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洪成自然是聽說了他被舉報的事情,本來心裏就有所擔憂,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無恥,水蛭一樣纏上來,怎麽都甩脫不掉。


    他一直都是極其功利的人,為了自己能爬得更高,做什麽都行,當年那個自殺的學弟,在他的眼裏,也不過是自己的墊腳石罷了。


    為了堵住自己的嘴,董洪成不得不給自己好處。


    可見還是老的辣。


    孟群最開始聽他說的,還十分不屑,可沒想到董洪成居然拿出,他以為早就銷毀的,當年他跟著一起學術造假的證據。


    孟群這個時候慌了,他不想永遠都被董洪成牽製著!


    因為很清楚,也見識過他的手段,孟群知道,隻要被他威脅過一次,自己以後永遠都會被他威脅了,並且每一次都會陷得更深!


    他不能這樣……


    他努力了這麽多年,才走到如今的位置,怎麽能被董洪成輕易毀掉呢!


    一個極端利己主義者,被逼到了絕路,產生了可怕的殺意,孟群這種自戀型人格,在受到冒犯時,會變得極其不可控。


    他假意被威脅,示弱說自己會順從他的意思。


    董洪成自認是他的老師,比他大幾十歲呢,他怎麽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來。


    兩人虛與委蛇地又師生情誼起來。


    學校這些日子也有找過他談話,孟群聽後,就勸他不如現在休休年假,也避免被人再盯著瞧。


    董洪成也覺得有些煩,想著正好趁著休年假,把兒子接到自己身邊待幾天。


    於是和前妻約定好了。


    孟群約他去釣魚,說正好有點事情要和他商量。


    當天中午,他開了母親名下的車,帶著準備好的作案工具,接上董洪成。


    兩人準備要夜釣。


    等到了地方後,當天除了他們兩個,附近沒有別的人在。


    孟群最後詢問了他一次。


    “怎麽,當年跟著我吃好喝好得好處的時候,把別人踩在下麵沾沾自喜的時候,就沒覺得我不好呢?”


    董洪成一邊整理假餌,一邊譏諷他:“人總得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嘛,你說是不是?老師這也是在教你……”


    “啊——”


    他話沒說完,一聲慘叫。


    頭上劇痛,瞬間天旋地轉眼前都是血色。


    他想呼救求饒,但還沒等他說出一個字來。


    視野裏的凶器……


    一下,兩下,三下……


    他到死都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作為凶器的那塊磚頭,我們已經在你藏在櫃子裏的釣箱中找到了,現在已經送去檢驗科了。”


    因為證據鏈確鑿,行車記錄儀和路上的監控,也完整地記錄下來時間線,所以審訊吳祁東帶著靳樹禾進去了。


    “為什麽選擇磚頭做作案工具?”靳樹禾不解。


    夏法醫出具的驗屍報告上寫著,鈍器擊打傷造成重度顱腦損傷,考慮凶器為磚頭一類物品。


    靳樹禾他們由此猜測過,可能是衝動犯罪,順手撿起石頭將對方砸死。


    直到看著物證帶回來的,半塊方方正正的青磚,根本就不是案發地方的東西,才徹底定性為蓄謀殺人。


    “我想過勒死他的,那樣凶器更好處理!但我不敢。”孟群麵無表情。


    的確,很少有人能心理素質好到,親手勒住人脖子,看對方掙紮,感覺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


    擊打則不一樣,因為那是瞬間完成的。


    一瞬間,靳樹禾腦子裏麵忽然像有什麽閃了過去。


    可是太快又很模糊,靳樹禾沒有抓住。


    “凶器為什麽就藏在家裏了?”吳祁東發現靳樹禾忽然神色有些奇怪,桌子下麵的腿碰碰他,自己開口繼續詢問。


    “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覺得扔哪兒都不安全。”孟群冷冷道。


    隨即他又開口:“我放在家裏,有時候我去看這塊磚,我心裏麵就覺得痛快!擋我路的,最好都是這個下場!”


    他神色惡狠狠的,罪行已經暴露,他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現在他說的,都是實話。這種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對他來說真的很好。


    當時在轉頭第一下拍下去時,他就已經殺紅了眼,控製不住自己了……


    “行了,能結案了!”


    秦文抻了個懶腰,沒骨頭似的往桌子上一趴。


    “哎,晚上沒班兒的一起吃個慶功飯唄~還上次那家?”


    “行行行!我去!”有人舉手:“那家烤魚特好吃!”


