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陽草拿到手,解藥的配方也盡在掌握,並且在接下來的幾日中,穆瀾青和顧琛儒親眼見證蘭逸的毒被徹底清除,人變得精神了不少,他們的任務算是完成,所以打算返程。


    雖然弱魂涎不會那麽早發作,但穆瀾青還是忍不住擔心封晏玨他們的安危。弱魂涎雖然是慢性毒藥,但並不代表不會對身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所以能盡早把毒給解了,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正事。


    出城時,蘭逸的身體還在調養中,所以是由戈擎將軍送穆瀾青他們離開。


    此時的幽雲城外,穆瀾青他們剛告別戈擎老將軍,正檢查行囊,準備出發。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旁邊的灌木叢中竄出來,白霄立刻讓人戒備。


    ‘’恩人,是我!


    馬車上,準備閉目養神的穆瀾青瞬間睜開眼睛,從馬車中探出頭去,隻見臉上傷痕還沒有好全的哲布一身襤褸,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孩兒,眼神倔強的站在隊伍外圍。


    白霄見是哲布,這才把手中的劍放下,也吩咐其他人收起家夥,不過心裏該有的戒備還是有,


    “哲布?你怎麽在這?你父親和阿爹呢?”


    穆瀾青走下馬車,與顧琛儒交換眼神,來到哲布麵前。


    哲布垂眸,半晌才艱澀開口說道:“我父親,被抓走了。阿爹,阿爹,他,他沒了……”


    說到厲珧,哲布的情緒瞬間崩潰,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身子也因為哭泣而抽搐,他卻沒敢哭出聲,背上的小哥兒似乎感受到哥哥的情緒,開始哇哇哭起來,兄弟兩個看起來很是淒慘和可憐。


    穆瀾青雖然有點心疼這麽小的孩子就遭遇這麽不好的事,但他還是要詢問清楚原因:“哲布,你先別哭,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厲夫郎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沒了?”


    哲布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抽噎著告訴穆瀾青:“就在恩人您離開第二日,十幾個草原人闖入我們家,父親連忙將我和弟弟藏進地窖裏,我從地窖裏頭聽到有個老頭說要讓父親跟他們回去。但父親不願意,那些人就抓了外出買菜的阿爹來威脅父親。”


    “後麵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等我們出去的時候,父親和那些草原人都已經不見了,阿爹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想扶著阿爹去找大夫,但阿爹卻起不來,他躺在地上,臉上都是血,到處都是血,我,我,我隻能看著阿爹在我懷裏,沒了氣息,恩人,我沒有阿爹了。”


    “阿爹生前讓我來找恩人,那些抓走我父親的人似乎也在抓我們。所以這兩天我帶著弟弟東躲西藏,直到今天才找到恩人。”


    哲布聲音顫抖,眼中的絕望深不見底,整個人悲傷得就像是個易碎的花瓶。


    穆瀾青用袖子給哲布擦了擦眼淚,說道:“你很堅強,你阿爹肯定很欣慰。”


    顧琛儒走上前遞給哲布一張帕子,讓他用帕子擦眼淚。


    穆瀾青撫摸著哲布的腦袋說道:“哲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先把你弟弟放下來,我們看看他的情況,也看看你的情況。然後我陪你回一趟你的家,看看你父親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如何?”


    “多謝恩人!”


    “對了,你將你阿爹的遺體放在了哪裏?”


    “我把阿爹放在了家裏的床上,我不想讓阿爹睡在地上。”


    穆瀾青輕歎一聲,點頭道:“好,我們收拾一下,就去你家看看。”


    等檢查完兩個小孩的狀況之後,很是不樂觀。


    哲布的弟弟經過幾日的顛簸發起了高燒,哲布本來就傷勢未愈,加上心情大起大落,還要照顧年幼的弟弟,四處躲藏讓他的傷口崩開感染,傷勢更加嚴重。若非心誌堅定,他撐不到現在。


    “哲布,你現在這個情況需要好好休息,不然會落下嚴重的後遺症。不然你就在這陪著你弟弟,我和老顧去幫你看看?”


    哲布倔強的搖頭道:“恩人,我想跟你們一起去。我想再看看,我阿爹……”


    穆瀾青見哲布堅持,就沒再多說,而是遞給哲布一顆補丸,至少要把哲布的身體狀況穩定一下,並且重新給他將傷口包紮。


    等著一切做好,顧琛儒背上哲布,和穆瀾青一起返回幽雲城。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倆專走沒人或者人少的路線,並且一路用輕功狂奔。左躲右閃,上躥下跳,很快就到了哲布家門口。


    破舊的房子現在更加破舊,推開門後也不再是之前那樣整潔,裏麵七零八落,血跡斑斑,打鬥過的痕跡很是明顯。


    顧琛儒把哲布放下來,哲布就立刻走進房間,去到厲珧所在的床邊。


    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厲珧的屍體放了幾天並沒有腐爛發臭,還保持著死前的模樣。


    哲布此刻看到毫無生氣的厲珧,再次淚流滿麵。


    穆瀾青和顧琛儒都有點不忍心去看,雖然他們殺人不眨眼,但這種生離死別的錐心之痛還是讓他們有點不敢麵對。


    不過就算是不忍心,穆瀾青還是要知道厲珧的死因,他走上前去,仔細檢查起來。


    厲珧的後腦勺被人打了一棍子,並且身上有拳頭的印子,腹部被人從後麵給捅了一刀,這一刀也是致命傷。


    檢查完,穆瀾青表情嚴肅,他不明白為什麽要對一個哥兒下此狠手,後腦勺的那一棍子也是衝著要命去的,完全不是要打暈人。


    “哲布,你阿爹不能一直這樣躺著,我們讓他入土為安吧。”


    穆瀾青轉身輕拍哲布的肩膀,哲布再次擦幹眼淚,眼神堅定的說:“恩人,您能教我武功嗎?我想要習武,將來給阿爹報仇!”


