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喂?”


    在電話鈴響的那幾聲,靳樹禾心跳都快停止了。


    終於在電話被接起,聽到梨阮姐和往常沒有不同的聲音時,他才感覺,自己的心髒重重的落了下來。


    “呼——”


    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一直憋著一口氣兒。


    “怎麽了?”


    他喘息的聲音,陸梨阮在電話那邊都聽到了。


    “小禾?怎麽了嗎?”


    陸梨阮不知道怎麽回事:“不是說今天晚上回來嗎?這都幾點了……”


    “梨阮姐,單位臨時有點事兒,我還沒走出多遠,又跑回來的。”靳樹禾盡量平穩地說。


    “哦。”


    陸梨阮也沒有很意外。


    “我說呢都這個時候了。”


    靳樹禾這才掃了一眼手機屏幕。


    剛才因為太緊張了,和那輛車一前一後相互別勁兒的時候,靳樹禾都不知道花了多久。


    現在已經快到後半夜一點了。


    他剛才太緊張了,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時間給梨阮姐打電話,是不是有點太突兀了?


    好在,梨阮姐並沒有察覺到什麽。


    可是……


    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實情告訴梨阮姐?


    即便不能將現在的情況完全托出,可至少,也要讓梨阮姐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處境。


    要讓梨阮姐更加注意安全,注意周圍情況,盡可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那你今天晚上還能休息嗎?”梨阮姐聲音依然溫溫柔柔的。


    “單位的衣服還夠穿嗎?不夠的話我明天再給你送兩件去……”


    “不用!”


    靳樹禾下意識打斷她。


    “我這幾天可能出差,不用麻煩了梨阮姐。”靳樹禾吐出口氣,背靠在牆上。


    頭微微垂下,看著自己沾了灰塵的鞋麵。


    如果告訴梨阮姐,會不會嚇到她?


    副隊說,已經派人去保護家屬的安全了。


    如果自己突然和梨阮姐,說這些嚇人的事情,自己還不能在她身邊,梨阮姐會不會更害怕……


    想起梨阮姐看恐怖片時候的樣子,那時候自己還在上學。


    梨阮姐看完後,晚上嚇得睡不著,戰戰兢兢卻故作鎮定地來敲自己的房門。


    “吃宵夜嗎小禾?我餓了!”她眨眨眼,找借口道。


    “吃,我也餓了。”靳樹禾已經刷完牙躺下了,但還是順著她的話,乖乖地出了門。


    客廳的燈打得明亮,梨阮姐煮了些湯圓,又在裏麵扔了幾塊紅薯,一人分一些,對坐著,慢慢吃著。


    那時的危險是虛假的。


    靳樹禾想起,那時自己是覺得和梨阮姐在一起的日子,好溫馨。


    幸福到,現在他都可以記得細節……


    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危險是真實的,而且這危險是由他帶來的。


    這絕不是能輕描淡寫帶過的事情。


    即使這次,梨阮姐能夠平安無事,那接下來呢?


    他才工作了不到一年,往後的年年月月呢?


    靳樹禾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什麽東西被從身體裏抽了出去,又填進來沉甸甸冷冰冰的東西,讓他覺得難受。


    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就算要說,也不能是現在。


    不然梨阮姐睡不好覺該怎麽辦?


    他想要完完全全地保護梨阮姐,就算是……用他自己的生命都可以!


    靳樹禾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這個念頭來。


    而這個念頭出現後,靳樹禾覺得它是對的。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秦文處理完手裏的事情,看他還有些神魂不舍的站在那邊兒,走過來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予他支持和安慰。


    “咱們越快把案子破了,把那些該抓的都抓了,跟咱們相關的人就能越快安全。”


    “文哥……你不擔心嗎?”


