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書憫從陸梨阮手中拿過信,掃了兩眼:“整日就知道勾著你心野。”他輕聲評價。


    “人家講的多有趣啊,感覺像身臨其境了似的。”陸梨阮仔仔細細地把信折好,裝進專門的小匣子裏麵。


    “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見到玉尋,上次她寫信來,說要給我寄一盞邊塞百姓用來祈福放飛的長明燈。在裏麵寫上名字,高高地放起來,就能為那人加持福報。”陸梨阮向來喜歡各處不同的風貌習俗。


    京城的年她已經過了好幾次了,剛來的時候,陸梨阮看什麽都新鮮,時空交錯的恍惚感讓她神智迷迷糊糊的,光是聽著守歲的梆子聲,都覺得有趣極了。


    “她要是不給你送回來,我同你一起做一個不就行了。”嵇書憫隨口。


    陸梨阮看了他一眼,倒是信任嵇書憫做手工的動手能力,這幾年嵇書憫對裝扮她的興致沒有半點消減,反而手藝越發精湛,精湛到府中的裁縫都無用武之地。


    就算再忙,他也能騰出時間來,親手為陸梨阮置辦衣裙與飾品。


    “你若是這麽忙,就不用顧著我了……”前些日子,陸梨阮瞧著他在燭火下,神色仔細地打磨著一支細細的玉簪,開口道。


    “這便是我消的遣了,忙裏偷閑,看到這些便想著梨阮,便能歇口氣兒,好過些。”嵇書憫認真的樣子不像撒謊。


    自陸梨阮隨口提了一嘴後,嵇書憫就像忽然領悟了一般。


    他將自己的衣服與陸梨阮的對應,兩人穿的繡樣顏色相似,站在一起,旁人一眼便能瞧出刻意來。


    陸梨阮頗有些澀意,畢竟嵇書憫是毫不在乎旁人想法的,但他與自己穿成這樣,回了合安侯府,還是讓陸梨阮在爹娘麵前,覺得有些抬不起臉來……


    好像那種年紀不大,整日秀恩愛的小情侶……等長大後一翻過去的空間,丟人得腳趾都要摳出一座城堡來了!


    高夫人第一次見時,著實是欲言又止,眼神一直在他倆身上打轉,等嵇書憫不在時,高夫人才笑出聲來,越笑越厲害,腰都彎下了。


    “哎呦喂——你們倆這是什麽閨房情趣啊?三皇子殿下怎麽這般縱著你?瞧著……哈哈哈,瞧著真逗樂子!”高夫人一邊笑一邊揶揄。


    陸梨阮麵露尷尬,又不知該如何說起:這又不是自己的主意?


    那日她與嵇書憫躺在床上閑談,嵇書憫的手搭在陸梨阮的肩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她柔順烏黑的發:“怎得這般沒有眼力,瞧不出我與梨阮同心同德,恩愛纏綿。”


    前幾日,有人不知怎麽合計的,想了昏招,竟是想往三皇子府中塞女子。


    不知是從何處現網羅來的,還是原本就養在自己府中,準備自己享用的,總之幾個女子燕瘦環肥,的確各個絕色。


    在宴會之上,便毫不掩飾地朝著嵇書憫眼波流轉。


    有膽子大的,竟借著侍酒的機會,直接往三皇子殿下身上貼來。


    三皇子殿下這張臉,濃豔秀麗得令人側目,在座的男子們不敢正眼瞧他,是畏懼是敬服。


    領略過三皇子的手段後,他生得什麽樣子已經不重要了,他威嚴貴重到,容貌隻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


    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需要容貌來為他添彩。


    但這張臉在女子眼中,卻著實讓人麵熱耳赤,忍不住生了癡心思:若是能跟著這位三皇子殿下,總比在別處強啊……


    可那幾個女子別說是近得了嵇書憫的身,僅靠過去些,便被嵇書憫攝人的目光定住,那眼神中並無嫌惡或是鄙夷,不過就是冷。


    冷的讓人手腳都動彈不得,隻得規規矩矩的,眼睛都不敢亂看,更別提鶯歌燕舞地撩撥人了。


    這些日子,邀請他的宴會越發多起來,討好的,試探的,嵇書憫答應前往,令他們很是驚訝,沒想到三皇子殿下竟會同意,於是總有人起了歪心思。


    今日這場便是,酒過三巡,即便嵇書憫還鎮在場,卻也有人開始酒意上頭,放縱起來,與身旁女子嬉笑玩樂,好不快活。


    與嵇書憫身邊的冷清肅靜形成對比後,更顯好笑與荒唐。


    本想著送幾個女人給三皇子,是個不錯的巴結,畢竟成婚這些年,三皇子身邊一直就三皇子妃一個,從前他身體不好,如今看著恢複了些,進些人也是正常,畢竟,哪個皇子的府裏麵不是好多個女人呢?


