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間沉著淡然,可不知道為什麽,嵇書翎看著他,就是覺得他在譏諷自己。


    “下官是忠君,但現在……君在哪裏?”賀調與悠悠反問道。


    嵇書翎沒想到他居然敢說話如此不客氣,本就心中惱怒,聽到賀調與的話,更是血氣上湧:“放肆!你敢這麽和我說話!”


    “不知二皇子要下官如何說話,下官也不知,下官做了什麽,惹得二皇子這般氣憤?”


    賀調與絲毫不懼他,一雙無波無瀾的眼睛與嵇書翎正視。


    “你煽動京城百姓與我作對,難道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嵇書翎已經派人,想將在京城中命百姓戒嚴的那些守衛獄卒拉回來,讓他們別再讓京城百姓知曉發生的事情。


    但卻沒有用。


    不知道是不能跟著賀調與幹的人,全都是大強種,姓何的在江南時候就給自己添堵,到了現在,還是讓人恨得牙癢癢!


    他一個少卿,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他帶頭上街,穿戴整齊一身官服,絲毫隱藏自己身份的意思也沒有……


    嵇書翎的手下攔住他事,他更是半點驚慌也沒有:“下官何過隻有?下官不過是做該做的事情,身為父母官,自該事事為百姓考慮!”何少卿言之鑿鑿,聲音舒朗。


    “何少卿……您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你們賀大人,可還在二皇子那兒呢!”見說不通,跟著的侍衛就要上手。


    “放手!便是二皇子殿下親自來,我也要做我該做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下官的職責都是如此,莫阻攔!”何少卿神色堅毅,一邊繼續朝前走去。


    那些人也不敢真的把他怎麽樣,二皇子剛才交代過了,不管怎麽樣,也不能把人傷了,本來他們就煽動的京城百姓人心混亂,若是當街傷了,百姓會更加的畏懼離心。


    等以後再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結果就僵持在這裏了,何少卿對旁邊的人熟視無睹,該敲他的鑼就繼續敲他的鑼,該行他的路就行他的路,坦坦蕩蕩。


    不僅是何少卿,賀調與手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這副德行,這麽一鬧,反而把百姓的逆反心思鬧出來了。


    “放開他!這京城裏連王法都沒有了嗎!”


    “何大人是好官兒,誰攔著何大人,誰就不是好東西!放開何大人!”


    “等會兒都要打進京城了,嚇死個人了!”


    ……


    有膽子大的百姓,將門開開一條縫,或是把頭從窗戶裏伸出來,有大姑娘小媳婦的用麵巾將臉圍上,隻留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瞪著那些阻攔之人。


    法不責眾,總不能將這些百姓全都抓出來當街教訓啊,這樣子豈不是違反了二皇子的命令!那些阻攔的人大冬天的急得滿頭是汗,卻一時間沒有辦法。


    消息傳回到二皇子的耳朵裏麵,氣得他差點仰道:“賀大人,看來你是執意與那些謀逆之人為伍了?”他咬牙切齒。


    “二皇子何出此言?下官分不清謀逆之人,但下官知曉,無人能兵圍京城,二皇子您那麽多軍隊駐紮於京城外,想來不是一日兩日可以做到的,您意欲為何呢?”


    “我……我早知曉大皇兄意圖謀逆,自然要早做準備!”嵇書翎冷哼道。


    賀調與並未接話,隻是安然地坐在那兒,仿佛根本不在乎嵇書翎要將自己如何般。


    現在情況似乎僵持住了,嵇書翎如今還真不能將宮中的人以及賀調與等人怎麽樣,他打的是忠君護駕的正義名頭,又怎麽能隨便打打殺殺?


    即便他心中已經起了殺心,那也是以後的事兒了,現在他若是敢當街把那姓何的如何,百姓定然是不理解的!


