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著,多在梨阮姐身邊混一會兒,像汲取著陽光的植物。


    但心願是美好的。


    他吃了飯,又按照劑量吃了藥,沒一會兒,又昏昏欲睡了。


    他這些日子,少睡的覺,透支的精力不是一下就能補回來的。


    做手術實在是傷元氣,靳樹禾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比原來更容易疲憊些。


    陸梨阮打著打著遊戲,剛準備給人打個電話,說一下過幾天要拍攝的合作內容上,結果就感覺肩膀一沉。


    歪了歪頭,就看見那孩子閉著眼睛,毫無戒備,神色帶著幾分稚氣地靠著自己,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


    陸梨阮要說的話,打字打了出去。


    本想著他等一下自己就醒了,可沒想到,越睡越實誠。


    陸梨阮哭笑不得,肩膀都被他枕得麻了。


    “哎,醒醒——”


    陸梨阮動了動,靳樹禾茫然地睜開眼睛,視線都沒有焦點, 一副很是迷茫的樣子。


    “回屋子睡吧。”陸梨阮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又摸了摸他的頸側。


    感覺沒有發燒。


    “嗯。”他嘴上悶悶地答應著,但卻沒有動作。


    “啊?幹嘛啊,黏黏糊糊的?”陸梨阮動動胳膊,靳樹禾跟著她動了動。


    “想多和梨阮姐待一會兒。”


    “你屬502的啊?”陸梨阮動了兩次,他都依然貼著。


    “你明天又不去上班……”


    陸梨阮看著他神色微愣,眉頭皺了起來:“你不是準備明天早上趁著我沒起來,又偷偷跑去上班吧?”


    陸梨阮感覺自己猜對了。


    “我真的會生氣的!”陸梨阮都被氣得樂樂:“你在這兒賭我早上起不來呢是吧?”


    “沒……”靳樹禾目光微微側開逃避:“沒準備偷偷的。”


    “哦,要光明正大的?”


    陸梨阮冷哼一聲:“老實待著吧你!你的領導已經通過你的同事,對我的工作進行指示了,把你看住,不讓你去給他們工作之餘添堵!”


    靳樹禾:……


    “趕緊去睡去!別逼我找根繩子給你栓床頭!”陸梨阮推著他起來,讓他趕緊去洗漱。


    眼看著靳樹禾刷牙洗臉後,又想往自己身邊湊。


    “回自己房間去!”陸梨阮故作嚴肅抬抬下巴。


    “梨阮姐為什麽還不睡?”靳樹禾靠在房間門口,反問道。


    “我?我又沒生病!”


    “梨阮姐熬夜小心頭疼……”


    “你現在是自己不好過,也要找事兒管著我是吧?”陸梨阮看明白他的意圖。


    但靳樹禾的神色懨懨的,有幾分疲態,穿著軟綿綿的睡衣,柔和毫無攻擊性的像小動物。


    “怎麽,還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啊?”陸梨阮歎了口氣,關掉遊戲。


    “……”靳樹禾也不說話,但他沒拒絕。


    陸梨阮:?


    好明顯的欲拒還迎。


    陸梨阮推著他的後背:“走走走,進去吧,我的小祖宗。”


    睡前故事陸梨阮是不會講的,把床頭燈調成最暗的一檔,被子裏放了兩個暖水袋,陸梨阮把人塞了進去。


    “快睡吧。”


    “嗯。”


    剛躺進被窩裏,靳樹禾的眼睛就打架的睜不開了,恐懼,寒冷,疲憊,痛苦,種種負麵情緒,好像都被趕走了。


    隻剩下安寧與舒適。


    靳樹禾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覺自己耳邊有輕輕的呼吸聲。


    感覺都回籠。


    他發現自己正拉著梨阮的的手,而梨阮姐正睡在自己身邊。


    他床上隻有一個枕頭,大約是因為睡得姿勢頗為廢頸椎,梨阮姐擠在他的枕頭上,靠的極近,還在睡著……


    他被子也被梨阮姐卷過去一半兒,此時明顯是有縫隙漏風的,但他卻一點涼意也感覺不到,從頭熱到腳。


    他一動不敢動,直到梨阮姐睜開眼睛。


    陸梨阮一個姿勢睡了一晚上,下意識地抻了抻,然後感覺到……


    自己握著的靳樹禾的手,熱的都發燙了。


    定睛看去,這孩子脖子是紅的,耳根子是紅的……


    “你發燒了啊?”