    靳樹禾站在燈光的陰影裏,小聲問道,神色顯得有些迷茫。


    秦文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其實做咱們這一行的,都會經曆這麽一個過程,不隻是你一個人,也不隻是我們。”秦文拉他坐下。


    “今天你遇到的情況,也有別人遇到過。可即使沒遇到這種情況,我們每天要做的,就是直麵這個社會,還有人性的最黑暗麵。有一些罪行,有一些恐怖的深淵,是正常人看一眼,都會覺得瑟縮的程度。我們也是人,會害怕再正常不過了。”


    靳樹禾這是自從工作以來,第一次從骨子裏麵,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恐懼。


    並不是對他自身,就像秦文說的,他對與自己相關的人,甚至是對麵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種懼怕。


    秦文給他倒了杯水。


    “但是你不麵對,這些就不存在了嘛?不,它們依然存在,所以總要有人去麵對。”


    “我們去麵對,總比讓你所關心的,你所愛著的那些人去麵對,更好一些吧?如果我們不去做,那些罪惡,肆無忌憚的深淵,也許會吞沒他們每一個人……”秦文前所未有的認真,沒有一點兒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


    “所以我們必須築起一道防線,將罪惡攔在外麵!我們自己每個人,我們整個行業,便是一道,將正常社會與罪惡之間隔開的封鎖線,靳樹禾,挺住了!你不能先鬆懈先倒下!”


    他用力在靳樹禾肩膀上拍了幾下,發出聲響。


    靳樹禾聽得進去,他說的每個字,靳樹禾都認可。


    可……如果他不做這一行,會不會就不給梨阮姐帶來危險呢?


    “這個問題我不太能回答你。”秦文聽了他下一個問題,搖搖頭:“我現在可還沒成家呢。”


    靳樹禾很想知道,別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他現在也隻能放在心底。


    所有人都忙的腳不著地,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耽誤工作。


    外麵天光大亮時,樓上緝毒處的人下來,同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走在路上,何副處拍拍他的手臂:“放心吧,你的事兒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人手已經布派下去了,對這些事情,我們有經驗!”


    他瞧出這小孩兒還沒緩過勁兒來,理解他的感受。


    到了食堂,他坐在靳樹禾的對麵,看著他默默的吃了一碗粥。


    “工作一宿,餓了吧?多吃點兒。”


    “何隊……您成家了嗎?”


    咽下一口包子,靳樹禾忽然問道。


    “啊?成了啊!和你嫂子結婚二十多年了,孩子都快上大學了!”


    靳樹禾想問,那您經曆過這些事情嗎?


    可又覺得這問題不太禮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何副處看出他的糾結。


    “想問我,家庭和事業上是怎麽平衡的嗎?還是問我,當年是怎麽下定決心要結婚的?”他點出靳樹禾的心思。


    靳樹禾有些尷尬地垂下頭,輕輕點了點。


    “喲,你小小年紀,就已經麵對這個問題了!”


    何副處調侃了他一句。


    又回答道:“怎麽說呢,我們也是普通人,也有過普通生活的權利,但從一些方麵來說,不隻是我們自己,我們的家人也麵對著比正常人要更為危險一些的境地。”


    “孩子,這是個你自己,和可能與你結婚成家的那個人,共同選擇的問題。”何副處認真道。


    “都說軍屬警屬同樣光榮,也有這層意思在,有人會因為你因為去選擇你,自願去承擔這種風險,如果真的有,你可不能辜負人家。”何副處笑笑。


    “別想那麽多,你現在是因為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所以看什麽都沒有安全感,處處都是危險。但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雖然說的確是存在報複家屬這種情況,可近些年,的確是很少了。如今打擊力度很大,大部分成幫成夥兒的犯罪團體,都被瓦解不成規模。蒲城這個地界。也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何副隊給他講了講近些年的情況,這些都是學校裏麵學不到的知識,都是從工作實踐中知道的。


    “所以說,不要過分擔心,也不要自己擅自做決定。你也得把選擇權交給別人,是不是?”


    靳樹禾點點頭,心中想:如果梨阮姐現在還不喜歡自己……那自己還要繼續努力嗎?


    可光是想想要離開梨阮姐,他就難受得呼吸都阻塞。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靳樹禾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緝毒那邊追毒品來源,眾岸這邊還是要繼續跟進失蹤案的。


    那對父母在接到電話後聽完要重新調查女兒的失蹤。都顯得格外激動:“不管咋樣。這活的見人,死的見屍。不明不白的……我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去哪兒了?”


    當地警員去到和他一起。打工姓康的女孩子家裏。那對父母也愁眉苦臉:“我們想讓她回來,都出了那種事兒了,我們也擔心她,可她不聽啊!”