    嵇書翎現在體會到了,之前嵇書勤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多麽大的作用。


    百姓可不會什麽辯證分析,他們隻知道,做了好事兒的,做了利於百姓事情的是好人,他們分不清楚什麽正統不正統,隻希望對百姓好的,得人心的那位能登上高位。


    “君主待百姓好,百姓會百倍千倍發自本心地擁護,水能載舟,能將君主和王朝穩穩地托起,送至高處,這麽簡單的道理,卻總有人不明白,還要問為什麽如此,蠢到家了……”此時宮中,嵇書憫麵帶譏諷地吐出這句話時,似是隔空回答了嵇書翎的疑問。


    “哪兒來的那麽多天命貴重,天命所歸!若真如此,朝代為什麽會更迭?不過是曆代帝王說服自己,說服天下人甘願俯首老實的話罷了……”嵇書憫扯了扯唇角。


    “皇兄還在乎這個?”看出嵇書勤的不安,嵇書憫輕聲問道。


    “我隻是擔心……他會不會真的把京城鬧得……”嵇書勤擔心嵇書翎這種小肚雞腸的人,破罐子破摔,讓京城中百姓陷入危險。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這句話嵇書憫覺得用在嵇書勤身上,半點也不為過,此時他長歎口氣:“不會的,我已讓人……”


    “大皇子殿下!安家的求見您!”


    嵇書勤皺起眉。


    “等著無趣,讓他進來去,看他要說些什麽吧。”嵇書憫挑挑眉。


    沒一會兒,安大老爺被帶了進來。


    他在宮門外跪了小半個時辰,整個人都凍透了,渾身打著抖,臉和手幾乎凍得發紫了,在泰然自若,身形翩翩的兩個外甥麵前,顯得可憐又好笑。


    他縮著脖子,一張嘴,聲音都在抖:“見過大皇子,三皇子。


    “大…大皇子,您這是何,何苦呢?”他想做出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樣子,但眼神的飄忽透出掩飾不住的心虛……


    “你是何意?”


    “我,我大言不慚,是您的舅舅,我也是……也是為了您好,事到如今了,您不如朝二皇子殿下服個軟,二皇子殿下說了!他顧及手足之情,不,不會將您和三皇子如何的……我,我能擔保的。”


    他磕磕絆絆地道,顯然,是嵇書翎派進來勸降的,讓他以舅舅的身份,來勸嵇書勤主動放棄。


    嵇書勤就是再好的脾氣,聽到此話,也眉頭皺的緊緊,麵色發沉。


    “嗤——”而一旁的嵇書憫直接笑出聲來了。


    安大老爺局促不安地下意識看過去,就見三皇子殿下容顏如玉,漂亮鋒凜到晃人眼,和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一樣,甚至威壓更甚,讓安大老爺恍惚了一瞬。


    往常在朝堂上,他距離嵇書憫很遠,看得不分明,此刻看到嵇書憫,安大老爺心中更怯懦了幾分。


    “你能擔保什麽呢?”嵇書憫輕聲問道,好像很好奇的樣子。


    “二皇子不會追究你們今日意圖謀逆之事……”


    “謀逆之事,怎麽能是說不追究就不追究的呢?”嵇書憫打斷他的話,他話裏指的,自然不是嵇書勤。


    “二皇子殿下仁厚,顧念手足之情。”安大老爺為了自己能活命,什麽胡言亂語都能說出來。


    “若他真那般寬厚,今日舅舅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嵇書憫一句話點破,看著安大老爺臉上浮現的驚慌,隻覺好笑。


    “舅舅為何要說謊?”嵇書勤驟然問道。


    “我沒有,二皇子殿下的確……”


    “我說的是,為何要撒謊說我為攝政囚禁父皇,又為何撒謊母後暗中將此事告知與你?”嵇書勤認認真真地問。


    安大老爺沒想到,都到此時了,嵇書勤還揪著這不放,支支吾吾:“我並未撒謊,大皇子你既然做了就要敢當!”


    他居然當著嵇書勤的麵兒還這麽說。


    “胡說八道!”嵇書勤沒想到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妄圖歪曲事實至此,到自己麵前還在信口開河!


    “我此番前來,是念著這份舅甥情,也是念著與皇後的兄妹情!大皇子您最好……識相些!”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眼睛中露出狡詐且豁出去的神色。


    二皇子許諾他了,隻要他能讓嵇書勤投降,登基後就給他升官進爵,保他子子孫孫榮華富貴,二皇子承諾給世家貴族,若是他登基,絕不會如嵇書勤那般削爵,被嵇書勤整治過的世家,他都會重新讓他們恢複爵位!安家自然也在其中。


    安大老爺把心一橫,反正都已經如此了,不如就拚上一把,反正隻要他咬死,二皇子坐上那個位置,誰又知道他撒了謊呢?