    陸梨阮嚇一跳。


    “沒有!”靳樹禾發覺陸梨阮醒了後,大出一口氣,連回答的聲音都格外洪亮,然後從床上跳下去。


    陸梨阮:?


    中氣這麽足,看起來……是真沒事兒?


    他跑什麽啊?


    陸梨阮脖子連著半邊肩膀都是僵的,晃蕩著慢慢起床時,靳樹禾還在衛生間裏。


    陸梨阮路過去廚房,抬手敲了敲:“你再去睡一會兒也行,這才七點多!”


    “哎?你洗澡呢嗎?大早上的你病還沒好呢,你洗什麽澡啊?”


    陸梨阮眼睛一轉,警惕起來:“你不是等會還要去上班吧?我告訴你,今兒我不可能讓你……”


    “我不去!梨阮姐!我真不去!”


    靳樹禾的聲音有些急促地打斷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陸梨阮覺得他慌慌張張的。


    “那你早上吃什麽?”


    “什麽都行……”


    陸梨阮總覺得靳樹禾整個人紅紅的,伸手想去摸,但卻被他躲開了:“梨阮姐,我真沒發燒!”


    “行吧,你哪兒不舒服你得告訴我。”陸梨阮看他精神還算好的樣子,總覺得哪兒奇怪。


    “對了,今天下午霞嬸和趙叔來家裏吃個飯,你想想做點什麽,幫我列個菜單,我等會去買菜。”陸梨阮忽然說。


    “啊?”靳樹禾覺得挺突然的。


    “剛才霞嬸給我發微信,我說你今天休息,他們說怎麽得都得來看看你,我就說來家裏吃個飯吧。”陸梨阮覺得他們真挺關心靳樹禾的。


    “好,我等會陪梨阮姐一起去吧。”


    “你要是身體還行就去唄,我一個人拎著也費勁。”


    按關係來說,他們也不算是靳樹禾的親戚,這些年也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但當年兩個人在出事的第一時間,趕過去陪在靳樹禾的身邊,這也是一輩子的恩情。


    陸梨阮定了要做的八個菜。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霞嬸先來了,比起當年,她現在的生活好多了。


    當年打零工做保姆也留在蒲城,就是為了家裏孩子上學,現在大兒子挺出息的,做了小買賣,工作幾年,給她們夫妻買了套小房子,每個月給還月供。


    就是還沒結婚,讓霞嬸挺發愁的。


    她燙了頭發,胖了些,看著靳樹禾,先是樂嗬嗬的,過了一會兒,卻忍不住開始掉眼淚。


    “看我……竟會給人添堵。”她歎著氣:“小苗多好個人啊,你小,不記得了,小苗人特好,那時候你小哥有哮喘病,她陪著我帶孩子去醫院,借我錢讓我給孩子治病,我知道你們家也沒錢,但我為了你小哥,我還是拿了……”


    “小苗說,咱們都是在外麵打工的,有事情互相幫襯下是應該的……”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當年的事情。


    這些靳樹禾確實不記得了。


    陸梨阮不知道和霞嬸聊什麽,就去廚房忙活了。


    霞嬸見狀,連忙想要幫忙:“這還麻煩你……”


    “沒事兒,你們都是小禾的長輩,麻煩什麽?”


    正說著話,敲門聲響了。


    靳樹禾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趙叔趙禮柱,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小些的女人。


    “趙叔!”


    靳樹禾第一眼覺得,趙叔比當年老多了,整個人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小禾!喲……這麽高了!”趙禮柱這些年回了老家,又南下去打工,去年才回到蒲城,說是現在幹上工地監工了。


    “趙叔,您快進。”


    “這是你嬸。”趙禮柱介紹身邊的女人。


    “嬸子。”靳樹禾點點頭,多拿了雙拖鞋。


    他從霞嬸那聽說趙叔結婚了,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


    陸梨阮眼看著多了個人,本想著再加兩個菜的。


    “姑娘……別,別忙了!”女人顯得不好意思,她膚色有點黑,整個人有點瑟縮,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