    “還說什麽……不是她想不幹就能不幹的。”


    這些消息也間接的證明了,她和失蹤的姑娘,可能存在被強迫控製的關係。


    在進行外圍摸查後,最終重案組發現,控製這些姑娘的和緝毒現在正在調查的犯罪團夥,有關聯,但是並不密切。


    可以先實施抓捕,從他們這裏,能不能得到一些關於上線的消息。


    控製這些姑娘的,是強迫她們賣身的地頭蛇。


    混跡在各種夜場會所之間,他們的主要途徑,類似於傳銷。


    裏麵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從外地農村,來這裏打工的。


    被他們控製,再回到家鄉。


    以誘哄欺騙的方式,將其他同鄉的女孩子,以工作為由騙出來,來到蒲城,再加以控製。


    而控製她們的手段,很大一部分便是毒品。


    這些農村來的姑娘普遍受教育程度低,思維也更加固化。


    被控製之後,也更容易擺布。


    尤其她們大多數人,存在著鄉村中帶來更為保守,難以啟齒的思想。


    加上毒品,便徹底淪為受人擺布的玩物,生不出什麽反抗的心思。


    “真他媽是畜生!這些女孩子本來就不容易,想著靠自己的勞動,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能反過來照顧家庭,沒想到正是這種思想,讓她們落入了魔窟。你說,對於這些女孩子,到底應該如何防範呢?”


    吳祁東狠狠地把報告砸在桌子上,整個會議室很是安靜。


    他們手裏的毒品,便是從緝毒現在調查的這條線兒上來的。


    不僅如此,近一年多以來,他們達成了反方向的合作關係。


    讓這些被控製,從前隻是賣身的女孩子,去哄騙,甚至是強迫他們的客人吸毒。


    再由這條線,把毒品販售給他們。


    將黃和毒這兩條線,更加緊密的綁在一起,更加的黑暗墮落……


    “畜生!都是畜生!”


    靳樹禾幾乎從來都不說髒話,可此時也從牙縫中擠出來。


    沒有辦法用別的詞來形容了!


    胸膛中像是燃燒著一團滾滾火焰。


    靳樹禾隔著單麵玻璃,看著審訊室裏那些,或是麻木不仁或是痛哭流涕,或是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姑娘。


    這股火,簡直要把他的理智燒斷了!


    他理解了曾經剛入職的時候,重案組的謝隊,說過的一句話:“要保持憤怒,要保持敏銳,也要保持自己向善的正義之心!”


    這些罪惡,曾經把手伸向自己的母親!


    現在又妄圖伸向梨阮姐,還有不知多少無辜的人!


    他不能退縮,絕對不會離開這份崗位!


    “行,這回打了草,就看蛇怎麽被驚出來了。”


    吳祁東對靳樹禾道:“放心吧,他們自顧不暇了。”


    雖然是被脅迫做下案子,但犯罪了就是犯罪了,那些女孩子也會得到公正的處罰。


    “失蹤案……還是沒有結果嗎?”靳樹禾又翻了好幾遍卷宗,想找到蛛絲馬跡。


    “都沒人知道這個女孩子到底怎麽樣了,但她們確實都見過她,然後突然就失蹤了。”呂姐點點頭,她已經帶人去搜查過好幾次窩點了。


    “呂姐,你說……姓康的同鄉姑娘,一直在說,她和一個男人走了,會不會,她說的是真的!”靳樹禾忽然道。


    “你說的有道理!”


    呂姐點點頭,明白了靳樹禾的意思:“你跟我走一趟,開車去看守所!”她把鑰匙扔給靳樹禾。


    兩人這次向那些姑娘問的,是曾經見過她和什麽人接觸過,尤其是一個男人。


    這回,真的從幾個姑娘口中,聽說了她有一個所謂的男朋友。


    “你說有人曾經去你住的地方亂翻一氣?”靳樹禾把同鄉再次審問。


    那女孩子現在看起來,比之前有精氣神一些了,仿佛也放鬆了一些,接受審判對她來說,好像是比被控製時舒坦得多。


    聽說控製她們都人被一鍋端了後,她現在坦誠多了:“是,我不認識那些人,她們警告我,什麽都不許多說,不然,就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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