    三皇子那兒,實在是太冷清了些。


    待到要散席時,送禮的還是稍微不甘心,又隱晦殷勤地表達了這幾個女子是送給嵇書憫的禮物,都是精心挑選訓導,望他笑納。


    看著那人臉上的肉都笑出橫褶來的獻媚模樣,嵇書憫冷冷地勾勾嘴角:“不必了。”


    “我並非有求於您,不過是……有心為您效力罷了。”此人是牆頭草一派,見於嵇書憫對著硬杠挑釁的那些人都倒了黴,一邊慶幸自己那時沒有被一煽動,就跟著一同去鬧了。


    而是多留神,長了個心眼兒,這才躲過,現在看那群人嚇得快掉了魂兒的樣子,暗自拍胸口,幸好他早瞧著三皇子不是好惹的主兒,這不,誰惹誰倒黴?


    現在他擔心自己被與那些人化作一起清算,急忙表明自己的立場。


    就算……就算被削了俸祿,也好過那群人不是?


    他也是靠著家族的蔭庇,繼承祖上榮耀的那一批世家,但因膽小,隻要能讓他繼續過不錯的日子,什麽家族榮耀,什麽麵子,他都可以不要。


    於是率先來巴結三皇子。


    他自己平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也沒什麽深沉,覺得好的,能拿的出手的,不過也就是美酒美人了,隻覺得送給男人這兩樣,男人都會喜歡的。


    見那人還一副堅持的樣子。


    嵇書憫挑挑眉:“我已有妻室。”


    他坐在輪椅上,提起自己有妻室時,鋒利漂亮的眉眼柔了一瞬,好似剛化開冰的湖邊,泛起一絲寒涼的漣漪。


    可那人大腹便便,彎腰費勁,根本沒看到嵇書憫垂斂的神態,反而以為嵇書憫是在抱怨。


    “您是皇子,便是您的妻室,也不該對此橫加幹涉不是……”他說著邊眨巴著小心翼翼瞄向嵇書憫,被三皇子殿下簇然抬起,正對著他眼睛的臉一晃,不自覺愕然地張張嘴,咂摸了一下。


    三皇子殿下這張臉……倒是那幾個女人配不上了。


    他心裏暗自覺得失算,又覺得自己考慮不周,這才沒把三皇子殿下招待著開懷,一時頗為懊惱……


    急忙舔著臉陪著笑:“若是您不喜歡,我這兒還有……”


    他想說我這兒還有更漂亮的,您想要多漂亮的我都能去給您搜羅來。


    “你是在譏諷我嗎?”


    就在他考慮著這話該怎麽說,沒想到三皇子殿下,居然府中有悍妻。


    三皇子妃娘娘這些年深居簡出,在京城的貴女圈兒,也不怎麽露麵。


    沒想到就能管束起三皇子殿下來了!他腦子裏邊兒悠悠地轉,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合計什麽了。


    與嵇書憫說話,他隻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皇子殿下這股子與生俱來的威壓,實在是攝人。他這種不學無術之輩,想擠出些文縐縐的拍馬之話,都擠不出來。


    “啊?”冷不丁聽三皇子說了這麽句話,他一時間腦袋都轉不過彎兒來,傻愣愣的咦了一聲。


    就見三皇子殿下好整以暇,一隻修長清瘦的手,輕輕撫在他自己膝蓋上,腕骨上的手環晃動著,好看卻不女氣。


    似笑非笑,帶著幾分嘲弄的,斜睨著他。


    “啊!”那人覺得自己一瞬間恍然大悟!


    什麽家中有悍妻?不過是尋的借口罷了!


    三皇子府中沒有其他的女人,大概是因為,三皇子殿下……不行吧?


    這話轉在他腦子裏,把他嚇得,恨不得當場掌嘴,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要是知道……


    怎麽早沒有想到呢?


    要是他知道三皇子這般,他哪敢觸黴頭,還想送女人入三皇子府呢……


    這不是,這不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那,上趕著惹的三皇子不快嗎!