    聊起來才知道,她是老家的人,趙禮柱這麽些年一直也沒結婚,東奔西走的。


    前幾年回老家的時候,娶了隔壁村的陳幸妹,現在回蒲城來,就把她一起帶過來了。


    靳樹禾和陸梨阮一起管她叫陳嬸,可總覺得她年紀不大。


    果然,說了會兒話,知道她今年才三十八歲,三十三歲離了婚,回了娘家。


    三十五歲的時候嫁給了四十八歲的趙禮柱,兩個人差了十來歲。


    陸梨阮總覺得有點別扭,但這是人家家的生活,不關自己的事兒。


    陳幸妹十分靦腆,但能看出來,幹活十分的利索,她不愛說話,陸梨阮不讓她幹活,她就十分不自在,坐也坐不舒服的樣子。


    陸梨阮隻能讓她幫忙。


    然後焯水的功夫,陸梨阮一轉頭,發現各種菜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切的整整齊齊的,切的絲細細長長,刀工了得。


    “陳嬸,你這……太厲害了。”陸梨阮抬頭看完,發自內心誇讚道。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我原來……在飯店幫過廚,得一盆一盆的切,這點兒都不算是幹活了。”


    “那你這麽好的功夫,現在還在飯店幹嗎?”陸梨阮隨口問道。


    女人愣了一下,低著頭,手上忙著:“不幹了。”


    陸梨阮沒注意她,接了一句:“那你現在幹什麽啊?”


    “我現在……我現在啥也不幹,在蒲城,不好找工作。”


    陸梨阮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問到人家不開心的地方了。


    但在蒲城,找個飯店幫廚的工作,應該……不難吧,陸梨阮心裏有這麽個想法。


    可能是來的時間不長,人生地不熟的。


    有兩個人的幫忙,開飯的時間提前了不少。


    靳樹禾特意下樓去買了幾瓶啤酒,他記得小時候,趙叔叔就很愛喝酒。


    “那時候我和老靳喝酒……沒想到,現在和老靳的兒子喝酒……”趙禮柱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


    靳樹禾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對自己爸爸的印象並不深,甚至可以說,沒什麽印象。


    小的時候,靳樹禾有記憶時,他就在外麵打工,很少回來,後來自己和媽媽來到了蒲城,他也不怎麽回家,還經常喝的酩酊大醉。


    靳樹禾現在能想起來的,就是他身上的酒味兒,他喝醉了回家,偶爾會抱著自己叫“兒子”,然後塞給自己幾張紙幣:“去!明天買點好吃的!”


    但總體來說,他們父子之間,並不親密。


    靳樹禾病著,雖然沒有吃不能喝酒的藥,但也淺嚐輒止,剩下的趙禮柱自己喝的七七八八。


    等喝的有點醉意後,他忽然看著靳樹禾說道:“你長得和你爸不像,你長得和你媽像,小時候看不太出來,越長大了看著越像。”


    一旁的陳嬸趕緊拍了拍他:“老趙,喝醉了你!”


    趙禮柱卻沒理會他,而是又重複了兩遍。


    靳樹禾知道他和自己父母都是老鄉,認識了很多年。


    “好了!別說了!”陳嬸見他沒完沒了,忽然像有些生氣了,聲音也大了。


    “沒事兒的陳嬸,我不在意,”靳樹禾輕聲道。


    陳嬸有些尷尬,但陸梨阮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麽話沒有說出來。


    吃完飯,趙叔和陳嬸先離開了,霞嬸幫著陸梨阮收拾。


    靳樹禾也挽起袖子來,幫陸梨阮洗碗。


    霞嬸的視線在陸梨阮和靳樹禾之間看了看,然後小聲問道:“你倆……啥時候結婚啊?”


    陸梨阮手一頓,她並沒有和霞嬸說過自己和靳樹禾的關係,當年隻說的是靳樹禾借住在自己家裏。


    霞嬸看著他倆拖鞋尷尬的神色,哈哈一笑:“我還能看不出來啊?我都多大歲數了!”


    “挺好的!小陸漂亮,小禾也漂亮,你倆光是站一塊兒啊,就般配!”霞嬸比了個大拇指。


    “小禾也不小了,你倆到時候要是結婚辦婚禮,操持不過來的,就找我!”她爽朗道。


    靳樹禾知道她是好意,張張嘴,不知道怎麽回答。


    陸梨阮倒是很大方:“行,那到時候就去麻煩嬸兒了!”


    霞嬸樂嗬嗬的,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哎,小禾,嬸兒問你個事兒。”


    “您說。”


    “這不違反你們紀律吧。”霞嬸“嘖”了一聲:“前幾天嘛,有警察來找我,我還問小陸了,你知道吧。”


    “嗯。”靳樹禾點點頭。


    “放心吧,我沒說啥!”她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讓靳樹禾有些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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