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小翠有的是人要,王家那個小子已經湊夠一袋糧食了,我回去就把小翠嫁給他,你別再來騷擾她了,你們倆直接完了!”


    小翠一臉的驚恐,苦苦哀求他爹把她放開,“求你了爹,就讓我跟著二富哥走吧,我這輩子認定他了,我不想嫁給別人,這輩子吃糠咽菜,路途艱辛我也認了,求求你了爹,就放了我吧,讓我走吧!”


    小翠爹狠狠地打了女兒一下,“呸,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沒有邱二富你就活不了了?老子白養你這麽多年,你為了一個男人連爹都不要!給我回家,不回家,我就打斷你的腿,給你綁也綁回去!”


    隨後吩咐身邊的人,“不聽話,就打暈了,帶回去!”


    邱二富掙紮著,“叔,我會對小翠好的,真的,我會對小翠好的,這麽多年,你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了,就相信我這一次吧!我絕對不會辜負小翠的,至於糧食,我以後一定會加倍的還給你!”


    “我看這個小子還是不死心,還想拐走我們家小翠,跟著你,你還能有什麽前途?現在糧食你都拿不出來了,我還能指望你以後?把小翠嫁給你,跟你去關東。難道讓我這個當爹的這輩子都看不著我女兒嗎?不知道自己女兒是死是活嗎?”


    “我看你還是賊心不死,給我狠狠的打他!打到他死心為止!”


    “啊,啊,求求你,求求你,就信我這一次。”


    “我是喜歡小翠的,非她不娶,沒有她,我誰都不想娶!”


    小翠爹怒氣衝天:“收起你那承諾的那一套,我活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說的再好有什麽用,你實際上什麽都沒有,自己都過不了,憑什麽對人許下一生的諾言?”


    說完後就不顧兩邊的掙紮,帶著人領著小翠往回走。


    “走!開船!”


    身後是船開走的聲音,身前是小翠被帶走的背影,小翠還在回頭看他呢,可是他被小翠爹帶來的人打的,趴在地上,已經起不來了。


    “小翠!!!”邱二富撕心裂肺的喊著,手腳在地上掙紮,可也隻能徒勞的抓著地上的幹沙與石塊。


    小翠絕望的哭喊著,“二富,我不要跟他們走,不要嫁給別人!帶我走,帶我走!”


    “啊啊啊啊,小翠!”


    可是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們,身旁的人都是沒趕上最後一趟船要走旱路的人。


    之後他們的命運大約也能預料了,走旱路能成功走到關東的,這些人裏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這一幕他們完全沒有心情去管,他們自己怎麽活都不知道呢!隊伍裏充滿了頹廢的氣息。


    邱二富麻木的站了起來,走向隊伍。


    從小翠被帶走的那一刻,他就心如死灰,跟著大部隊往前走,一路上匪徒不少,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早就不是人了。


    除了躲避山匪,還要防著內部的人。


    這裏更弱的人隻會受欺負,一層接著一層的剝奪,麻木的咀嚼著從別人手裏搶過來的少許食物。


    老人先死了,孩子也沒挺住。


    這一路上隨時都有人死去,他從一開始的驚慌,到最後的絕望。


    算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能走到哪裏,能不能活下去。


    他路過一個鎮子,他打算著向裏麵找找東西吃,可是裏麵發生了戰爭。


    他隻能躲避著繼續走,一步,接著一步,摔倒了就爬,等他到達關東境內,他已經暈倒在路上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可是他被人救了回來,那時候還是蘇家大隊的老隊長。


    “小夥子,你是從山省那頭過來的嗎?”


    “這年頭能走到關東的人並不多,你命好。”


    老人用水袋給他灌了點水,也不敢給他喝太多。


    邱二富貪婪的吸吮著,他感覺他的五髒六腑都要裂開了。


    這一路上水沒有了,糧食沒有了,他能走到現在,全靠路途上碰,碰到了就能多活幾天,碰不到就是走到哪裏,死在哪裏!


    要不是他一路上都帶著父親給他的砍豬頭,他早就被別人弄死了!


    邱二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老爺子,我在這個地方呆下來嗎?”


    “隻要給些我種子,給我點田地,我就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真的,我不需要你們再出糧食給我,隻求給我一個活命的機會。”


    “種出的糧食我以後會加倍的還給你,我以後一定會報答您的!”


    邱二富苦苦懇求著。


    “唉,算了,你能逃到這裏這也是不容易。”


    “這樣,我給你拿點種子,東邊的那一塊地,你就先種著吧!能不能養活自己,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報答!”


    “唉,這塊餅子你就先墊墊肚子,以後是死是活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靠東邊那塊偏僻的地方。有一個破舊的屋子,自己想辦法修一修吧,以後你就住在那裏吧!其餘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了!”


    “唉,這天下的苦命人實在是太多!”


    邱二富千恩萬謝,跪下來給老村長磕頭,“謝謝,謝謝!”


    “唉,孩子快起來吧,都不容易,能幫一把就是一把,努力活著吧!”老人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邱二富望著老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塊餅子,自己的嘴裏含著變軟,再咽下去,然後把最後剩下的餅子放好,這是他以後的能夠支撐下去的口糧。


    然後領著那袋種子,往老人所指的那處田地而去。


    從那以後,他活了下來。


    邱二富收回思緒。


    現在又是到了他做決定的時候了,他50來歲了,終於有了光明正大去見小翠的機會了,他想要去試一試。


    他現在有了正式的工作,小翠的爹應該會滿意他了吧?


    他一生未娶,他隻想娶小翠,那個傻乎乎一心隻想跟著他走的女孩。


    他想,隻要小翠還活著,哪怕她嫁人了,他也不遺憾了,他也有能力給予了經濟上的補償了。


    即使不能在一起,好好的支持她也是好的,女孩子總是要有些底氣的,才能被夫家看得起。


    但是去找小翠之前,他要把他這個爛攤子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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