    嵇書憫似根本不在意他怎麽想,也沒有半分窘迫,安然的坐在那兒。


    甚至神色間還帶上了一抹笑,仿佛瞧著別人心慌氣短,害怕瑟縮,能令他覺得挺有趣。


    “您……您與三皇子妃娘娘情深!自是……自是要念著娘娘心意,是,是在下唐突了,唐突了……”快數九的天兒,冷汗順著他脊梁骨往下淌。


    “嗯。”嵇書憫不冷不熱地哼了聲。


    “您與娘娘……情深義重,我做小人了,求,求娘娘莫怪!”


    他哪兒敢說求三皇子殿下莫怪啊,隻能拐彎抹角的說。


    嵇書憫覺得無趣,也並未為難他,抬手示意小喜子推自己離去。


    他神色懨懨,上了馬車就顯出幾分疲態。


    來參加這些個無所謂的宴會,並不是因為真想看這些人如何,隻不過是做給一些旁人看的。


    嵇書憫隻覺得無趣,不知道自己這般做派,落在那些人眼裏,到底會何時沉不住氣,有所動作呢?


    他回來將此事講給陸梨阮聽,陸梨阮張張嘴,心說:你也是真不要麵子的。


    “便是隨便找個別的理由,也好過……”陸梨阮又有些好笑,嵇書憫此人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這不就一勞永逸了嗎?”嵇書憫依偎在陸梨阮肩上,愜意的蹭了蹭,語調軟軟的。


    “怎麽,酒喝多了頭疼?”陸梨阮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抬手讓他靠在自己膝頭,輕輕的幫他揉著太陽穴。


    “這叫什麽一勞永逸?”陸梨阮在他頭上拍了下:“怕不是往後你走到哪兒,都得招人背後指指點點了。”


    嵇書憫隔著布料,繾綣溫柔地吻了吻陸梨阮的大腿,手臂攬在陸梨阮的腰上,指尖細細碎碎的,沿著她的背脊向上探去。


    將人牢牢扣住:“我也算是實話實說,幸而梨阮不嫌棄我。”


    秋天的時候,五皇子妃臨盆。


    陸梨阮小幾個月沒見她,這次隨四皇子妃一同去探望,隻見她腹大如衣服下扣了個盆,麵色憔悴,連敷粉都懶得了。


    上次見她,聽她說吃不下睡不好,如今更甚,夜夜甚至都不能躺下,隻得靠著小憩,好在也算是馬上熬到頭了。


    陸梨阮當時也是那樣想的,誰知道,臨盆那日,四皇子府傳來消息,四皇子妃難產,生了一天一夜,大出血,幾個大夫用針用藥,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吊住一條命,但孩子連哭的勁兒也沒有,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幸好三日後,大人孩子都平安活了下來,陸梨阮心才放下。


    雖不應該,但陸梨阮當時的確生了慶幸之感。


    她不喜小孩子,嵇書憫也不喜歡,他們倆也生不出孩子來,實在是讓人鬆了口氣。


    她能陪著嵇書憫走過千難萬險,也有耐心一次一次守在他身側,但陸梨阮也從未想過,生個孩子出來,不喜便是不喜,哪兒有那麽多緣由。


    她對嵇書憫的愛不會延伸到一個孩子身上,就如嵇書憫說過的:“我摯愛梨阮,隻愛你一人,又何談所謂愛屋及烏?”


    發覺兩人真的不會有孩子後,陸梨阮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


    嵇書憫對施針用藥效果也滿意,老大夫長長鬆了口氣,小心著從不敢在陸梨阮麵前提起一點兒。


    “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陸梨阮想起舊事,莫名高興起來,俯下身,在嵇書憫臉頰上笑眯眯地親了一口,不吝表達自己的滿意之情。


    “我當然好……”


    不管這事兒到底有沒有傳出去,反正從今往後,是再也沒有人給嵇書憫送過女人了。


    嵇書憫自那日詢問陸梨阮說:“為何有人瞧不出我與梨阮鴛鴦情深,死生不渝?”


    陸梨阮隨口答了句,這般說不定就讓人感受到了,嵇書憫便上了心。


    於是現在,的確是誰人都知曉,三皇子與三皇子妃娘娘成親數年,依然如膠似漆難舍難分了。


    在輪著去皇上寢宮侍疾三次後,嵇書憫終於在年前放過了眾人。


    朝堂上罕見地太平,而嵇書憫收到的信件卻一封接著一封。


    好似有陰霾風雨,要傾瀉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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