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二富被蘇禾這一個直邊球打了個措手不及。


    啥?他是不是耳朵聽岔了?她讓他上廠裏工作去,要是表現好了,來年還能提正式工?


    確定自己沒聽錯,邱二富整個人都傻了。這要是之前他吃不上飯的時候,有人跟他這麽說,他說什麽也同意,他會覺得天上掉了個大餡餅砸在他頭上,可偏偏趕上他這有了私活後,攤子擺大了,有人來跟他說,他能當正式工了。


    邱二富此時感覺不是驚喜砸在他頭上,倒是有點像大禍臨頭。


    如果他處理不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的話,他整個人就要玩脫了。


    一旁的蘇保國看見蘇禾開出如此條件後,整個人都後悔死了,後悔自己不會剝豬皮,咋就沒多學一項才能呢?這要是會了,是不是這個正式工就是他了?這不比他喂豬強!


    喂豬一分錢都沒有。


    蘇保國看著蘇禾,現在他學還趕趟嗎?


    看蘇禾仔細看著邱二富,他又把目光轉移到邱二富身上,這人命真是好啊!臨了臨了都快60歲了,還能整一個正式工兒。


    他真嫉妒啊!他跟他爹都沒碰上這個好事,這個好事怎麽就落在他手上了呢?別看他爹在隊伍裏挺風光的,他爹還擔著一個養雞場的名聲,可那有什麽用,掙得再多也全是工分,年頭分的也就是糧食多分一些,比下地幹活輕鬆一些,可是沒有多餘的錢呢,沒有多餘的票啊!


    手裏沒有餘錢啊,沒有國家的分的糧食指標啊!


    當個工人多好,月月有工資不說,分這分那,年底還有福利,票據更是不缺,他咋就沒那個命呢!他爺倆怎麽都沒那個命呢!


    蘇保國以前還覺得自己工作不錯,可這一跟別人比,這落差老大了。


    看邱二富還一臉糾結的樣子,蘇保國氣不打一處來,酸溜溜的說道,“邱叔,你的命可真好啊!”


    他還都沒享受到這個待遇呢,他還在隊裏喂豬呢!


    每天都得觀察豬的情況,他是被豬絆住的男人。


    但是這事又怪不了小禾,小禾事先就先問他了,是他不爭氣呀,他拿不起來呀,蘇保國越想越火,年輕時幹啥去了,為啥不多學一項技能,這倒好了,用的時候沒有。


    看見蘇保國不滿,邱二富心裏也很苦啊,他這心裏上不上,下不下的,別提他有多難受了。


    平常他隻是在隊伍裏少領一些活,表麵上能夠自己吃就行,主要收入來源還是靠晚上養豬,殺豬才把日子過的富起來。


    可是別人不知道啊,大隊裏的人都以為他懶,好逸惡勞,幹的活不多,一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樣子。


    可是村裏人要是知道蘇禾給他這麽一個好工作,卻拒絕,難免不會引人懷疑,他腦袋是不是有病了,以後再做什麽事也都做不了了。


    他會成為蘇家大隊人的重點關注對象,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尤其是這個蘇保國眼裏的嫉妒都快溢出來了。


    畢竟在正常人眼裏,有了一份正式工的工作,那可是要燒高香,拜拜祖宗的程度。


    他要是拒絕他,他腦子就是有泡。


    村裏的那些小混混還不得看住他了!


    可是他要是答應了跟蘇禾去城裏做正式工,去當工人,那他之前鋪的那個攤子可就太大了,沒人接手的話,這攤子怎麽辦?


    那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啊,那是他所有兄弟的命啊,那麽大一個養豬場,他撂下了,誰幹?雖說他不去了,投入的錢不至於全白瞎了,但是損失也是不小的!


    蘇保國看著邱二富苦著一張臉,頓時怒從心中來,“怎麽?白給你的工作你都不要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蘇禾求他給她找工作呢!”


    邱二富看了眼蘇保國,又看了眼安靜喝水的蘇禾,強從臉上擠出一抹笑,“那裏的話,我就是太高興了,這才沒有反應過來。”


    像是給自己內心做了好幾番的心理建設一樣,邱二富表現出一臉的驚喜和感謝,像是剛才的糾結是蘇保國的錯覺一樣。


    如果蘇禾沒看到他眼底的絕望的話,還真信了。


    “哎呀,保國,你這侄女太出息了,當了廠長,沒想到還有我的那一份,你說我下地幹活幹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還能有當正式工的機會,真是多虧你侄女還關心我啊!有心了。”


    蘇保國這才滿意,這才對麽,要是他不同意的話,蘇保國少不了回想,他竟然敢拒絕,他是咋想的,上趕的好處都不要!


    又是寒暄幾句,蘇禾跟邱二富定下了時間之後,這才跟蘇保國離去。


    人走後,邱保國臉上的笑就落了下來了,此時他也沒有食欲了,哪怕鍋裏的肉已經燉熟放涼了,是他平時最喜歡的豬大腿肉,他也沒有食欲去吃。


    這事整的!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想到他了,他壓根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豬場那邊怎麽辦?剁豬的活少了他一個,其他人壓力就大了,而且這生豬不及時處理的話,叫聲會引人注目。


    要是吸引了一些條子過來,他們都得進去。


    唉。


    邱二富感覺自己要愁死了。


    思來想去,沒辦法,還是得跟養豬場那頭說一聲。


    要是再早幾天養豬場沒建起來的時候,他絕對要對蘇禾千恩萬謝。


    那可是給了他吃飯,吃公糧的機會呀!


    但是捫心自問,即使現在他內心雖然有些糾結,但是他還是動心了,能有個光明正大的賺錢機會,誰會去做些偷雞摸狗,容易掉腦袋的活?


    此時有這麽一個工作吸引著他,他不得不為此動心,因為那可是正式工啊,有錢有票有未來,隻要要答應了蘇禾,他這輩子都不用偷偷摸摸了,再也不用像陰溝裏的老鼠躲躲藏藏。


    隻是可憐了他那麽多個兄弟,哪一個不是因為缺錢活不了了,才幹這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被抓的風險養豬。


    被抓住就是要吃槍子的程度。


    還不是生活所迫,隻不過這個機會來的有些晚了。


    如今他有機會擺脫這種生活,可他那幫兄弟還沒不能。


    邱二富把衣服找了出來,順著山坡一條小路去了一個地方。


    這事今天晚上就得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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