隻能瞎猜了。


    “如果有矛盾,應該也不局限在家庭關係中,因為這個家裏,沒有第二個男人。”廖亭源轉著手裏的筆。


    “對啊,另外一個,到底是什麽人啊?”其實陸梨阮也在想這個問題,那第二個人,到底和這一家子有什麽關係。


    “還有一把鑰匙也沒有找到能開什麽呢。”陸梨阮歎了口氣。


    即使白天他們想努力,也沒有用,那些鑰匙,也跟晚上存在的空間一樣,一到白天空間消失之後,那些鑰匙也就不複存在了。


    以此類推,空間裏麵的所有東西,應該也是帶不出來的,所以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廖亭源記備忘錄的重要性了。


    現在連那一家三口的名字還不知道呢,隻知道男主人和孩子應該姓何,當年報道狀元的報紙上,用的也是化名。


    陸梨阮本來想在孩子的日記本上,找找有沒有孩子的名字,但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還是因為空間的關係,沒有找到。


    “看來還是得見那對母子一麵,可能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陸梨阮歎了口氣。


    “嗯,先別想了,你中午想吃什麽?”廖亭源放下手機,一副準備去準備下一頓飯的樣子。


    “你別做了,咱倆對付吃點兒吧。”陸梨阮扯了扯他的衣角,廖亭源會照顧人到,讓她覺得不好意思的地步。


    “那我簡單下個麵吧。”廖亭源沒察覺到她微妙的愧意,點點頭,走到廚房,從櫃子裏拿出一袋兒掛麵來。


    “煮麵我會!要不我來吧!”陸梨阮躍躍欲試,覺得自己可以投桃報李一下。


    廖亭源也沒攔著她,然後在陸梨阮把黃瓜絲切得粗一根細一根的時候,把刀從她手裏接過來。


    “你……”他欲言又止。


    陸梨阮卻微妙地領略到,他應該是在考慮此時說什麽,才能不打擊自己的積極性,又能把自己從廚房攆出去。


    陸梨阮其實對自己煮麵條的水平,還是有點兒信心的,雖然說……賣相可能沒有那麽好看,但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反正黃瓜絲兒那個東西,整根黃瓜吃也是一個味道,切成黃瓜絲兒也是一個味道!


    陸梨阮自己在家的時候幹脆抱著整根兒黃瓜啃,切什麽絲兒!


    吃完中午飯,兩個人各自躺下歇了也一會兒,外麵的雨繼續下著,隔著窗戶傳進耳朵裏的“嘩嘩”聲,給人一種莫名的舒適感和安全感。


    好像因為在屋子裏,免於被風雨吹打。


    陸梨阮在這種安逸的感覺中,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


    醒了之後,她還帶著幾分迷蒙的對廖亭源說:“下回記得提醒我中午別吃那麽飽,我這飯困得,感覺能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跟你吃不吃飽沒什麽太大關係,我們倆已經連著一個多禮拜,晚上沒有好好睡覺了,能挺到現在,身體素質已經相當不錯了。”廖亭源道,聲音裏麵有種無奈又淡淡的感覺。


    陸梨阮:……


    也是。


    “哎?雨停了啊?”陸梨阮忽然覺得異常安靜,往窗戶外麵一看,才發現天空已經沒那麽陰沉了。


    “嗯,剛停沒一會兒。”廖亭源蹲在地上。


    “duang——duang——”


    陸梨阮聽到,呃,錘子的聲音。


    走過去一看。


    就看見廖亭源在非常專注地,修門板。


    昨天晚上陸梨阮沒看清,今天白天也沒注意。


    現在仔細瞧了瞧……


    陸梨阮發現,,這非常厚的木板門上麵,居然出現了兩道裂縫兒!


    現在廖亭源正拿著兩個小木片兒,前後把這些裂縫釘好。


    “我去,那東西力氣這麽大呀!”陸梨阮摸了摸木頭的斷茬,心有餘悸。


    隨即,陸梨阮古怪地看向廖亭源。


    “怎麽了?”廖亭源不明所以。


    “沒……沒事兒。”陸梨阮舔了舔唇角,覺得自己不隻是看到了那“東西”的力氣有多大,還直觀地看到了,廖亭源的力氣有多大。


    忽然腦子裏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句話:你要是聽不懂道理,那為師也略懂些拳腳。


    然後“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笑什麽?”廖亭源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是真的跟不上年輕小孩子的思維回路。


    見他無辜地看過來,陸梨阮更想笑了,捂著嘴跑一邊兒去了。


    廖亭源:?


    修好了門板,廖亭源看陸梨阮正趴在沙發上,在紙上寫寫畫畫。


    “等一下出去嗎?”


    “出去出去!”


