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楊樂景嚇了一跳,黑暗,逼仄,悶。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轉身想翻坐起來,頭很快嗑到一個硬物上麵,她痛呼了一聲,直接倒了回去然後就是驚慌。


    “阿寧,阿寧”


    她低聲急急的叫了兩聲,喉嚨幹的厲害,聲音有些嘶啞,好在黑暗裏馬上傳來阿寧回應的聲音


    “在這,別怕”


    楊樂景聽到阿寧的聲音,稍微鬆了一口氣,空氣實在是悶,楊樂景直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她重重的喘了幾下。


    阿寧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喘氣聲,小聲道“你先呆著別動,我出去探探”


    楊樂景還是有些緊張的,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心裏一堆疑問,但阿寧既然說了出去查看,她也不好多事拉著人問東問西的,隻能等之後再說。


    聽著帳篷輕微揉動的聲音,阿寧盡量在控製,讓自己弄出的聲音變小,不一會床尾的位置開了一個口子,白光透了進來。


    她才意識到,原來這已經又是新的一天了。接著她就發現,她的床不知怎麽多了一層鋼結構架子,不高,她隻要稍微抬高頭就會撞上去。


    慢慢的帳篷的口子越拉越大,帳篷裏暗了一下,再亮起來的時候,阿寧整個人已經鑽了出去。


    楊樂景隻來得及,從敞開的口子裏透進來的新鮮空氣,狠狠的吸了幾口,緩解了胸口的悶。


    隨即想了想,便從床上翻下來,順著阿寧爬出去的路徑,一路半匍匐過去。


    阿寧站在帳篷口,正四周張望,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伸手要拉她出來。


    她借力從口子裏半鑽站了起來,往前跨了一步,餘光正好看到同樣借力,從另外一個帳篷裏鑽出來的吳邪。


    “吳邪師兄”


    楊樂景有些驚喜的叫了一聲,再順著他整個人站起來,看到了他借力的人,居然是小哥。


    楊樂景心裏立即湧起一層大大的驚喜,大佬回來了,簡直安全感爆棚,有沒有。


    “小哥!你回來了”


    楊樂景驚喜的跟小哥說,隻見小哥朝她點了點頭,眼裏還是跟平時一樣的淡然無波。


    楊樂景也沒有在意,這大佬嘛,都這樣的,能點頭就不錯了,她明白。


    緊接著,楊樂景就看到,從吳邪鑽出來的帳篷口,又陸續鑽出來胖子和潘子。


    楊樂景自認為是個禮貌的姑娘,不好厚此薄彼的,就一一都喊了人。


    幾人站在兩個帳篷中間,舉目四望,楊樂景這才有時間觀察周邊。


    隻見昨天本來帳篷林立的營地,一晚之間,全部和他們住的兩頂一樣,倒伏在地,一片狼藉。


    且所有帳篷都好似被泥水塗的滿滿的,營地裏縈繞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腥氣。


    楊樂景不由張大了口,心裏暗想,我去,昨晚風這麽大嗎?


    剛想完,忽然又覺著好像不對,仔細看,帳篷上的零星痕跡,空氣裏的腥氣,還有阿寧出帳篷口時的謹慎,心裏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但又不太確定。


    畢竟昨晚最後一次,她吃了藥,是真的睡死了過去,除了阿寧給她戴防毒麵具,她真的啥都不知道。


    於是她便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昨晚是發生什麽了?雨林裏也刮風暴嗎?怎麽營地都成這個樣子了?”


    說完又狀似無意的嘀咕了幾句解釋


    “昨晚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都睡了一下午了,晚上還是睡得什麽都沒聽見...”


    胖子聽完楊樂景的話,轉頭一臉說不出的意味看著她,緊接著就感歎道


    “哎,可不是嘛,昨晚那風暴啊.....樂景妹子,虧得你睡得沉,你是沒看見那一堆堆的·...”


    胖子還在說著,一旁的吳邪不著痕跡的一腳踢了過去,直接把他的話打斷了。


    緊接著,吳邪就側了身體,整個擋在了楊樂景和胖子的中間,笑了笑道


    “別理胖子這個不著調掉的,你聽他瞎說,昨晚就是起了風暴,把營地刮成這樣了,來,我看看,還燒不燒了?”