    “荒唐!”


    嵇書勤一聲嗬,把安大老爺嚇得哆嗦了一下,隨即脾氣也上來了:“大皇子不照顧自己家人,還不容許舅舅我為旁人效力嗎!”他還理直氣壯道。


    “那就希望,舅舅能一直為他效力,莫要反悔了……”


    嵇書勤被他潑皮無賴,耍橫扯淡的樣子氣到了,還想再說什麽,被自己弟弟在手臂上拍了下。


    嵇書憫沒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越發笑眯眯的,漂亮的眼睛彎彎的,不像狡詐的狐狸,像蟄伏偽裝,凶悍的狼。


    安大老爺覺得背脊生寒,卻依舊故作老練:“二位皇子,可想好了嗎?我要去與二皇子殿下複命了!”


    “哦?”嵇書憫挑挑眉。


    “誰告訴舅舅,你來了還有的回啊?”他嗓音低柔,卻冷得森然,落在安大老爺耳朵裏,令他汗毛倒豎。


    “你……”


    “我與皇兄自是不會投降的,倒是舅舅你,先是扯謊蒙騙眾人,已經是罪無可恕了,居然還敢隻身前來,在我與皇兄麵前造次,怎麽,是覺得人人可欺,還是你命硬無比呢?”嵇書憫慢慢朝前傾身,笑容漸隱,浮現出凜然的殺氣來。


    “舅舅當我的脾氣這麽好的嗎?”


    安大老爺一下子慌了:“你要做什麽!”


    “以為有二皇兄給您撐腰了,就能在我這兒為所欲為了嗎?”嵇書憫神色間冷肅如冰,他開口說這話,讓人完全相信他絕對做的出來。


    “你……二皇子殿下讓我來……”安大老爺語無倫次,剛才心中升起的那點自滿全都消失了,他以為能報嵇書勤不幫自己的怨,可誰知……


    “怎麽?你覺得你再也出不去,二皇兄會在意你嗎!舅舅,你在他那兒算個什麽東西呢,嗯?”嵇書憫好似很真誠地詢問他。


    安大老爺在他的話中,忽地清醒過來,雖然他現在是二皇子一派的,但若嵇書憫真的把他弄死了,二皇子也不會為自己……


    不對!自己還有底牌的!


    “嗬!別想威嚇我,要是沒有我,他……”話到嘴邊了,安大老爺在最後一瞬吞將後麵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便被三皇子套去話了!他冷汗涔涔,這麽冷的天兒,內裏的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


    他太會揣摩人心了,每一步都踩在人心裏的防線上,收放自如,一進一退張弛有度,簡直讓人無知無覺就順著他的話往下想,順著他劃的道兒來思考。


    幸好自己反應過來了!


    安大老爺慶幸。


    再看向嵇書憫那雙眼睛時,剛才的攝人之感消退了不少,顯出幾分懨懨來。


    安大老爺雖說不是武將,但與安老將軍的舊部還是多多少少有幾分交情在的。


    這次若不是他的煽動,那些出不了頭的舊部,也沒這麽容易便同意與二皇子一同起事,安大老爺也留了個心眼兒,若是最後不見他,那二皇子殿下此人就不可信。


    所以他進宮後,二皇子殿下怎麽都得把他弄出去,不然到時候,安家的舊部不會願意聽他擺布的!


    想到這兒,安大老爺安心了許多。


    “三皇子不用試探我,二皇子乃正義之舉,我大義滅親,追隨他是理所應當!”安大老爺顯出幾分自得來。


    他們不重視自己,沒想到吧最後栽在自己手中!實在是痛快!這麽多年都沒這麽痛快過了!


    “三,三殿下,三皇,皇子妃娘,娘娘安,安頓好了。”小喜子從外麵進來,見嵇書憫點頭,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安大老爺麵色一變。


    真的還是假的!


    二皇子殿下不是已經派人將三皇子府圍了,若是最後三皇子不降,不認罪,就用三皇子妃來威嚇他嗎!


    畢竟,三皇子與三皇子妃可是出了名的恩愛情深,看他到底會不會為了個女人低頭,還是暴露他狡詐險惡的鐵石心腸呢……


    三皇子妃怎麽可能在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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