    “那我去問問痕檢和法醫那邊誰去!”


    破了案,大家心情都很好,至少能正常上下班了。


    吳祁東拿著審訊記錄走過來:“怎麽了?從剛才開始就有點魂不守舍的?”


    “我……”靳樹禾皺著眉,那種想不起來事的感覺很不舒服。


    “我感覺想起點什麽,但又不知道是什麽。”


    “沒事兒!說不定什麽時候看到什麽就又想起來了呢!你看了那麽多卷宗,是正常的。”


    吳祁東聽明白他的意思了:“有時候破案就是靠那一瞬間的靈感,往後你就習慣了,你經驗越老道就越敏銳,現在這種感覺就會越多。”


    吳祁東看他坐那兒鑽牛角尖,把他手裏的卷宗扣下:“晚上一起去聚餐,結束了我給你送回去。”


    靳樹禾不是第一次參加聚餐,但人這麽多,這麽熱鬧的還是第一次。


    因為破案了,大家都喜氣洋洋的。


    這種聚餐沒有上下級味道,大家的工作性質,決定了關係會更加親密一些,畢竟和同事待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在家還多很多。


    是一起上山下泥,一起挖土一起扛屍的交情。


    靳樹禾很少喝酒,大學的時候也不怎麽碰。


    結果市局裏一個個煙酒海量,沒人料到靳樹禾這麽不抗造。


    大家才剛開場,他已經躺下了。


    “謔!來來來!拍照!以後笑話這小子!”


    眾人哄笑著,紛紛走過來,和迷迷糊糊的靳樹禾合影。


    齊思朗還哄著靳樹禾把自己手機解鎖,拿他自己手機也拍了幾張。


    “可以了可以了!別欺負小孩子啊!”吳副隊今天是來鎮場子的,負責最後將沒有行動能力的,一個一個送回去。


    等散場後,靳樹禾已經能坐起來了,但還是懵懵的。


    “這個地址是不是?”吳祁東往導航裏輸地址,問靳樹禾。


    靳樹禾現在眼前不再轉圈了,就是反應有點慢,他確定了一下,點點頭。


    “副隊,先送他吧!”


    今天秦文不開車,也蹭副隊的車回去。


    “你家哪個樓啊?跟家裏說一聲不?你喝成這樣,你家裏人不會罵你吧?”秦文從後座拍拍他。


    “我……打個電話。”


    靳樹禾想了一下。


    “喂?小禾?”


    陸梨阮今天跟朋友出去吃飯,也剛進門沒一會兒。


    “你聲音怎麽這樣?”


    “我喝酒了!”靳樹禾回答道:“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梨阮姐……我有話想和你說。”


    秦文在後麵都起雞皮疙瘩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喝醉的原因,還是打電話就這麽黏糊。


    和他平時說話的聲音柔了幾個度……


    姐姐?


    姐弟戀?還挺會玩兒的!


    “你怎麽回來的啊?”陸梨阮聽見聽筒裏傳來車子的聲音。


    “副隊,送我回來的,馬上就到了,梨阮姐……別擔心,你別擔心~”


    陸梨阮心說,你喝的口齒都不清了,我能不擔心嗎?


    還好沒來得及換衣服,陸梨阮拿起鑰匙,準備下樓去等他,別送他的人不知道他住哪兒。


    “好好好,我不擔心。”


    靳樹禾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他酒量的確是不行,又喝的急,酒精的影響還在他神經裏亂竄,他此時莫名的有種興奮感,好像要做大事一樣!


    “梨阮姐……我有話和你說。”


    “那你等回家再說唄。”


    “嗯,好。”他乖巧答應。


    “那你聽不聽我說……”


    “我聽。”陸梨阮被他逗樂了,怎麽喝醉了還變小孩兒了?就差說話用疊詞了。


    別說秦文了,開著車的吳祁東,都看向他。


    “副隊,開快點兒吧,這小子等不及了!”秦文搓了搓胳膊:“我可不想聽他說啥。”


    等從車上下來,風一吹,酒勁兒更是往上湧。


    “樹禾,哪邊?”


    吳祁東和秦文不放心他,跟著他下來。


    “梨阮姐!”