    說著,便直接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即笑道


    “還好,總算是不燒了,隻要後麵不再複燒了,應該就沒事了..放心,之後啊,你肯定生龍活虎的..”


    說完,還一臉欣慰的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揉了兩下。


    整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為她高興欣慰的表情。


    楊樂景這下哪還有不明白的,瞬間心裏的感動又翻湧個不停,又一次,楊樂景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


    她喉頭有點微堵,鼻頭發酸,嘴唇幾動,卻不敢開口。


    她怕一開口,自己就會沒出息,哭出來。


    這麽好的氛圍,哭就掃興了,所以隻好低頭掩飾控製。


    吳邪師兄,這哪是嫌棄胖子瞎說,所以打斷他的,他明明是不想讓自己知道,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一定是比較詭異又可怕的事,他知道她膽子小,別又嚇著了。


    所以才故意截斷胖子的話,又阻斷自己的視線,轉移話題的。


    還有昨晚自己一直睡得安穩,頭頂的那層架子....


    阿寧肯定不會做這麽多餘的事情,其他幾人也不可能,也就隻有他,才可能這麽細心去做這些事,她心裏了然。


    人都說,於細微處可見一人人品。


    吳邪師兄啊,總是這樣,不動聲色的關心和溫暖著他身邊的人,周全細致的讓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別看一路上,其他人也對她都挺好,但她知道,那是在她不妨礙到他們要做的事情的前提下,順手而為。


    況且裏麵還有多少是看在吳邪師兄的麵子上,多少是看在自己的身份上的,還有多少是為著她可能提供的價值,她心裏門清。


    她也不是什麽憤世嫉俗的人,覺得人家這麽對自己,就有怎麽這麽功利的想法。


    反而她覺得這才是正常的,真實的人。


    無親無故,人家憑什麽圍著你轉呢?這個世界,自古以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所以對能夠在危急的時候,伸手幫她的,她從來都是抱著感恩的心去看待的。


    不管這些背後的考量是什麽,純不純粹,有什麽關係呢,最後受益人就是受到幫助的她,她就領情。


    但人嘛,總是忍不住去做對比,在所有正常之下,有那麽一份“不正常”,多麽特別。


    偏你就遇到了這麽特別的一個人,不因身份,不問緣由,無利考量。


    僅僅隻是因為他想救這個人,他就救了。


    還記得在她第一次高燒昏過去前,得知自己高燒時,她的心情是絕望的。


    因為那是她最虛弱,最沒有價值,甚至還會拖累他們的時候。


    她甚至因為身體高燒撐不下去,所以昏了過去,她那時連為自己爭取和求救的機會,都失去了。


    她在意識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想的是,可能自己沒有再次醒來的機會了。


    或者幸運的是再次醒來,可能也要一個人艱難的去麵對了。


    卻沒想到再次清醒,竟然是在吳邪師兄的背上。


    她無法形容那一刻,她的心情有多麽複雜,高興,欣慰,慶幸,感激,感動,感歎..都不足以言明


    她隻知道,從那一刻開始,她欠他一條命,一份恩情,她願意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為他做任何事。


    他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很安心,就像回到了家人身邊一樣的安心。


    她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一開始看起來最不靠譜的吳邪師兄,沒有放棄她。


    反而一路背著她,帶著她,關心她,照顧她。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非常倒黴,所以才遇到這些狗血的事情,偶爾辛苦的時候,也會在心裏罵天罵地。


    可那一段路程,她有時又覺得自己其實挺幸運的,在這種時候,還能有幸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這個人用他的善良,去善待了他所見的所有人,用最大的信任去構建與他交往的人所存在的關係。


    他簡直就像清晨八九點的太陽,那樣和煦、耀眼,帶著暖意,卻不灼人。


    楊樂景心念百轉間,不過一瞬,控製好了情緒,她對著吳邪揚起發自內心的笑臉,作為回應。


    看著對麵笑著的吳邪,晨曦的陽光灑在他的俊朗的眉目上,帶著暖暖的光暈,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睛.


    風吹過,帶來樹木草葉獨有的清新味道。


    她感受著自己的心在心腔裏跳動,一下,一下,又一下....跳的越來越快...她不由抬手按到心口上去。


    她,好像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盜筆:入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初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初年並收藏盜筆:入局最新章節