    陸梨阮和廖亭源想到一起去了,他們準備下去碰碰那個小男孩,看他今天會不會出來。


    外麵的空氣,在雨後非常清新,陸梨阮跳著路上的小水坑,往院子中間走去。


    大概是現在的天氣不錯,很多人都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沒一會兒,院子中間的健身器材,旁邊就聚集了不少人。


    有出來散步的爺爺奶奶,也有放學比較早的小孩子,家長拎著書包,站在旁邊兒大聲叮囑:“別往水裏踩,小心摔倒!”


    陸梨阮本來站在前後搖晃的健身器材上,結果幾個豆丁大的小孩兒,在她身邊來來回回地晃,那意思昭然若揭,但他們又不好意思說。


    最後陸梨阮主動把這個位置,讓給了幾個小豆丁兒,自己上一邊兒,站到了廖亭源身邊。


    “哎,我們兩個站在這兒,是不是有點兒格格不入啊?”陸梨阮小聲歪頭道。


    “嗯?”廖亭源也歪了歪頭,倆人肩膀靠在一起小聲蛐蛐。


    “你看人家三三兩兩的,要麽在一起散步,要麽在一起玩兒,我們兩個像兩根木頭似的杵在這兒,你沒有發現旁邊的奶奶已經看我們倆好幾眼了嗎?”陸梨阮小小聲道,挑眉示意廖亭源往自己身邊看。


    “那你說怎麽辦?”廖亭源看了眼,正好和看過來的老奶奶目光對上。


    隻好微微笑了笑,然後小聲和陸梨阮蛐蛐回去。


    正在陸梨阮轉動腦筋,想對策的時候,一旁的老奶奶,忽然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陸梨阮心都提了起來,用手肘懟了懟廖亭源:“她不會把我們兩個,當成踩點的人販子了吧?”


    廖亭源比較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會,你長得不像。”


    “啊?為什麽?”


    廖亭源勾了勾嘴角,湊到她耳旁,氣息都落在了陸梨阮的發絲上了:“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像是能被拐走的那一個。”


    陸梨阮:?


    以為他要說什麽呢!


    還沒瞪陸梨阮瞪他,老奶奶已經走到他倆身邊了,自顧自地開始在樹上撞著後背,進行一些奇怪的養生活動。


    然後瞅了瞅廖亭源和陸梨阮:“剛搬來不長時間吧?”


    她笑眯眯地問著。


    “啊……啊!是,剛搬來不久。”陸梨阮不知道她什麽意思,便順著她的話,露出個笑臉兒,點了點頭。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住在這兒了,估計廖亭源也是。


    他們兩個隻不過是一些社畜氣息……這個時間,不會出現在院子裏罷了。


    老奶奶點點頭。


    又忽然問道:“你們小夫妻剛結婚不久吧?”


    陸梨阮:……哈?


    正想著自己和廖亭源哪裏看起來像小夫妻,就被廖亭源把話頭接了過來。


    “是啊,剛結婚不久。”


    他按住陸梨阮的手,示意她別反駁,聽著就得了。


    陸梨阮小幅度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現在反駁,會顯得他們兩個更加可疑。


    老奶奶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又笑眯眯地點點頭,目光從廖亭源的臉掃到陸梨阮的臉上,然後嘖嘖稱讚:“真好看!你們倆長得都好看’……以後生出來的小孩兒,不知道得長得多漂亮!”


    陸梨阮覺得一股熱血就往自己臉上湧……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現在社會這麽開放嗎?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聊生小孩的事兒嗎!


    陸梨阮在心裏廢話連篇,老奶奶還沒結束呢,她瞅著倆人:“準備啥時候要孩子啊?我跟你們說啊,這要孩子啊,還是早點兒好,你們身體也好,這也有精神頭兒帶啊!”


    陸梨阮:……


    廖亭源:……


    “要幾個啊?”


    “喜歡男孩兒女孩兒啊?”


    老奶奶在這個問題上異常地健談。


    陸梨阮長出了一口氣:“我倆今兒晚上回去就要,謝謝您關心!”然後抓著廖亭源的胳膊,倆人落荒而逃。


    一直竄到院子門口,倆人才放慢了腳步,彼此相視一眼,忽然一起笑出聲來。


    陸梨阮一邊兒笑一邊歎了口氣:“我倆現在可真是草木皆兵啊,以為人家覺得咱們倆要幹壞事兒,結果人家隻想打聽我倆啥時候要孩子哈哈哈哈哈!”


    廖亭源去超市裏買了兩根橙子味的冰棒,遞給陸梨阮一隻:“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想等的人沒見著,現在讓人家問得院子也不敢回了。


    陸梨阮偷偷往院子裏瞧,看見幾個老奶奶又湊在一起聊天兒了,一邊兒聊還一邊往門口這邊看過來。


    想必,自己和廖亭源現在一定還是她們嘴裏的談資。


    “在這兒等一會兒吧。”廖亭源轉過頭去悶笑。


    倆人像門神一樣蹲在院子門口,等著等著,天色微微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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