    卻見這小子眼神都沒給他們一個,徑直朝著一個地方傻乎乎地揮手。


    一個女孩子匆匆地跑過來。


    陸梨阮今天跟朋友出去逛街吃飯,陪朋友做頭發,被人說服,自己也燙了個羊毛卷。


    然後看起來更顯小。


    “噗——你燙羊毛卷,怎麽還真的變成小羊啦~來,咩咩叫一聲~”朋友捏著陸梨阮的臉,笑得不行。


    陸梨阮本來頭發是很柔軟的那種,燙完整個一發量爆炸,她本來就是小臉,下巴有點圓,配上這種發型,顯得又小又無辜。


    “好看的,真挺好看的!”陸梨阮在朋友和理發師的誇讚中,也有點迷失自我。


    嘿嘿嘿,花了錢的就是好看!


    但她卻不知道,此時她順著風往這邊跑,頭發都吹到臉前麵了,蓬蓬的……


    秦文:……


    因為是姐弟戀,結果是兩個小孩兒過家家?


    “梨阮姐!你來接我了!”


    “你們好。”


    陸梨阮扯了扯他的袖子,和他身後的兩個人打招呼。


    把頭發從臉前撥開,秦文是又愣了一下。


    謔!


    真漂亮……都不是一般程度的漂亮了,走在路上都得有人回頭看那種。


    怪不到這小子對別的姑娘,眼珠子都不轉一下呢。


    “哦,你好,我們是他同事!”秦文笑嗬嗬地開口。


    “上次送吃的也是你吧,謝謝謝謝!咱們辦公室裏現在還流傳著傳說,說樹禾家屬做的菜,特別好吃!”


    秦文見什麽人說什麽話的功夫特別厲害,怎麽他都能聊起來。


    “啊!還好吧,下次有機會我再讓小禾帶!”


    “那可太好了,我們可都不是客氣的人!”


    “姑娘啊,我們倆幫你把他扶上去吧。”吳祁東怕陸梨阮扶不動。


    “哎,行,謝謝您了!”


    倆人把靳樹禾送到家門口,就直接離開了。


    “副隊,你說,那小子想說什麽?”秦文也喝了不少,沒醉,但是顯得格外不正經。


    “你管呢!你自己老大不小了,連個對象都找不著,你琢磨人家小孩兒的私生活幹什麽!”吳祁東以前說給他介紹,吳夫人那邊有年紀合適的姑娘。


    結果秦文說什麽都不去。


    “我講究自由戀愛!不然相親來的,大家都沒什麽感情基礎,我讓人家姑娘接受我這天天不著家,哪天可能就光榮上牆的工作性質,我那不霍霍人呢嗎!”


    “處處不就有感情基礎了嘛!”


    “哎!副隊,年輕人的事兒你不懂!”


    “說誰老呢!”


    陸梨阮把靳樹禾拉到沙發上,正準備回頭收拾一下。


    “幹嘛啊你?”


    就見靳樹禾“騰”一下,站了起來,嚇了一跳。


    靳樹禾腦子裏一片混亂,連自己都理不出頭緒,可卻有種莫名的使命感,驅使著他行動。


    “梨阮姐,我有話和你說!”


    “嗯,你等我下,我給你衝杯蜂蜜水去!”


    ……


    今天下班前,那個自殺的學生的女朋友過來了。


    姑娘姓宋,是隔壁學校漢語言係的研究生。


    “宋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我從他同學那兒,知道案子破了。”


    研究組的那幾個學生要補充詢問一些口供,所以他們也知道了案子的凶手。


    “謝謝!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職責應該做的。”靳樹禾上班以來,還沒聽到過這麽直白的感謝,女孩子抬起頭時,臉上已經全是淚水了。


    “我都不記得最後一麵見到他時,他說過什麽了,剩下的話,他隻在遺書裏寫給我看。”


    靳樹禾記得照片中,遺書寫給女朋友的那一段。


    最後寫著:不能再當麵和你說我愛你,也不能當麵和你說對不起了,真是對不起。


    “我想當麵和你們說謝謝,欺負過他的人都遭了報應,他也能開心了。”


    不知道為什麽,靳樹禾混沌的腦子裏,隻剩下:要當麵告訴她……


    不想做,連說喜歡都不敢的膽小鬼。


    “梨阮姐!我……”


    “等一下!水開了——”


    靳樹禾:……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等陸梨阮端著蜂蜜水走過來時,他垂著頭,顯得可憐兮兮地靠在沙發上。


    “怎麽了?不舒服?”陸梨阮摸摸他的額頭。


    有一層薄汗。


    “梨阮姐。”他聲音小了下來。


    “嗯?”


    “我喜歡你。”


    想要做個勇敢的人,可他此刻的聲音,小得快要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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