    “可以,不過在我手底下很殘酷,你承受得住嗎?”


    “我可以的,為了阿爹,為了弟弟,我一定可以!”


    “好,那今後你就跟著我混了。不過,現在,咱們還是把你阿爹安葬,不要讓他無處可去。”


    哲布默默點頭,顧琛儒和穆瀾青按照哲布的想法,將厲珧抬到了一處種滿了梨樹的山坡,顧琛儒還去棺材鋪,現買了一副棺材。三人一起把厲珧埋葬在這片梨樹林中,潔白的梨花與厲珧的氣質很像,純真,善良但卻又充滿了悲傷。


    看著眼前小小的墳包,哲布細心的擦拭墓碑,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不舍,難過,悲傷、迷茫還有仇恨在眼中交雜,但他很快就將這些情緒遮掩,跪在厲珧的墳前,認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後跟著穆瀾青他們離去。


    做完這一切,他們折返回哲布的家,穆瀾青和顧琛儒開始仔細檢查屋子裏情況。顧琛儒在外麵檢查,穆瀾青則是去了地窖。


    再次進入這個地窖,穆瀾青感覺到一絲不尋常,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有很大的差別。首當其衝最顯眼的就是,所有裝燚陽草的麻袋全都消失不見,而地窖裏完全看不到有人闖入的痕跡。


    哲布兩兄弟躲藏的地方靠近地窖出口,並且沒有深入。況且當時情況危急,哲布不可能還有心思去把這些身外之物藏好。


    穆瀾青皺著眉,開始在地窖中地毯式搜索,就當他將一堆不起眼的雜物翻開,一個巴掌大的蛇圖騰出現在牆壁上。看上麵磨損的痕跡,應該是經常有人觸碰。他又敲了敲牆壁,聲音悶悶的,裏麵肯定是空心結構。


    “這烏勒吉藏得夠深啊!這是在玩狡兔三窟嗎?”


    “阿瀾,你這邊怎麽樣?我在院子裏的樹下麵找到了我們當初給烏勒吉的錢袋,裏麵一分錢都沒少。”


    顧琛儒和哲布一起走了進來,穆瀾青朝著他們招招手道:“這裏似乎有一個密道,我正準備打開。”


    “密道?地窖裏還有密道?”


    哲布很是驚訝,顧琛儒皺眉道:“哲布,你不知道有密道嗎?”


    “其實在恩人你們來之前,我都不知道我們家還有一個地窖。而且這個大水缸平時都是父親負責填滿。”


    哲布說到這,沉默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之前,有一次我起夜,發現父親不在阿爹身邊。但等我回屋睡覺時,父親又再次出現。我當時以為自己眼花了。”


    “看來你父親藏了不少秘密。哲布,你說咱們要打開這個密道嗎?畢竟這是你家裏的事,我們兩個外人也不好隨意插手。”


    “師父,打開吧。我也想知道我父親究竟藏了什麽秘密,這才給我們家招來了殺身之禍。”


    穆瀾青聽到哲布叫自己師父時,愣了一下,隨後說道:“好,那咱們就打開,看看這裏麵到底有什麽。”


    哲布將手放到蛇圖騰上,稍稍用力,牆壁裏傳來“哢噠”一聲,一道一人寬的門緩緩打開,裏麵黑漆漆的一片,還冒出絲絲寒意。


    顧琛儒拿出一個火折子,又在地窖裏找到一個火把,將火把點燃之後,三人一起踏入密室。


    一條一人寬並且漆黑的隧道出現在眼前,他們大概走了半個時辰,期間什麽都沒有,就連岔路也沒有,穆瀾青都有點麻木了。終於,隧道開始變寬,一道鐵門出現在眼前。


    穆瀾青左看看,右瞧瞧,這門好像鎖住。正當他準備用暴力開門時,被顧琛儒拉住,安撫道:“阿瀾,我來吧,你先在一旁陪哲布休息。”


    “好,這鐵門就交給你了。”


    顧琛儒笑了笑,把頭上固定頭發的簪子取下來,按下簪子上麵的機關,一根鋼針彈了出來,隨後他開始用鋼針撬鎖。


    這場景看得穆瀾青有點想笑,沒想到一個正氣凜然的將軍居然會有撬鎖的一天,並且撬鎖的動作稍稍有那麽一絲絲的猥瑣,反差還是有點大的。


    “阿瀾,你別笑啊,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平時不這樣的。”


    穆瀾青憋笑道:“我沒笑啊,老顧你專心開鎖就是。”


    顧琛儒轉頭看向穆瀾青,穆瀾青立刻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顧琛儒這才轉回去繼續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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